第一十五章:你在哪裡?
顧隱遇到馬躍的那棟土屋,正處在露雨村東側靠近邊緣的位置,決定先離開這裡后,他沒有選擇從進入露雨村的那個地方離開,而是徑直向東走去。
露雨村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村口,一個個房子無序地堆疊中間總會留下許多縫隙,因此可以在邊緣任意兩棟房子中間離開。
不被守喪人困擾后,只用了幾分鐘顧隱就到達了村子的邊緣處,他找了個稍微寬敞的路,毫無阻攔地離開了這裡。
走出露雨村,顧隱沒有回頭,腳步未停,又走出去好遠后他才像是剛回過神來,他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了那片坐落在山腳下有光亮發出的村莊,喃喃自語道:
「我真的出來了嗎。」
這給了他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整整14天,雖然有記憶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天,但他卻已經疲憊不堪。
他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覺得臉上的面具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想把它摘下,卻又想到接下來還要找地方借電話聯繫常瀾,沒有面具會讓他多出許多麻煩,只得嘆了口氣,沿著馬路繼續向前。
離開露雨村后,他覺得頭頂的月光都明亮了一些,讓他可以在沒有路燈的馬路上較為順暢的前行,他並沒有朝陽寧鎮的方向走,那裡很可能同樣的危險,它與露雨村中間的那些站點安全性同樣無法保證。
此時最穩妥的方式是順著大路趕往下一站,離這片區域越遠越好。
「嗯?」
顧隱的腳步忽然停下,他胸前的口袋裡不知為何傳來一下下輕微地震動,不用摸他也知道震動的是何物,那個口袋裡只放著一樣東西,就是那枚骰子。
「怎麼會忽然有異動。」顧隱微皺起眉頭,他拿到這枚骰子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它一直沒有任何異常,就像個普通骰子。
「難道有危險?」顧隱下意識的環顧期周圍,確認應該還安全后,又扭頭看向露雨村的方向,他離露雨村已經有大概一公里的距離,若不是露雨村內燈火通明,他可能已經無法在黑暗中直接看到對方了。
此時露雨村依舊保持著他出來時的樣子,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問題不在露雨村,那它為什麼震動呢。」顧隱心裡有些不解,正待回頭時,忽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從露雨村裡走出。
那道影子身形輕盈,一蹦一跳,似乎在慶祝什麼,接著一道道白影跟在它後面接連不斷地從村子里出來。
有的白影與第一道白影做著相同的動作,有的白影聚在一起似乎在抬著什麼,有的白影站在中間舉著一根長長的白桿,他們一同組成了一個白影長隊。
下一瞬間,白影長隊全部消失,顧隱正待尋找,它們的身影在另一個位置出現,它們與顧隱的距離縮短了近百米。
「我曹,這是來抓我了。」顧隱心裡驚駭異常,不敢再打量,扭頭向下一個村跑去。
「不行它們速度太快了,我這麼逃用不了一分鐘就會被追上。」奔跑中,顧隱扭頭望了一眼,發現對方離自己更近了,甚至他已經能隱約看清白影的臉,似乎是在村裡的那些紙人。
「村裡的紙人似乎畏懼守喪人。」顧隱腦海中閃過一絲靈感,腳步停住,將黑傘夾在了自己的腋下,轉過身子向白影走去。
然後,白影離他更近了,已經不足500米,而且白影還在不斷前進,似乎沒有受到顧隱剛才動作的影響。
「不管用?在它們眼裡剛才的我和正常的守喪人應該沒有區別,
這是在村裡測試過的,也就是說組團的紙人並不畏懼守喪人或者守喪人的威懾僅存在於露雨村。
那該怎麼辦?躲進果林?不行它們並不是靠視力鎖定我的,這樣做除了讓我自己會撞在樹上外沒有任何用處。
它們為什麼會找上我?我已經擺脫了露雨村的詛咒,對於露雨村來講只是個普通人,對於普通人露雨村應該通過不同的方式進行污染,這種類型的收容物不應該會派出來一隊紙人來緊咬著我不放,這太不合理了。」
顧隱腦子裡閃過一個又一個念頭,他的腳步未停,盡量延長自己這著紙人追上的時間。
「一隊紙人?」一個接一個的念頭中他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不對勁。紙人與報喪人有一定的對立,報喪人似乎是露雨村力量的具象化,污染呈現的方式之一,而紙人的存在是為了誤導報喪人,不讓報喪人進入房子內,而房子內的是村民,也就是說這些在追逐我的紙人其實是村民派出來的,他們抓住我想要做什麼?」
想到這裡,顧隱的表情凝重了許多,事情一下變得棘手起來,原因很簡單,沒有自我意識的收容物本質只是一群按照既定規則運轉的物品。
只要摸清相應的規則,就有逃脫的可能,就像他偽裝成紙人就可以在村內活動一樣,但村民要難對付得多。
「難道是報我偷紙人之仇?有問題你就直說,咱們坐在一起好好解決,大不了我還你三個。」顧隱忍不住在心裡抱怨了一句,但他知道原因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被露雨村帶回去,頂多就是被再次污染,骰子不丟對他來說就產生不了什麼影響,而被村民抓回去,被生吞活剝恐怕都是好下場。
他思考之間,紙人已經離他非常近了,此時他才知道為什麼紙人會排成一排,它們就像是一支送喪隊,前面的紙人一邊蹦跳一邊向周圍撒著紙錢,而中間七八個紙人正抬著一具紙做的黑色的棺材,輕蹦著跟在後面,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沒有燈光的野外,一群紙人抬著黑色的棺材,悄無聲息地移動著,此時即便是顧隱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是東方人對死亡最原始的恐懼。
「這枚骰子到底該怎麼用,我現在只能靠你了。」顧隱將手裡的骰子拿了出來,現在這枚骰子是他唯一的希望,然而骰子卻沒有任何反應,也不再震顫。
眼見紙人送喪隊馬上就要來到自己的身邊,顧隱又急又慌,腳步一個踉蹌栽倒進了大路一旁的溝壑中。
下一秒,送喪隊來到了他剛才站的位置上。
紙人不在蹦跳,似乎不解剛才還在這裡的顧隱為什麼會忽然消失。
而這時,一直安靜的紙人,全部張開了嘴,它們用尖銳難聽的聲音齊齊開口道:
「顧隱,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