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山村夜行(2)
露雨村靠近中央的地區,一個身著無帽長袍,黑髮黑瞳,五官冷硬稜角分明頗為帥氣的年輕人正悠閑地坐在一堵牆上,半眯著眼等待著什麼。
忽然他的眼皮一抬,嘴裡嘟囔道:「怎麼還來,不能讓人好好睡覺嗎。」
不遠處,近百個腋下夾著黑傘的報喪人朝這邊走了過來,密密麻麻填滿了附近的幾條巷子。
他們與山下那些麻木只知遊盪的報喪人不同,他們神色癲狂,身體多有變異,步伐頗快。
年輕人雖然嘴上抱怨,卻沒有絲毫怠慢,這些報喪人的黑傘有著指中即死的力量,即便是他,被指中的下場也會很麻煩。
他右手輕抬,食指中指有些隨意地岔開,其他手指微微彎曲,像是要指揮一場音樂劇。
兩個呼吸后,他的手指微勾,剎那間所有的報喪人頭顱同時掉落在了地上。
「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吧。」
他漫無目的想著,絲毫沒在意地下大片流淌的暗紅色血跡與還在移動似乎想要找回頭顱的屍體。
另一邊,一條頗為寬敞的小巷裡。
長相普通,神情冷漠的范緋正獨自往前走著,她每走出3米遠便會輕喊一聲:
「污染等級未變。」
好讓跟在她身後5米處的6人及時確認當下的情況。
她身後的張慈、柏長鵬與付斗身體緊繃全神貫注地盯著范緋,微微發福的柏長鵬甚至已經將雙手舉在胸前,交叉形成一個囚籠的形狀。
只要有意外出現,他們保證可以第一時間可以救下范緋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而顧隱與林海則站在隊伍中間觀察來自其他方向可以出現的意外狀況,最強大的周鳴則跟到了隊伍末尾隨時準備保護其他人。
他們已經在這個詭異的露雨村前行了10分鐘,在此期間除了遠處一陣低聲的啜泣之外他們什麼都沒遇到。
他們曾想尋找那個聲音的來源,但因為岔路又多又繞,找了幾圈后不僅一無所獲還失去了方向。
這一瞬間他們才清楚地意識到,顧隱之前畫出了這個村子的大半張地圖,僅憑記憶就可以在其中穿梭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顧隱並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他時不時地打量著周圍的岔路,神經高度緊繃的狀態下,面對不可預知卻絕對會出現的危險讓他壓力倍增。
他其實很想默默地退到隊伍末尾直接抓取周圍的建築以及街道的信息,如果順利的話甚至可以直接判斷出具體的方向、危險的源頭與污染源頭所在的位置。
但在周鳴的注視下,他無法做到這一切,而周鳴絕對不可能允許顧隱站在隊尾陷入危險處境……
又拐過一個彎后,顧隱莫名覺得空氣似乎凝重了幾分,似乎有什麼東西不斷地想擠進自己的體內。
「不對勁,這是怎麼了。」顧隱心裡念頭閃過,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他人。
此時張慈的神色也難堪了幾分,她四處打量著似乎在觀察其他人的反應,最後她將目光放在了最前面的范緋上。
「污染等級未變。」這時范緋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隨著范緋的聲音響起,張慈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她扭過頭看身後的眾人用僅能周圍幾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不對勁,這裡的污染加強了。」
她是當前在場中除了范緋外對污染感知力最強的,她的話如同一道閃電在幾人的腦海中炸開。
加強了,但是前面的范緋絲毫沒有察覺,
還在不斷地重複著污染等級未變的字樣。
幾人面面相覷,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我也感覺到了,這裡的污染最少已經達到B-級了。」周鳴開口印證了張慈的話。
而前面的范緋還在自顧自地往前走,沒走出幾步她就會抬起手來用冰冷的嗓音說一句污染等級未變。
之前這句可以讓人感到安心的話,現在聽起來讓他們寒毛直立。
范緋走到這條小巷的盡頭時,她的腳步忽然停住,她緩緩地側過頭,露出半張布滿暗紅色紋路,多處潰爛的臉。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從來沒有在這張臉上浮現過的笑容,輕聲開口道:
「污染等級……未變。」
「囚禁。」柏長鵬怒喝一聲,雙手向前推去。
一層無形的屏障從四面八方飛來,似乎要組成一個囚籠將她束縛在其中。
然而范緋一閃身提前進入了左側的一個巷子中躲過了柏長鵬的能力。
柏長鵬剛想要追,卻被周鳴一把拉住,他搖搖頭道:
「不要被沖昏了頭腦,她還會回來找我們的。」
「可是范緋她!」柏長鵬不甘心地開口,卻又將後面的半句話咽進了肚子了。
他的表情充滿了自責與愧疚,似乎在怨自己的動作太慢無法將范緋留下,那樣範緋說不定還有被救的可能,如今逃跑萬一等徹底污染了才回來就沒救了。
「她已經沒救了。」周鳴深深地嘆了口氣,彷彿蒼老了幾分,在這裡面他與范緋的感情最深,他兩個都是同時期的收容人,經常組隊共同收容,他還欠范緋1條命。
如今他卻不能衝上去為她一搏,畢竟要以大局為重,一旦亂了陣腳在這個地方下一秒可能就會全軍覆沒,他不怕死,但他怕害死更多的人。
「接下來有任何人出現強烈的自毀傾向,厭世情緒一定要及時說出來,那是范緋的能力,她的污染強度為B。」周鳴沉聲提醒道。
范緋的能力是污染,污染其他人其他收容物,因此她才對其他污染的抵抗性強,感知力強。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悄無聲息間就被露雨村污染了,周鳴看向顧隱說道:「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我們需要確認范緋是怎麼被污染的。」
范緋是污染抗性最強的人,她都可以被污染那就代表其他人同樣可以被污染,只要找不到污染方式,那這裡的人都會在不久后成為遊盪在這裡的瘋子。
「我記得,但這一路環境複雜,我們在路過時沒有察覺到,現在返回察覺到的可能性也不大。」顧隱先是應了一聲然後給到了不同的建議。
周鳴正待說話,忽然聽到柏長鵬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
「她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