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
這種實驗嚴格意義上來講在各個種族之間都有進行,屬於心照不宣但並不是什麼可以搬到明面上的事情，所以實驗體基本上來自第六監那個監獄星，那邊失蹤個把蟲族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第六監關押的都是那種牢底坐穿也放不出來的那種罪犯,在那種地方，除非上頭有特別交代,否則進了第六監,跟宣判死刑沒有什麼區別。
不明來源的實驗體，鍾九一感覺有些不同尋常。
事實上實驗體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弄到的,在第六監失蹤的罪犯去處有好幾種，再加上犯下能進第六監罪行的蟲族罪犯根本沒有那麼龐大的數量,所以這邊實驗體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會有的。
塞雷斯這是搞什麼名堂？
直覺上感到有哪裡不對的鐘九一在會後去看了下那名來源不詳的實驗體，那名實驗體此時正在昏迷中，和其餘實驗體或粗獷或是刀削斧鑿般深刻面容所不同的是,這名實驗體的面容明顯變得柔和不少，甚至有那麼一絲稚氣存在。
「基地里缺數據都已經缺到這份兒上了？」棕發雄蟲盯著那句實驗體,神情有些陰晴不定。
「安先生,這也是上面的意思。」旁邊一名研究員過來接了話,說話一板一眼，但有些糾結的表情明顯透漏出他的內心也不是那麼淡定。
「意思到這主意都打到未成年身上了？」棕發雄蟲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雙眼中卻有一絲黑色一閃即逝。
「這……」旁邊的研究員仍舊一臉糾結，片刻后卻又像接到了某種暗示,「實話和您說了吧,最開始接收到這名實驗體的時候，不是沒有實驗員和上面反應的,結果上面那邊什麼表示都沒有,就只讓如期提交數據和報告,再加上中高級別的數據確實有點缺……」
「我知道了。」棕發雄蟲打斷了研究員的話，離開了這片實驗區。
手下實驗員的效率很快，當晚就將棕發雄蟲所要求的報告提交給他，他在後續報告轉交上級的提交郵件中表明了手下實驗員對未成年實驗體的不明來源以及後續影響的擔憂。在次日上午，他收到了上面對報告提交例行的回復郵件，卻並未對此事有什麼額外的說明。
下午的時候，他的私人通訊賬號里收到了份簡潔的簡訊，發件方是個普通的公共賬號，裡面如那名研究員所說的一樣，只讓他做好本職工作便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級別相較那名研究員高一些的原因，簡訊里還隱晦的表示出後續可能會不定期的有中高階的實驗體提供。
這封簡訊是閱讀後便會自刪的簡訊，簡訊閱后自刪，發件方又是公共賬號，鍾九一自然也沒辦法將具體發件方落實到上面具體哪個高層或是被授意者的身上。不過他看到簡訊里隱晦的表示，也絕了利用自己雄蟲的身份保下這個實驗體的念頭，保下這個實驗體很簡單，就說自己看上眼了想留下來，看在雄蟲的份上，這個並不是什麼原則性大問題，上面估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但保下一個兩個可以說是看上眼，保下三個四個甚至更多呢？恐怕等幾年之後自己的強制合約到期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讓他按照約定離開。自己現在這種工作性質讓自己基本上等同於一個失蹤蟲口，要是繼續愣頭青的向上反映下去，自己身為一個沒勢力沒背景的S級雄蟲，小命倒不會有什麼不保，但之後說不定就會以一個相當正常的工作調動從這裡調離開，然後就此真正成為一個失蹤蟲口，出現在某個甚至某幾個大佬的床上，來發揮自己身為S級雄蟲「真正的作用」。
到了那個時候最大的希望，估計就是指望自己的小夥伴聯合他家那口子把自己撈出去了，哦，對了，他家那口子能不能幫忙還不一定。
匿名爆料或者想辦法聯繫媒體爆料，在不知道幕後究竟站著哪一方的情況下，單純的爆料只會被壓下來或者被當做謠言處理，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引火燒身，然後被抓起來發揮「真正的作用」。
至於找小夥伴以及小夥伴家裡那位幫忙，要是查明這事情的背後站著小夥伴家裡那位家的政敵還好，小夥伴家應該會成為很大的助力，但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就算小夥伴願意幫自己，但小夥伴家裡也不會願意讓他淌這趟渾水。小夥伴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歡的家庭，又升格當了雄父，他不想拿這些和小夥伴無關的事情去煩他。
更何況他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孑然一身，雖然那個雌蟲很無辜很可憐，但和他非親非故，本就沒有什麼關係。
棕發雄蟲盯著AI中昨晚遞交的報告和原始數據，半晌，他動了動手指，將它們拖進了一個層層隱藏的文件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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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們要有什麼大動作。」棕發雄蟲口中的小夥伴拿著吸管攪了攪杯中的冰塊，「說真的，安，你的強制合約應該還有幾年就到期了，等合約結束后，這種情況得在官方機構待幾年進行脫密處理吧？你有想去的地方嗎？」仟仟尛哾
因為早前實驗體事件的緣故，且這個項目按上面的意思明顯就是打算走長期路線，再加上規模有愈發擴大的趨勢。作為其中的參與者，棕發雄蟲也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走正常的手續離開但他並不想讓小夥伴為這種後續不一定會發生的事情擔心，只是像平常聊天一樣的回答：「還沒有，到時候，可能會按上層的分配來吧？」
「那你要不要來第四軍？」小夥伴拿吸管吸了吸杯子里冰冰涼涼的橙紅色液體，「奈伯爾家在第四軍里還算有些影響力，在遠征和生化方面提供的配置和制度都相對於其他隊伍要好的多，以你的履歷來這裡絕對會有優待的。」
「……再說吧，要是能過去，我肯定會考慮的。」鍾九一有些擔心再接著說下去小夥伴會發現什麼端倪，他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剛準備說點什麼，就見小夥伴有些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先行開口道：「你這幾年出來的時間倒是少了很多。」
「快別提這個了，念在我兢兢業業快二十年的份上，這次的假期都是好不容易批下來的。」棕發的雄蟲攤了攤手，「能出去休假但是離不開哈斯塔，不然我還真想去德黑莫爾見見你家的小傢伙，好歹是下一輩不是，對了，小傢伙是雄蟲還是雌蟲來著？」
「是雌蟲，要不是還沒到承受蟲洞穿越的最低年齡，我這次就帶阿齊亞來見你了。」小夥伴邊說邊打開虛擬屏幕戳戳點點，打開了一張金髮幼年雌蟲的照片。
棕發雄蟲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小夥伴，又看了看照片上的小雌蟲，照片中的雌蟲彷彿讓他看到了那個邊陲小城時的小夥伴。
末了，棕發雄蟲真情實意的說道：「還真別說，確實和你小時候長得像。」他又仔細端詳了一下，補充道：「就是不知道性格和你小時候像不像，有機會我得過去瞅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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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聽說了嗎，麥迪遜先生這次出去好像撿了個小雄蟲回來……」
「不是吧……這年頭雄蟲難道多的到了能撿的地步了嗎……？」
「……難不成雄蟲和雄蟲之間有什麼引力不成……」
「……不知道如果安先生和麥迪遜先生一塊出去是不是還能再撿一個回來……」
「……聽說是從域外帶回來的，帶回來那天就沒睜開過眼睛，聽這次和麥迪遜先生一塊出去的雌蟲說，好像撿到的時候就是重傷不醒……」
「哎……真希望能醒過來啊……小雄蟲哎……醒過來我們基地的含雄量不是又提高了嘛……」
「……想什麼呢，那還是個雄蟲崽呢……」
「……雄蟲崽也有成年的時候嘛……」
今天的基地似乎有什麼新鮮事，鍾九一拉開辦公室的大門就聽見門外路過的研究員三三兩兩的談論著什麼。
塞雷斯撿回了重傷雄蟲救治？嗬，真稀奇。棕發的雄蟲挑了挑眉，隨意叫住了一個路過的研究員，得到了雄蟲安置的區域后，棕發雄蟲抬腿就向安置雄蟲的區域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地方離鍾九一所在的位置並不遠，在乘了兩次升降梯后，鍾九一離老遠就看見一群雌蟲聚集在某個透明玻璃牆所在的地方，還有後來的雌蟲躍躍欲試的想往前擠。
玻璃牆內側明顯是無菌區，鍾九一也懶得只為看一眼雄蟲再換無菌服做套全身消殺進去，反正也只是看一眼，在外頭看也一樣。
棕發的雄蟲不緊不慢的向玻璃牆走去，雌蟲們雖然在玻璃牆前擠破天，但看見棕發雄蟲過來，還是自發的給他讓了一條小路。
鍾九一沒怎麼費力的走到了玻璃牆前，他向裡面看去，他看到了幾個穿著無菌服的醫生，看見了連接雄蟲的儀器，看見了半打開的生化艙內，那個昏迷的小雄蟲。
棕發雄蟲的瞳孔驟然一縮，他獃獃的愣在原地，周圍的雌蟲依然擠擠吵吵，但非常自覺的在棕發雄蟲的周圍留下了一圈小小的空隙，彷彿割裂出了兩個世界。
棕發雄蟲的腦中閃過了無數的回憶片段，有他在基地的研究生涯，有他在校園時期的生活，有他和金髮雄蟲一起在那個邊緣星系的時光。
還有更久遠之前，那個在幾十年前，他還名為鍾九一時所生存的地方。
他凝視著生化艙內的黑髮雄蟲。
他看到了鍾九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