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就在鍾九一怔愣於小雄蟲的樣貌時,無菌區內似乎有其他的情況產生，好像小雄蟲的狀態突然產生了什麼變化，幾個穿著無菌服的醫生動作突然加快了不少,隱隱還透著一絲忙亂的感覺。
但鍾九一此時已經無暇顧及房內醫生的情況了,從見到小雄蟲的那一刻起，他的精神力就開始沸騰起來,每一絲都在叫囂著,彷彿要帶著他的靈魂向那隻小雄蟲的方向而去。鍾九一拼盡全力收斂自己外溢的精神力，勉強將它收斂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
在自身的狀況得到有效控制之後,鍾九一長舒了一口氣，他看了看周圍的雌蟲,注意力基本都在小雄蟲那裡，似乎並未注意到剛剛他的精神力暴動情況。還好他的精神力是病毒型那種，勝在潛伏性高,不易察覺。除非他的精神力瀕臨失控，否則還是不大容易被發現異狀的,若是塞雷斯那種破壞型精神力,怕不是周圍的雌蟲現在都得在醫務室前排隊候檢了。啊,如果是這樣，想必雷格因醫師應該會頭痛到想撂挑子不幹吧，鍾九一一邊不負責任的想著，一邊向換防護服的屋子走去。
不管是剛剛他差點失控的精神力,還是這張和他原來的身體一模一樣的臉,他都有必要進去仔細的看看這隻小雄蟲。
不過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意料，當鍾九一穿好防護服完成一系列流程進入無菌房后,卻看見房內的醫生搖了搖頭,旁邊機器上的數據曲線也全部變得平直。
理論上來講,這是代表儀器連接的生命體已無絲毫生命體征的情況，但棕發雄蟲並不這麼覺得，當自己進入無菌房所在的區域后，那隻小雄蟲從精神上帶給自己的莫名吸力卻不降反增，隨著自己離那隻小雄蟲的位置越來越近，這種感覺也越來越明顯，鍾九一不得不再分出一部分精神去壓制自己又蠢蠢欲動的精神領域，防止被屋內的其他雌蟲發現什麼端倪。
「……我換件衣服的時間，雄蟲崽這就沒了？」隔著防護服，雄蟲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睜大，似乎看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
「很抱歉，安先生，我們儘力了。」圍著生化艙邊其中一名雌蟲醫生說道。
「跟我說抱歉有什麼用，又不是我撿回來的。」在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防護服下，棕發雄蟲撇撇嘴，「不過，反正這雄蟲崽死都死了，不如送到我那去？」
「這……」雖然看不到他整體的表情，但從那名說話的雌蟲醫生微微皺了起的眉頭來看，應該是很為難的樣子。
「怎麼？」棕發雄蟲挑了挑眉毛，「……難不成……你們對一個死了的雄蟲崽還有什麼想法？」棕發雄蟲用目光上下掃了掃那名雌蟲，發出了「嘖嘖」的聲音。
「真看不出來啊……」
「您說笑了，安先生。」雌蟲急忙解釋道，「是麥迪遜先生交代過，如果小雄蟲無法救治，就提取他體內能夠提取的信息素……」雌蟲的聲音越來越小，雖然背後有另一名雄蟲的授意，但面對一名雄蟲說要提取一名雄蟲體內的信息素，這怎麼聽都不是那麼回事兒，往重了說這可以說是拿雄蟲來做實驗了。雖然這個基地基本也快算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了，退一萬步講，真要拿雄蟲做什麼實驗，只要事情不傳出去倒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但眼前穿防護服的同僚既是雄蟲，而且基地內的級別也在他之上，在這樣一名雄蟲面前說要提取另一名雄蟲體內的信息素，還是在非官方指令的情況下，雌蟲越說越心虛。
最最關鍵的是，基地里的醫師擁有治療型精神力的雄蟲只有雷格因醫師一個，雖然除了破壞型精神力外，剩餘三種精神力類型的擁有者也能進行一定程度的治療，只是效果上沒有治療型精神力的效果好而已。但是其他的雄蟲根本就不是醫師的職位，輔助治療也不是他們職責範圍的事情，雖然有貢獻點提供，但雄蟲們根本懶得干這種非本職工作的活，對雄蟲而言，反正提供信息素也能換貢獻點，這不比出精神力方便多了？
這就導致除了超過精神力閾值到一定程度，否則根本輪不上讓雷格因醫師治療，只能先使用藥物緩解。其他雄蟲裡面只有安先生會趕上心情好的時候，能偶爾去醫療室幫個忙，選中幾個雌蟲幸運治療一下。雌蟲可不想因為一個死了的雄蟲崽得罪面前的同僚，要是惹了安先生生氣，以後萬一安先生的幸運治療再沒有自己的份兒了怎麼辦。但他同樣也不想得罪同為雄蟲的麥迪遜先生，先不說這個雄蟲崽本來就是麥迪遜先生帶回來的，從職級關係上來講，麥迪遜先生是自己的直屬上級，自己只是個沒什麼家庭背景的小組長而已，萬一得罪了麥迪遜先生……雌蟲開始怨念為什麼這個無菌房裡除了安先生以外自己的級別最高了，否則這種二選一根本輪不到自己頭上啊！！
「噢……信息素啊……」棕發雄蟲慢吞吞的拖了個長音，這話怎麼聽怎麼帶了股子陰陽怪氣的味道，要不是有防護服擋著，棕發雄蟲就差直接把「你們雌蟲這麼飢、渴」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不是這樣的。」雌蟲急忙辯解，「是麥迪遜先生說實驗組那邊輔助的雄蟲信息素不夠用了，交代『無論如何也要物盡其用，提取信息素之後再處理』……」雌蟲小心翼翼的說道。
「……要不您和麥迪遜先生……說一下？」雌蟲試探性的小聲說道，自個兒的直屬上級最討厭屬下將他交代完的事情再額外請示了。
「行了行了，多大個事兒，還得去找塞雷。」棕發雄蟲不在意的說，「就這麼個雄蟲崽兒再提取信息素還能提多少出來，這麼點量我提供給你們算了，他沒交代什麼別的了？」棕發雄蟲斜睨了他一眼。
「沒有了沒有了。」雌蟲趕忙搖頭，開玩笑，成年雄蟲的信息素效果根本就不是未成年雄蟲的信息素能比的，麥迪遜先生並沒有其他交代，安先生看上去也沒生氣，他哪裡還敢多說什麼。
「那這事兒就算結了，也不用找塞雷了，省的他再過來跟我說這說那的，怪煩的，這個雄蟲崽先凍起來，等會兒我帶走。」
……
…………
………………
脫下防護服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出無菌房外的鐘九一長舒了一口氣，果然，離得越近，那隻小雄蟲對自己的精神力吸引程度越大，雖然不知道小雄蟲這種生命體征歸零的情況下是怎麼回事，但絕對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死亡。沖這隻小雄蟲和原來的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還有這種異常的影響，他一定得把這隻小雄蟲攥到自己手裡才行。
直到稍晚一些，小雄蟲被裝在急凍模式的移動生化艙內送了過來，鍾九一才長舒了一口氣。
和自己同處在一個房間內，處於冰凍狀態的小雄蟲對自己的異常吸引力卻沒有之前在無菌房內更大，也就是說，他的精神力異常活躍的程度下降了。之前出於謹慎，擔心無生命特徵的小雄蟲身體會腐爛，才會立刻要求先將小雄蟲凍起來，不過現在看來，倒是給了鍾九一新的思路。
他嘗試對小雄蟲的身體進行解凍，溫度設定在稍高於蟲族細胞可以進行生命活動的最低溫度，他想看看，究竟是隨著小雄蟲的「死亡」對自己的影響力逐漸衰減，還是只是因為低溫導致的異常減緩。
隨著小雄蟲溫度的回升，當跨過那個臨界值后，鍾九一的精神力又開始活泛起來。
果然是溫度的原因嗎？溫度過低細胞會逐漸降低活動頻率，溫度升高則會回復，但儘管這股異常的吸引力讓鍾九一的精神力又開始活泛起來，但鍾九一覺得，活泛程度並沒有比在無菌房內的活泛程度更大。他有預感，如果不做點什麼，這隻異常的小雄蟲很快就會變成一具真正的屍體。
棕發雄蟲開始嘗試將精神力分出一股融入小雄蟲的腦域，小雄蟲各種儀器都無法檢測出生命體征，是生命學意義上的死亡，鍾九一的精神力融入也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在他將精神力融入時，生化艙上本是平直的生命體征的線，又開始產生微弱的波動來。他撤出了這份精神力，本已產生了波動的線又回歸平直。棕發雄蟲不死心的又試了幾次，結果無一例外，都是在精神力融入時，儀器會檢測出生命體征，當他撤出精神力時，代表生命體征的各種曲線便會歸零，區別僅在於，他融入的精神力的能量越多，曲線的波動程度越大，越趨向於一只健康的小雄蟲。
得到這個結果，鍾九一挑了挑眉，這情況算個什麼？他這是……開小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