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37
「我還是頭一次見幹部大人那麼緊張。」
港口Mafia的重力使抱著什麼東西踹開醫務室大門,不少手下圍在外面沒有散開,鬼鬼祟祟探出幾副墨鏡。
「這真是中也大人的兒子嗎,為什麼黑得跟碳一樣?」
「是親生的嗎?」
「我昨晚見到過,從眼睛顏色看應該是親生的。」
「所以母親是黑人血統?」
「中也大人什麼時候去非洲出過差?」
「我記得大人在法國分部待過一段時間……」
這個可能性收穫一眾言之有理的認可。
病房內,輿論中心的中原中也眉心抽動,嘎嘣捏彎了病床圍欄。
值班醫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量了個體溫,在「滴,三十六度五」的電子音后小心道:「體溫正常,沒有明顯外傷,請問他有什麼病史嗎?」
中原中也嘴唇動了動,「不清楚。」他看著床上雙眸緊閉似在安睡的小孩,佔據不了多大空間的瘦小身軀,更加心有不忍,「狀況怎麼樣,還能睜開眼睛嗎?」
那倒不至於……
混這行的習慣讓醫生措辭嚴謹道:「他生命體征很平穩,至於具體昏迷原因,恐怕還需要進一步檢查才能確診。」
中原中也想起先前幾番打過來的那個號碼,波比現在昏迷不醒,有沒有可能與那個人有關?小孩的手機里或許會有什麼線索,不過方才太匆忙落在辦公室了。
中原中也正要離開去取,忽然身後醫生叫住了他,「還有一件事……」
「什麼?」
醫生指著病床兩邊的護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修理起來難度有點大,能麻煩您掰回去嗎?」
中原中也:「……」
他鬱結地揮揮手,讓醫生繼續給小孩做檢查,紅光包裹下鐵欄杆像橡皮泥一樣轉瞬恢復原狀。
見幹部走出來,門口的人頓時摩西分紅海般迅速退散開。
中原中也壓低帽檐,原地提高聲音:「你們,過來。」
「幹部大人,有何吩咐!」黑衣人又迅速在他面前陳列成筆直的一條線等待閱覽。
中原中也呼吸起伏頓了一下,「醫務室隔音沒那麼好。」
「……是、是!」強烈心虛緊張之下,回答聲立馬稀稀拉拉。
豆大冷汗爬滿幾個黑衣墨鏡男的臉,緊張目送簡單訓斥警告,只是罰了工資就放過他們的中原中也離開,不由垂淚感慨這位果然不愧是港口Mafia的良心啊!
中原中也取到手機,回來看到總是一身和服的尾崎紅葉也在病房裡,禮貌叫了聲紅葉姐。
尾崎紅葉已經聽說了一晚傳遍大樓的各種版本的故事,因而好奇過來看了眼,「這就是太宰治丟你給的小孩?」
「嗯,這個孩子昨晚還好好的,突然無論怎麼叫都醒不過來……」
走近的中原中也忽然消音,在看到病床上的小孩時愣住了,小孩已經解開睡衣紐扣,敞開的單薄胸腹上貼滿觀測生命狀況的電極線,與白皙膚色對比格外刺目……
白皙……等等為什麼是白的?
模仿熊貓嗎?
中原中也難得流露出少年人的無措,愣愣地抬頭詢問尾崎紅葉這是怎麼回事。
「易容顏料罷了,」尾崎紅葉指腹摩挲過小孩黑的臉,看著自己的指尖說:「服帖防水不卡粉,還持久不斑駁,創造這幅傑作的是此間高手。」
……聽起來像在評價化妝技術,不過二者之間其實差不多。
中原中也也看出來了,不過他還是無法理解:「但是為什麼——」要特地把自己塗黑成這樣?
此刻港|黑良心還不知道,很快他就可以見識到孩子王彼列的其他絕贊行為藝術表演!
尾崎紅葉摺扇掩唇輕笑道:「誰知道呢,或許不是自願的?是誰的惡作劇也說不定。」
這時中原中也剛取的手機響了,他剛想說正好不用試開機密碼了,卻發現這次打來電話的跟之前不是同一個。
備註是【監護人】,後頭還加了個愛心以表重視。
接通后,那邊警惕地沒有先說話。
於是中原中也開口說:「通訊錄備註顯示,你是波比的監護人?」
那頭知道波比是彼列方便行動的假名,聽所謂綁架犯的語氣正常平和,也自然地詢問:「是的,他離家出走數日未歸,請問你是哪位,知道他現下在哪裡嗎?」
「他就在我身邊……」
「太好了,能讓他接電話嗎?」
「恐怕不行。」
「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儘管監護人裝得很像純良普通市民,氣氛還是立馬緊張起來。
短暫沉默后中原中也道:「他一早昏迷不醒,暫時沒辦法說話,醫生也找不出原因,我想你或許會知道些什麼……」
「……能跟我描述一下具體情況嗎?」
聽完描述后,遙遠另一個時空的安室透攥手機的指節頓時鬆開。
嚇他一跳,原來就這。
前監護人琴酒慘遭三番兩次無視,臭著一張黑臉泡在靶場里,勒令他們都不許插手,要放任小孩接受社會的試煉。安室透想辦法通過上司朗姆給彼列的「生父」,也就是那位先生詢問意見,得到關於此諸事都交給琴酒安排的回復。
這讓安室透憤怒無處發泄之餘,不得不考慮是否提前將那孩子帶離惡魔巢穴。
終於組織繼承人失蹤實在有些久了,才讓他這個名義上的監護人擔起將啤酒找回的工作。
安室透本以為彼列肯定會搞出什麼大動作,結果蹲了好幾天新聞都沒有消息,一時竟不知感慨孩子長大了還是憂心他的際遇。
「江戶川,」那頭監護人現場教學,「只要說出這個名字就可以了。」
中原中也臉上出現凝重的微妙表情,問:「這是什麼精神控制的手段嗎?」
「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哈哈,」安室透低笑出聲,語氣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他只是睡著了,睡眠質量比其他人好而已,只要叫他好朋友的名字就能把人喚醒。」
於是將信將疑的中原中也繃緊臉頰,移步至病床畔,試探著開口:「江……戶川?」
「——摯友在哪裡?!」
彼列頓時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從床上彈起來,注意到自己身上黏著的貼片,受到驚嚇一蹦兩米高,直接掛在了一旁的輸液桿上。
剛睡醒的他驚魂未定,嘴裡先蹦出靈魂三問:「你是誰?我在哪?這是要幹嘛?」
中原中也:「……」
他扶住差點倒下的杆子,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這裡是醫務室。」
「嚇死了,還以為博士終於對我下手了!」彼列拍拍胸口,順著杆子滑下來,好奇打量一旁的陌生女人。
尾崎紅葉感興趣問:「你說的博士是什麼人?」
彼列拔下肚皮上的一枚黏得死死的片片,鼻子哼氣滿是嫌棄:「是我的同事,一個來自印度的科學怪人。」
聽到叮鈴哐啷的拆家聲,安室透知道那孩子現在還活蹦亂跳好得很,猜測這方據名偵探所說彼列主動跟著走的黑|道人士,應當沒有什麼惡意:「這位撿到波比的先生,能麻煩您把他送到最近的警署或者站台嗎,我這就過去接他。」
中原中也沒有答應。
雖然港口Mafia不算好歸宿,但相比他所了解到這孩子目前身邊的,都是些什麼一言不合要喂小孩槍子、把小孩塗成黑炭、還有什麼異域科學怪人來說,顯然要好的多。
「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也可以為你尋其他領養人。」現在他算比以前強大了吧,至少能做到庇護這樣一個孩子。
被中原中也溫暖殷切的眼眸注視,彼列感動地淚目了。
咬了咬嘴唇,攀掛在他朝自己伸過來的手上,沖電話那頭大聲說出拒絕——
「我不回去!」
抓著自己手腕的力道輕易就能掙脫,中原中也卻站得有些僵直,因為感到自己承受了一份生命之重,進組織后一手帶大的少年成長了,他這罕見的反應讓一旁尾崎紅葉不禁失笑。
見小黑幾縷睡亂的頭髮翹著,中原中也忍不住有些笨拙地將手落了上去……
然後就聽見彼列憤憤補上一句除非:「我不要考試!」
中原中也撫摸的手一頓。
手裡里傳來安室透哄小孩的聲音:「不考試了,班主任小林老師已經把試捲髮下去了,你只要填滿就可以。」
「不!我有小情緒了!除非琴酒跟我道歉!」
彼列把琴酒的不容置喙和理直氣壯學了個十成十。
安室透實在沒辦法了,輕嘆道:「……波比,聽話。」
彼列:!
小孩忙把立馬答應示弱撒嬌監護人的念頭按下去,嘴角控制不住上揚,露出潔白的兩排牙齒:「你那麼想我啊,真沒辦法,怎麼辦呢……」
安室透繼續哄:「我給你做了喜歡吃的玉子燒和布丁。」
彼列抹了下嘴角:「那也不行……再過兩天,探索完這個限時副本我就回去!」
安室透聲音低落:「這些料理可等不了那麼久……」
彼列:「你總是給我做飯辛苦了,偶爾就犒勞一下自己嘛,等……等我回去再給我做新的就好!」
安室透唉聲嘆氣:「你只是想吃我做的甜品吧。」
彼列像個滿嘴深情的渣男一樣張口就來:「當然不是啦!聽話好不好?」
於是局勢轉變,安慰方與被安慰者調了個個。
「……」中原中也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接著頭頂略微一沉,是尾崎紅葉的摺扇落了下來:「是別人家的孩子呢。」
「…紅葉姐。」扎心了。
…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森鷗外拿到小孩的體檢報告后深表遺憾,「沒有相關基因,不是潛在異能力者嗎……」
他合上文件,吩咐候命的秘書說:「暫且觀察一下,隨時彙報給我。」
秘書行禮后正要退下,忽然內線打到森鷗外手邊的座機,而一般除非遇到諸如敵襲之類的重大事件,這個鈴聲是不會響起的。
森鷗外也很意外,此前他竟沒有得到任何風聲。
拿起聽筒放到耳邊,那頭炸響雜亂的聲響:「BOSS!不好了!有人闖進了第三檔案室!」那裡放的可都是組織頂級機密,隨便泄露什麼出去都能換上千萬資金啊?
「我們正在封鎖整個樓層進行搜捕,目前還沒看到那個人的臉——」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從後方響起:「咦?怎麼突然來那麼多人,這裡除了沒用的書,連顆土豆都沒有哦。」
「啊!你不是中也大人的……你怎麼會在這裡?趁亂跑進來的嗎?」
彙報者剛把小孩帶出去,這邊局勢還沒控制住呢,突然監控室再度警報大響。
「不好了boss!侵入者破窗逃跑,又偷襲了軍火庫!」
森鷗外:「……」
彷彿一切喧囂與自己無關,小黑彼列在大樓里閑庭信步,這個房間里竄進去,那個房間里蹦出來,還有了令自己納悶的發現。
「這世上當真有沒薄荷、甜甜花和愚人眾的地方嗎?」
「啊不對,我就是愚人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