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西宮桃感到了一絲短暫的失明。
臀下讓她感覺安心的木拖突然消失,她的身體傳來了極速失重的恐怖感。
西宮桃的心臟開始宛如蹦極般心悸,這樣恐怖又無助的墜落感在她十一歲學會騰空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啊啊啊!!!」
少女顧不得所謂的「暗殺」任務,發出一聲不受控制的尖叫,試圖引起下方東京校學生的注意——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在危險發生之時,根本來不及理會到底是東京校還是京都校,西宮桃的身體求生本能在讓她下意識向周圍的咒術師同學發出求救。
這個高度,絕對會死的。
被強制失明的藍色瞳孔中滲出了淚水,她奮力的張開雙手朝著天空抓去,卻什麼都抓不到。
【碰!!!!】
西宮桃僅僅騰空三秒鐘,她就落【地】。
伴隨著身體與實物的接觸,少女的雙眼逐漸恢復了視覺。
「………」
西宮桃雙手撐在綿軟的梅花絲綢被子上,藍色的瞳孔獃滯的看著周圍陌生而不真實的場景。
天空與森林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古色古香的精緻卧房。
鼻尖環繞著綿軟悠長的木香氣息,西宮桃獃滯的抬頭,看到了頭頂上宛如胭脂的正紅色床簾。
我是死了么?
我是摔死在原地了么?
「……」
西宮桃了愣然的從床上下來,皮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沒有那把讓她依賴的咒具掃把在,金髮少女只能用顫抖的雙手扶住自己的手臂,冰冷的皮膚上不斷反覆去搓揉,試圖讓自己感受到身體里傳來的溫度。
西宮桃放輕呼吸,躡手躡腳的在房間中行走,恐懼困惑在她的雙眼中不斷交織更替。
房間中陳列著自己祖父都不曾擁有的精美擺設。
宛如女性膚色的滑膩點翠高大陶瓷瓶子、陳列在書架上的竹簡與線裝書籍、各式各樣的玉器、還有看起來就不便宜的盆栽。
四周的房梁似乎與她所認知中的日式建築有很大的區別,每一段房樑上都掛上了大紅色的絲綢——這本應該是令人非常不適的場景,但是由於窗外的春光正好,難道減少了紅色絲綢帶來的壓抑。
西宮桃:「…不…不對!我不應該在這裡的!」
金髮少女面色焦躁而惶恐,桃子桑那恐怖的模樣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放。
身為不明人員為什麼可以進入交流會現場?並對她展開神秘莫測的空中襲擊?
桃子桑不是人類么?她的身上明明沒有任何詛咒和不祥的氣息,桃子桑到底是怎麼對她做到的?
西宮桃快走兩步到半遮的窗前,心底越來越冷,後背不斷有冷汗在分泌。
樂岩寺校長是對的,這些外來人員有很大的問題。
她不該放鬆緊惕。
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極有可能是桃子桑的能力,桃子桑也許是一位領域形異能者。
可是如今她到底在哪裡?還在日本么?
「…必須要把桃子桑的情況告訴京都校的大家!振作起來啊我!」
西宮桃彷彿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大喝了一聲,她朝著那隱隱透露春色的半開窗戶用盡全力去推那雙扇點花窗。
【咔——】
耳邊傳來了木頭吱呀的響聲。
西宮桃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窗戶打開的同時,房間的門也打開了。
臉色慘白唯獨唇間一點殷紅的楊桃——穿著那件讓西宮桃暗自羨慕的粉衣綠裙站在門邊,伸出半張臉、黝黑無光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西宮桃。
「西宮姑娘,你醒了。」
楊桃的聲音不復初次見面時的優美婉轉,她現在的聲音聽上去沙啞又乾澀,像是在沙漠中流浪了幾天的旅人。
西宮桃嚇的嘴角抽搐,身體好似小薑餅人一般創在後面的紅木桌子上,她手在桌子上胡亂的摸索——可惜影視劇裡面隨手就能夠到一把刀的行為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發生。
金髮少女警惕的看著楊桃:「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是誰?」
楊桃:「…?」
粉裙姑娘漆黑的眼珠子在乾澀的眼眶中詭異的轉了轉,紅唇扯出一抹僵硬偽人的笑容。
她身體扭曲誇張的從門檻后蹦蹦跳跳的來到了房間中,脖子在向後猛折之後又迅速前低,看上去像一個劣質工廠生產出來的彈簧人偶。
西宮桃:「……」
眼前震撼的一幕深深激發了這位京都校學生的恐怖谷心理。
她現在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這裡是死後的世界,看到的所有「人」都是妖魔鬼怪。
楊桃上吊著眼睛盯著西宮桃:「妹妹的名字中也帶一個桃,真是莫大的緣分。算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是,嚇到了妹妹。」
「喜宴即將開始,讓桃兒帶著妹妹去梳妝打扮、換一身體面的衣裳,拆掉這個可笑的髮型。」
「等等!!」
西宮桃恐懼的看著楊桃自顧自的在說一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話,又後退兩步,整個人直接可憐巴巴的坐在桌子上。
金髮少女崩潰,淚水在雙眼中打轉:「你到底在說一些什麼呀?!等等!!不要過來!別靠近我!」
她的阻止沒有用。
「我看妹妹…可是喜歡姐姐這身衣服喜歡的不得了呢。」
眼前——是楊桃一邊抽搐、一邊宛如哭泣天使般掉幀的詭異前進法。
「啊啊啊!!」
西宮桃大叫,連忙用手肘擋住了自己的眼前。
……
……
在西宮桃被東京校用某種不知名的手段控制住之後,京都校的眾人在商議下決定暫時分頭行動。
沒找到虎杖悠仁、碰到其他人的情況下直接跑,絕不戀戰。
找到虎杖悠仁的人,馬上位置實時共享,所有人都朝著虎杖悠仁的位置集中。
……
虎杖悠仁在西宮桃被收服到自己身體中后朝著禪院真希與伏黑惠使了一個眼色,東京校一二年級隨機四散開來,朝著不同方向分頭行動。
吉野順平與熊貓想著西北方向一路狂奔——大約是兩分鐘之後,熊貓背著氣喘吁吁的吉野順平宛如一頭高速公熊一般一路火花帶閃電。
然後。
他們同迎面而來的機械丸發生了產不忍睹的「車禍」,熊貓肥碩的身軀險些把機械丸的螺絲釘給創出來。
吉野順平:「啊啊啊啊!!!」
胖達後背上的少年眨眼的功夫掛在了樹上。
機械丸和熊貓同時怒視對方,從地上爬了起來。
機械丸:「你找死吧蠢狗熊!」
熊貓:「你獨眼瞎了?我是熊貓!!」
胖墩墩的熊貓正在地上擺出一個挑釁的姿勢,準備應對狹路相逢的對手。
「…」
只見機械丸那隻電子眼閃爍片刻,他便毫不猶豫收起攻擊的架勢轉頭就卡其脫離太。
熊貓:「?」
機器人:溜了溜了。
機械丸一邊跑一邊不忘用自己的天然優勢給隊友無縫銜接的發消息【虎杖悠仁不在西北方向,找到他之前我會在這裡盤旋,以防虎杖悠仁溜到這裡】
他剛發完這條信息,身後就傳來熊貓的怒吼聲:「撞到了人也沒有調解就這樣
溜走了!簡直不可原諒,順平!!」
呵呵。
機械丸發出兩聲冷笑,真要調節還不一定誰是全責呢;再說另一個新生都被你那身肥肉反彈到樹上了,你指望他——
心中的思緒尚未收束。
身後傳來了少年清冷的聲音:
【請神啊——】
那聲音空靈清脆,彷彿自帶混音一般在空蕩蕩的森林中迴旋。
這是機械丸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術式。
請,神?請什麼神?
事實證明,如果你在確定你唯一的目的就是逃離之時,那就要讓自己做到哪怕親媽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也絕對不要回頭。
機械丸——或者說與幸吉就沒有做到這點。
他憑藉著本能的好奇,利用自己是個腦袋上長攝像機這個優勢、驅使機械頭部180度旋轉,打算看看那個新生的術式到底是什麼樣。
隨後,與幸吉便看到了讓自己畢生難忘的一幕。
與幸吉:「……」
黑髮少年全身濕漉漉。
他的頭髮夾亂的夾在自己的面孔里,和五官混合在一起,后脖頸的皮膚翻到了額頭的位置。
吉野順平宛如融化的蠟燭一般失去人形,手腳軟綿綿的垂搭與纏繞在樹枝上,滑溜溜的眼睛在天靈蓋的正中央盯著與幸吉,與他中門對狙。
「………」
這幅史萊姆的模樣不僅看呆與幸吉,同時看待熊貓。
大胖熊獃獃的站在原地,微微長著嘴巴,抬頭向上看去。
這個畫面,讓與幸吉毛骨悚然。
……
「機械丸!全力以赴奔跑!!」
與幸吉在浴缸中狠狠揮舞著自己纏滿繃帶的手臂,下達了一條指令。
他可能是受到了驚嚇,動作的幅度有些大水花濺到了他的口中。
「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一眼大一眼小的伸出舌頭死命咳嗽,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抗菌液怎麼會這麼咸?
「呵呵。」
漆黑灰暗的安全屋突然傳來了女人的笑聲。
「啊啊啊啊啊!!」
與幸吉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在因為身下飽和的鹽水忍受劇烈的疼痛。
恍惚間,與幸吉看到了一個沒有穿衣服的女人抬著線條曼妙的美麗小腿,毫不避諱的跨進浴缸之中。
女人軟綿綿的身體斜斜的靠在浴缸上,烏黑的長發宛如絲綢在水中蕩漾,她單手撐在浴缸邊緣,手腕慵懶的扶著額頭,嫵媚而青澀的雙眼直視著浴缸中痛苦哀嚎的少年。
與幸吉在劇痛中感覺到女人宛如白玉的嬌足輕輕踩在自己胸口上,他愣愣抬頭去看——
與幸吉:「……」
他看到一張漂亮到接近邪性、娘化版吉野順平的面孔。
與幸吉:「……?」
為什麼會被找上門?
吉野順平。
你小子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