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大概是周圍的氣氛過於活躍,又可能是西宮桃和與幸吉兩人憑藉著過人的身手真的搶到了不少金粒子。
看著周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喜氣洋洋麵孔,他們彷彿是被那種氛圍感染,露出了一絲髮自內心的笑容。
這種笑容可喜悅的氣氛大概維持了五分鐘。
五分鐘后,西宮桃看著被十幾個面帶笑容的雜役嘻嘻哈哈抬過來的兩口掛著紅綢緞的棺材——臉上的笑容直接僵在面孔上。
身邊的與幸吉也停下動作,他緊緊的攥著手中的金粒子,愣然而詭異的看著兩口巨大的棺材從他身邊被雜役抬過,只感覺心中一陣光怪陸離的錯亂感席捲而來。
「新娘子來嘍——!!!」
棺材經過了京都校身前,兩口烏黑且體型龐大的棺材彷彿一輛呼嘯而過的重型吉普車;經過之間紅絲綢隨風飛揚,上面攜帶著某種紙屑燃燒的氣息,讓京都校的眾人條件反射用手臂擋住了面部。
「……」
唯獨樂岩寺校長,他雙手背在身後,雙眼死死的盯著抬著棺材的眾人。
他看到這些體型粗獷的壯漢們每個人的面孔上都帶著接近於虛幻的笑容,明明是抬著喪事所用的棺材,他們卻彷彿中了五百萬一般,每個人欣喜的無法自拔。
「…??」
新娘來了?!
加茂憲紀盯著兩口棺材,想著雜役呼喊的話語,很容易聯想到新娘真正的藏身之處。
他皺著眉頭,太陽穴碰碰的跳,只感覺思緒一陣混亂無章。
那位公主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既然她所攜帶的這些【下人】都可以用無比接近於過人的形態出現,為什麼她要在棺材里被抬出來?
並且有了棺材這種象徵,說明【公主】並不是一直存續到現在,【她】是經歷過死亡的人。
有兩口棺材,如果一口裡面是所謂的【公主】,那麼另一口……
加茂憲紀的眼神慢悠悠的飄到了人群中騎著白馬、面色嚴肅的虎杖悠仁身上。
在燥熱的人群中,他忽然感覺自己身體被寒冷所擁抱。那些歡聲笑語,那些華麗的張燈結綵,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覺毛骨悚然。
是的,加茂憲紀是該意識到。
明明大家都在享受歡慶喜悅,唯獨虎杖悠仁的臉上沒有笑容。
他沒有不情願,相反,他彷彿像是在對待某種儀式一般,非常嚴肅,無比認真。
因為虎杖悠仁比在場所有人都要清楚,他會在這一次的儀式當中進行怎樣的等價交換。
會是怎樣的等價交換?
加茂憲紀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
虎杖悠仁究竟付出怎樣的代價,讓這種存在完全臣服於自己?僅僅是一具年輕的□□么?
不…
加茂憲紀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看著周圍基數龐大的陌生面孔,又看著周圍氣宇軒昂的樓閣…
這一切,到底是誰臣服誰?
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弄不明白了。
…
吉野順平手上拿著再次被斟滿的女兒紅,愣愣的看著虎杖悠仁騎著白馬領在棺材前方,他看到少年面孔沉靜而成熟,在狂熱之下,虎杖悠仁有著一張冷靜的面孔。
他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
「……」
吉野順平感覺自己拿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
他獃滯的盯著波瀾的酒面,一遍遍回想著與朱姐姐還有取竹與師父他們相處時的細節。
神出鬼沒的人們,偶爾徘徊在門口的腳步聲、只要取竹出現就會格外陰冷的房間——還有他們明顯不符合時代的作風以及穿著。
有些東西不說,不代表吉野順平沒有意
識到。
只不過是他主觀意識不想去深入思考。
明明大家都是那麼好的人,他不想將他們與那些陰冷幽冥的辭彙聯繫到一起。
「!」
吉野順平閉上雙眼,乾脆抬起酒杯,再次一口將女兒紅一口悶乾淨。
伏黑惠:「……」
海膽頭少年愣愣的看著吉野順平又來一杯。
伏黑惠:「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情況?這種「乙醇」你都能再次下口?」
吉野順平沒有理會伏黑惠驚嘆,他看著虎杖悠仁逐漸遠去的背影,輕聲說道:「他們…一定會幸福的…對么?」
「……」
伏黑惠聞言沉默片刻。
未來的事情他並不能輕易斷言,但是他知道,有些人的一生註定不平凡。
就像虎杖悠仁的人生,輕小說如果敢這麼寫估計都會被讀者辱罵異想天開、沒有邏輯。
【啪啪】
海膽頭少年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拍了拍吉野順平的肩膀。
「金槍魚!金槍魚!」
臉色通紅的狗卷棘舌頭都大了,一邊用雙手胡亂扒拉二人的頭,一邊指著遠去的兩口棺材看的目瞪口呆。
伏黑惠:「……」
你不是剛剛都把酒吐了么?為什麼還能醉?
他心中的想法剛剛落下,就聽到不遠處又傳來兩聲【噗!】【噗!】
伏黑惠嘴角抽搐,抬眼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然後他就看見禪院真希正在擦著嘴巴、匪夷所思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酒盞。
而禪院真依把女兒紅從口中噴出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指著一個端盤子的青衣美少年怒罵!
禪院真依:「你這混蛋果然不安好心,你給喝的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是給未成年喝的么?!」
美少年冷笑兩聲:「我們貧苦人家的孩子十五歲都結婚生子了,急一點的早為人父母。了,沒成想您這種看著都成年的姑娘,還是小孩子作態。」
禪院真依震怒:「你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我老嗎?」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禪院真希頭疼的厲害,連忙用身體把少年和妹妹隔開;誰料那個少年根本不是省油的燈,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把蓮藕般的手臂輕輕的搭在真希的腰上,對著禪院真依做了一個鬼臉。
禪院真依氣的險些撅過去。
伏黑惠:「……」
這是不付錢就能看的內容么?
還有你們兩個心是不是有點太大?那麼大兩口棺材從你們面前明晃晃的過去,你們看都不帶看一眼的是吧?
……
在廳堂內,虎杖爺爺穿著鄭重的禮服,站在被下人們收拾好的主坐上。
他看著兩口棺材被抬進房間正中央,一時間胸口傳來了窒息的感覺。
在這之後,就是身姿挺拔的虎杖悠仁從白馬上下來,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
虎杖爺爺看著孫子臉上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這一瞬間感慨萬千。
他想起自己的兒子,又想起那個毀了他一切都兒媳,思緒飛躍萬千之時,如今孫子稚嫩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虎杖爺爺不知道自己為虎杖悠仁開的頭到底對不對,最開始,他也只是身為爺爺想要保護自己的孫子而已。
但是在這些日子裡,他能看出孫子的變化。
少年的眼睛不像以往天真,似乎多了思考過後的沉穩,但是卻依然熱枕,善良與正義並沒有從他的身上消失。
無論怎樣,至少公主殿下是一位比他更稱職的引導者。
「悠仁,走你認為正確的路吧。」
虎杖爺爺輕聲的說道。
…
人群伴隨虎杖悠仁的進去堆積在門口。
在眾人的注視下,虎杖爺爺身旁的太監面帶微笑的喊了一聲:「敢,昭告於先祖,某子將於今日於歸。」
虎杖悠仁立馬雙手平舉於眉前,聲音清朗:「不勝感愴,用以果酒,謹告。」
空氣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註釋的虎杖悠仁的一舉一動。
「……」
西宮桃站在人群中,用手無聲捂住自己的胸口,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砰直跳。
「請新人拜天地神祇——」
虎杖悠仁跟隨著聲音,朝著門口的方向拜了拜。
恍然間,他看到五條悟隱蔽的站在人群中,男人沒有戴眼罩,一雙湛藍的眼瞳沉默的看向他,臉上沒有往日輕佻的笑容,一切都顯得格外莊重。
「請新人拜在堂公姑尊長——」
虎杖悠仁轉身,有對著坐在主座上的虎杖爺爺俯下身子。
「夫妻對拜,匆匆喜氣入蘭堂——」
「呼——」
最後一拜,虎杖悠仁深深呼吸,對著兩口棺材的位置拜了下去。
其中一口棺材被打開,裡面鋪滿金絲棉被,撒上無數金銀珠寶。
在東京校和京都校的瞠目結舌下,虎杖悠仁安詳的閉上雙眼,直接被幾個雜役抬進棺材中,蓋上棉被。
「等等…這有些不對勁了吧?!!」
三輪霞儘可能壓低聲音,她身體有些顫抖,剛想後退兩步,一旁一個穿著萌黃色衣袍的束髮白膚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少年低聲說道:「三輪,不要輕舉妄動。」
三輪霞一愣,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手中突然一陣冰涼。
藍發少女低頭一看,手心中居然被塞了幾顆金粒子。
三輪霞:「……」
等等你是哪位?!
加茂憲紀來到樂岩寺校長很前,輕輕開口:「我們就這樣看著么?萬一儀式完成就會造成…」
他話還沒有說完——
他身邊幾個穿著華衣的男女突然面無表情的轉頭直勾勾的盯著他。
「!」
加茂憲紀頓時又是一陣毛骨悚然,立馬閉嘴。
……
虎杖爺爺手顫抖的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玉珠,他摸索到虎杖悠仁的棺材前,將玉珠塞到了虎杖悠仁的口中。
【咔噠。】
虎杖悠仁聽到自己牙齒和玉珠碰撞的聲音。
棺材蓋子逐漸合隆,爺爺的臉消失在自己面前,連同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在自己眼前,黑暗中;少年似乎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他沒有在說話,無聲反握住對方。
虎杖悠仁能夠感受到棺材被晃晃悠悠的抬了起來。
「吉時到!!!」
「起棺!!!!」
這是他今天聽到的最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