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新客人

琴娜對於李鷹空的提議半信半疑。

李鷹空也把自己內心的擔憂一併說了出來：如果成了，是否要大規模推廣。

當然了，他的擔心完全多餘。

他根本無法想象魔力不親和的人在這個魔導社會的境遇，就好像他無法想象一個現代人失去電力，化石燃料一般。

更加可悲的是這種你窮盡一生都無法觸摸到的能力你周圍的人生來就擁有。

琴娜某種意義上是想要給這個世界一點小小的顏色看看的。

硝土這玩意真要採集並不是難事，儘管李鷹空惡趣味的提到化糞池，但是實際上各種老舊房屋和養殖廠的地基土挖出來煮煮都能獲取。

難點在於高純度硫磺，不過琴娜的故鄉斯穆其穆亞有溫泉，獲取硫磺不是難事。

敲定了之後，李鷹空擺擺腦袋，脖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麼，接下來該去拿回屬於我的兩千利克了。」李鷹空回憶了一下：「草甸街黃金時代旅館308號房間，你能帶我過去嗎？」

「草甸街？那地方啊……」琴娜有些猶豫，但隨即還是站起身，「你之前說那些綁票的銀葉幫都是你打倒的？」

「不全是……」李鷹空想起之前在中心區車站邊上琴娜對自己說的，草甸街靠近貧民窟，幫派猖獗。

李鷹空想想也是，荒原鎮的生活太平淡了，以至於李鷹空差點忘記這個世界的風貌只是地球上的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

魔導科技和商業的飛速發展讓城市充滿機遇，也滿是污穢，完全不是荒原鎮那種平淡的生活。

「呃，那算了，我一個人去好了，你這有地圖嗎，指一下。」李鷹空聽罷覺得還是不要拉著琴娜一起去了，人家昨晚上才剛剛獲救，再去一個幫派首領的藏身處，確實吃不消。

琴娜店裡沒有地圖，她又抽出一張紙，畫了一下城市的大致輪廓，在最北邊圈了一下，那裡就是貧民窟。

「貧民窟全是低矮磚房和亂搭的棚屋，很容易辨認，而在這裡，」琴娜用筆點了一下圈的東南邊，「就是草甸街的大致位置了。具體黃金時代旅館我就也不知道了，不過這地方的旅館大都是幫派的地盤，貿然打聽可能會引起幫派的注意。」

李鷹空記了一下，本來打算接著搭便車坐上軌道車盪過去的，但是琴娜說這玩意壓根沒有修到北邊。

「沒有哪個大人物會想把本來就不夠貪的交通預算花在貧民窟上。」這是她的原話。

李鷹空還是決定叫一輛計程車，他來到這個世界三年一直在巨木酒館里打工，真要說還是攢了不少錢的，只是他平時真的不怎麼花過。

走出小巷，李鷹空招了招手，叫了一輛出租坐了進去。

「你好，請問去草甸街多少錢？」李鷹空問。

「您要去那地方幹嘛？」司機打量著李鷹空。

「怎麼，那地方真有那麼可怕？」李鷹空反問。

「我只能送你到最近的街道，抱歉，這是這座城市的規矩。」司機也明白了李鷹空並不是中心區本地人，但是還是好心提了一嘴。

「嗯……好吧，那需要多少錢？」李鷹空掏出備用錢包。

「三百利克。」司機準備啟動魔導引擎。

「多少？！欺負新來的是吧！」李鷹空一驚。

在他看來橫穿城市一百利克撐死了。

「剛從東部來？」司機問。

李鷹空正後悔沒有事先問問琴娜這地方的計程車價格，

只知道挺貴的。

「沒，荒原鎮。」他隨口答道，打開錢包仔細數著。經過前段時間的各種事件，他現在出門只帶著不到五百塊，這要是真的要三百多的話，那搜刮完畢回來怎麼算，還是說直接去車站，琴娜和米斯蒂的那份以後再說？

見鬼，從荒原鎮到中心區兩個小時的路程也就十利克。

司機默不作聲的從後視鏡里看著李鷹空，在發現他錢包里確實沒有多少現鈔后還是選擇了啟動車子。

「欸欸欸！幹嘛！放我下去！」李鷹空見司機自顧自的開了起來，作勢要踹門。

「七十利克，友情價，歡迎來到中心區。」司機沒管在後座活蹦亂跳的李鷹空。

「你們中心區還真是熱情好客。」李鷹空停止掙扎，直接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三十和兩張二十面值，丟到前座。

這個價格合理多了。

司機撿起錢，再次開口：「再給你一句忠告，中心區的北邊不是什麼好地方，不管你要去草甸街幹什麼，留個心眼。」

現在才開始套近乎嗎，李鷹空把錢包收好，看向前座，司機專心握著操縱桿仔細調配著魔力，就好像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很快司機停了下來。

「這就到了？」李鷹空有些疑惑。

司機沒有說話，他拿著一把鑰匙打開車門，用鑰匙打開魔導車前蓋，從裡面提出一個看上去沉重的棕色盒子，走進一旁的店裡，不一會，提著一個相同盒子從裡面出來，把盒子安回了原處。

這就算是異世界的加油嗎。李鷹空看在眼裡，與其說魔導車像是汽車，不如說更像是近些年地球上興起的電動車。

司機從新發動車，一陣與剛才有些許區別的嗡鳴聲傳來。

就像是更有動力一樣。

一路上再也沒有什麼言語，沒有信號燈的城市道路車子開的並不快，街邊的景色即新鮮又無趣，習慣了以後再也提不起一開始來中心區時那種心情了。

倒是對魔導車的操作方式來了興趣，他看向前座。和地球上常見的方向盤不一樣，魔導車的操作方式更像是飛機，司機兩腿間有一根操作桿，而儀錶盤的位置有著十幾個撥動式開關，從司機操作來看，操縱桿應該是控制左右的，而加速剎車應該也是由踏板決定。

看著司機專心致志的通過操縱桿維持著魔力輸入，李鷹空也閉上眼睛感受著，可是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書上說魔導迴路在運作時會屏蔽魔力輻射，看來確實如此。

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引導魔力呢？起碼不能卧室里的燈也要隆麗卡姐或者雷夫哥幫忙吧。

思考著，很快車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是水蛇街，再往前走兩百米就到草甸街了。」司機指了指前面。

「謝謝，啊對了，黃金時代旅館在哪裡？」李鷹空客客氣氣的問道。

司機頓了頓：「從這條路一直往前走，應該會看到一個標牌寫著草甸街，看到標牌往西走，就在第三個路口附近。」

李鷹空挪動著屁股從車上下來，司機搖下車窗：「你自己小心點。」說完，他拉動操縱桿，倒車改變方向，直接就走了。

「神叨叨的，真有那麼恐怖？」李鷹空嘀咕著，他打量著四周，那個人人聞之色變的草甸街就在兩個街區外，而這裡看起來依然和琴娜所在的南城街一樣，街邊開著店鋪，人們形色匆匆，穿著正裝的中年人和耷拉著皺巴巴褲子的工人在街上和諧的共存著。

李鷹空散步一樣的朝北邊走過去，只是經過一個路口，周圍的氣氛完全變了。

他感覺有無數視線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的舔舐著，轉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路上有時會有零零散散的兩三人耷拉著腦袋互相攙扶，一步一晃，像是喝醉了。路邊的居民樓也都拉起窗帘。

如果不是現在太陽掛在正中，他真的懷疑是不是已經到了深夜。

那這裡的夜晚呢？

很快，李鷹空看到了一塊破舊的鐵板被插在路邊上，上面幾乎掉光的白漆組成兩個詞：草甸街。

李鷹空抬起手遮了一下明亮的太陽光，午飯時間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什麼都還在。

路邊雖然冷清，但也是有幾個小販在售賣食物。

李鷹空徑直朝一個攤販走去：「來兩份薯條，還有……這是什麼醬？給我加點。」小販的車上標示著價格，李鷹空點完，直接把錢放在車上。

小販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我說兄弟，你確定點的是……算了。」

他慢悠悠的掏出一份大紙袋，直接上手抓了好幾把薯條在袋子里，最後一把抓起薯條在一個醬料盆里晃了兩下蘸足了醬料塞進紙袋，又拿出粉瓶撒了點胡椒。

他一手攥緊袋口，猛地晃了幾下，遞給李鷹空。

十九世紀末的新約克？李鷹空把自己心裡對這座城市的印象推翻了。

這怎麼看都像是三哥的做法。

接過紙袋李鷹空更加疑惑了。

這根本就是涼的，他打開包裝嘗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薯條軟唧唧的配合上黏糊糊的醬料和粗糙的胡椒粒，感覺像是在吃一隻沾滿沙子的鼻涕蟲。

「你這什麼味道啊？」李鷹空舉著半根薯條質問。

小販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先生，薯條冷了，其實我快收攤了。」說完推著小車就走了，壓根沒看李鷹空一眼。

李鷹空感覺這片區域邪乎的很，聯想一下大家對於草甸街的態度，打了個寒顫，把薯條放回紙袋，用力擰了幾圈封好袋口，找了個垃圾堆積的地方把紙袋丟了。

誰知道那小販真正賣的是什麼呢，

他一邊走著一邊數，到第三個路口，四處看看，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了，不過他的目標倒挺明顯的。

「黃金時代」旅館。

乍一看和中心區其他地方的建築一樣，就是門口坐著兩個打盹的壯漢。

感覺到有陰影擋住了光線，一名壯漢抬眼看了看。

一個東大陸樣子的青年站在自己跟前。

壯漢的記憶很好，他清楚地記得沒有任何東大陸人在這間旅館定過房間。

「不想麻煩上身就快滾。」他用手在自己襠部撓了撓，沒好氣的說。

「現在可以訂房間嗎？」李鷹空問。

他大致明白了這間旅館的性質，但是，考慮到自己日漸增長的身手，和整整兩千的損失，他覺得一點點麻煩不算什麼。

「那就裡邊請。」旁邊的壯漢沖裡面努努嘴。

李鷹空推門進入，之前逐客的壯漢喊道：

「利茲，有客人，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