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約會
這是位於城中偏隅的一間西餐廳,光線柔媚,線條簡潔,但每一個角落都經過精心的設計,漂亮的燈具,溫暖的抱枕,氤氳著暗香的空氣,輕漫的曲子,桌上一壺淡紫色的薰衣草,讓人感受歲月靜好,心甘情願地拋擲許多奢侈的時光。
胡女士其實對西餐並不算很感興趣,但這家的牛扒味道確實不錯。這地點是她選的,因為環境好人也不多,她可以靜靜地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這些天的煩心事太多,從湖濱案發到丈夫遭遇橫禍,後事及遺產的處理,讓她心力交瘁,她也只是一個女人,極度需要有一份心靈慰藉,有一個人聆聽她的心聲,這個人,就是馬玉,此時正坐在她的對面。
倆人其實已經面對面坐了幾分鐘,都未發一言,最後還是馬玉開了口:「你臉上的疤痕可以修復的吧,現在醫學技術先進。」
胡女士長長的頭髮遮住半邊臉,掩蓋傷疤,「我現在還沒心情想這個事,我臉上留著疤你是不是看著我就不順眼啦,好難看是嗎?」
「你看你,一說就想到別處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關心。」馬玉溫柔地笑著。
「我現在心裡煩,過兩天毛會得才出殯,人還沒送走,他家裡人就過來吵遺產、房產、公司的事兒,還說什麼我們又沒孩子不歸我,我懶得理他們。」
馬玉輕輕握著胡女士捧著杯子的手,「別去管他們,這些都有法律條款的,不是吵架贏了就歸誰的,現在是法治社會,沒必要勞神,按法律程序走就行了。」
「可我就是煩。」
「別煩了,你自己煩心,這皺紋也是長你自己臉上不是。」
馬玉這句話倒是把胡女士逗笑了,「長皺紋了怎麼辦,打玻尿酸嗎?」
馬玉搖搖頭,「你那是化學傷害不可逆,我有兩種辦法。」他狡黠的眨著眼睛。
見胡女士眼神定定地看著自己,馬玉繼續道,「我有一張金剛細砂的磨紙,能以最細膩的維度打磨世間萬物,但這也是一個物理傷害,不過可逆。還有就是……我用心和時間,慢慢地為你撫平。」
「好肉麻。」胡女士捂嘴笑了,但她心裡喜歡。
認識馬玉,也是在這家西餐廳,在兩年前,馬玉在這家西餐廳門口派著健身廣告單張,她隨手接了一張,馬玉陽光的笑臉和不凡的談吐,一下子就吸引並觸動了她。
他們就坐在餐廳里,聽著他侃侃而談,彼時她已經結婚三年,只是她的婚姻形同虛設,丈夫給了她優渥的生活,卻從來在感情上沒有任何給予,想要一個孩子,丈夫卻總以事業還不穩定推卻。
很多時候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金絲籠里的鳥,只能從籠子里的一端跳到一端,甚至不記得了自己還有翅膀,當然,有翅膀也無法飛,因為沒有方向,四顧茫然。她喜歡馬玉的聲音,在句句珠璣的妙語里,她的心在那一剎開始飛翔了。
她記得自己當時說的一句話:這邊太遠了,我家樓下就有健身館,要不你過去當教練我報你的班。
馬玉笑得很溫柔也很迷人: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那句話很柔軟,讓她的心很柔軟。
她在內心也曾掙扎過,還是無法逃脫寂寞的侵襲和對情感的渴望,即使有悖道德,她也想做一隻投火的飛蛾。
馬玉很擅長觀察,除了他自己對健身的專業理解,也很懂女人的心,這也是他的課程總能被女生約滿的緣故。
第一次和胡女的相見相談,
從她的眼神,從她半認真半戲謔一句話,他已經很明確她動心的不是課程,而是他自己。
這方面他駕輕就熟,當天他就去了湖濱應聘,輕鬆入職。
一個月的相處下來,他就已經徹底俘獲芳心,儘管他知道了胡女士已婚有家庭,而且比他大4歲,但並不在意,他只在乎精神上的愉悅和心裡上的一種滿足,當然,也還有胡女士優厚的物質條件給予他的一種虛榮,雖然他沒有主動索取過,但能夠輕鬆的享受又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但這一切,因為湖濱案和毛會得的死亡雙雙而至,不得不暫時打一個頓號,讓他也小小地鬱悶了一陣子。
「國慶長假快到了,我們出去散散心,去海邊,找一個比較原生態的島,我聽說有的島上可以自己露營。」
馬玉殷切的看著胡女士。
「不去海邊,人又多又曬,我就是不想別人看見我臉上的疤。」
「別心裡總想著臉上的疤,出去走走,極目藍天和大海,心自然會開朗,再說,我們去的地兒人少,我就想心無旁鷲的仔仔細細看著你。」
胡女士想說什麼,嘴唇翕張但沒說出來。
這個細節馬玉看在眼裡,他心裡清楚,「我知道前一陣兒的事我做的不好,事情也發生了,我也處理好了,已經過去了,我們都不回頭,往前看好嗎。」
「我有時候睡不著覺,一睡著就老想。」
「是啊,老呆在這座城市裡,熟悉的天空熟悉的街道,你又總是一個人,難免不聯想,要不我請個長假,我們一起去外地呆上一段時間,把心情完全放空了再回來。或者我們自駕,一路向西,一個省一座城的穿越,到過完年再回來。」
馬玉這個建議的確讓胡女士產生了興趣,她認同這個說法,因為一些事情的發生,讓人猝不及防,而自己一個人總局促在這個環境里,心情自然是無法排遣,需要換個環境,把這些事兒都拋在腦後,最好徹底忘掉。
但她已經不是一個青春期的懵懂女孩,她有過短暫的戀愛和蜜月,成立過家庭有過一段長期毫無存在感的婚姻,雖然和馬玉在一起總能心田滋潤著快樂,但都不能暴露在陽光下。
這些天的事情,讓她對自己也對未來有了很多的不確定。即使忘掉了這些時間以來令人不安和不快的事,她不知道是否應該還繼續下去,這種矛盾心情一直都在她心裡縈繞。
她不知道當初衝動是不是一個錯誤,也不知道現在的曖昧是不是應該結束或再前一步,理不清,只是在她的潛意識裡和精神需求中,還是想見到馬玉,想聽他說話,也想他聽自己說話。
眼前的這個人,溫柔、體貼、皮膚光潔白皙、稜角分明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濃密的眉,高挺的鼻,不凡的談吐,讓她一度著迷。
「要不等我先處理完毛會得的後事再說吧。」
馬玉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和糾結,善於觀察是他從小就開始具備的能力,在他的私課中,接觸過不同層次、不同類型、不同年紀的女性,在和她們交流中總會聆聽她們的每一句話,甚至會仔細聽她們打電話聊語音。
在他的感覺中她們的一個眼神的流露、一個表情的變化,代表了什麼心情心裡在想什麼事情,其實不用開口,他都基本能揣摩九分,這也是他的私課能約到爆滿的利器,健談是他的知識積累,觀察、揣摩、分析人心是他的能力,尤其是針對女人的心。
「嗯哼,你先處理好家裡的事,我先規劃著,自駕也好或是去哪兒住一陣兒也好,我先各準備好兩套方案,等你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們再來定,這樣就不會趕時間。或者你也可以跟閨蜜一起也行,我負責規劃安排好你也省心。」
馬玉知道,最後這句話是投在湖面的一塊石子,一定會有漣漪一圈一圈的盪開來。
「你不想陪伴我嗎?」
「陪伴只是陪同作伴,我覺得不夠,我希望我們能偎依在一起,此時此刻也好,彼時彼刻也好,最好時時刻刻。」馬玉用一種略帶著調皮的語氣。
胡女士心裡的漣漪泛開,有一種患得串失感,如果真的以後和馬玉在一起,毛會得家裡人的閑言碎語她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但臉上的疤,始終是抹不開的結,而且馬玉年紀比她小,可她也太渴望一份真情,卻又毫無把握的能力。
時間近中午,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餐廳里三三兩兩的人穿梭,背景音樂溫情脈脈,讓人可心。
「我來點個牛扒雙人套餐,還是你來鋸扒。」胡女士道。
「必須的,一會兒我就給你展示技法。」馬玉愉快地舒展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