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違人倫
顧君珩率先衝下去，他聽出來那是攔住他囑咐他們一路小心的男孩的聲音。
追到消化科，一腳踹開房門，掌心閃動的高度凝聚的雷電被他甩出。
胡醫生持刀的手猛然炸開，血肉模糊，他慘嚎，抱著手跌撞著後退。
「滋拉——」
一圈電網罩住那張床。床上，是個赤果著上半身的大男孩。
他手臂和腿都被牢牢綁在一起，姿勢跟即將被宰的豬羊似的。肩膀處有一塊rou被削掉，帶著一道極深的划傷，隱約見骨！周圍商務女和肥胖男臉色扭曲，憤恨地瞪顧君珩這個不速之客。
顧君珩目光凌厲，在人群中逡巡半晌。
他們究竟是怎麼度過這幾天的？
他瞄了一眼被胡醫生扔下的手術刀，上面鮮血與乾涸血跡交織。
在他踏入診室的一瞬，那些倖存者忙後退，擠成一團，只想離此人遠些。
顧君珩看都沒看他們，徑直躬身看床底下。
在牆的一角，居然發現了幾根人類的指骨。
「人面獸心的畜生。」
顧君珩抑制不住地憤怒。
他的猜測基本可以證實了，這些人靠著僅有的一點小零食，還能幾天不見憔悴感，沒有為一點食物大打出手。
他們，吃了同類！
胡醫生主刀，肥胖男用火……
他解開床邊的電網，用小刀割開麻繩，正巧許郢白和余榛跟進來。
看到余榛，肥胖男正轉來轉去不安分的眼神瞬間凝滯。
顧君珩沉默著看許郢白為男孩療傷，眼角餘光掠過那群人，又在他們前頭布下電網，連後面的小窗戶也沒放過。
「說吧，死的是什麼人。」
他指尖凝聚一簇電光球，瞥了眼胡醫生被炸掉的那隻手。
「你來說。」
他隨意指了下肥胖男。
男人心底一寒，渾身顫抖了下，連帶肥碩的巨肚跟著顫動。
「是……是個小孩子，可能兩歲吧，還有個女人。」他嘴上說著，不由暗暗瞥商務女。
這小動作自然沒逃過顧君珩的眼睛。
他順著肥胖男的目光看過去，便見商務女臉色微白，似有無盡的恐懼，以及一種微妙複雜的情緒，與之前精明強幹的模樣迥然相異。
其他人的視線也多多少少與她相接。
「他們可能是母子吧。」商務女嘲弄地勾勾唇角。
又一陣沉默后，顧君珩給顧山行去了條消息。
「怎麼處理？」余榛臉色很不好。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見這孩子傷勢之重，以及自家大孫嚴肅冷厲的模樣，便知事情不簡單。
「等受害者家屬過來。」
顧君珩心境仍未平復。
以往看過的任何末日片，都不及親眼得見所帶來憤怒、震撼的十中之一。
「你究竟要幹什麼？」商務女莫名有點慌。
「別出聲，」顧君珩冷然一瞥：「你們做了什麼自己清楚。」
「做什麼？我們只是想要活著而已。不犧牲一兩個人，被困在喪屍堆里怎麼活下去？」
「那對母子可不是什麼好人，死就死了唄。」
「你又不認識他們，幹嘛多管閑事？」
「喂，你說晶核是你們的，我們也認了，現在又把我們困著未免太過分吧！」
大概是看出來顧君珩並無過激舉動，他們忍不住叫囂起來，不以為然。
末世里弱肉強食是默認法則，他們既沒膽子把這裡的人殺掉，想裝好人卻用異能欺壓他們，太過分了！
車內，林慕做完檢查，給許月初插上呼吸機。
小奶團平躺在車座上，頭頂輕貼許長安的腿，睫毛細密的帘子般覆蓋著。
因為戴呼吸機對她來說太難受，小傢伙沉睡中眉頭蹙起。
「別擔心，初初各項指標都很正常，只是怕她昏迷容易無法自助呼吸，用上呼吸機可以保險些。」
許長安輕聲道謝，把女兒微涼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
整個手那麼小，就比她掌心大一點點，白白胖胖的，攤開時手背上有四個淺淺的「豌豆坑兒」。
「快點好起來吧。」
她另一隻手輕輕覆蓋上去。
不到半小時，兩輛滿載的房車平穩駛入醫院。
許星河歡快地蹦下車：「媽媽！小月亮！我跟你們講我可厲害了！」
他咋咋呼呼地幾乎把醫院剩餘的一點喪屍全部引來。
「爸，小河。」許長安開了一條門縫，探出頭，明媚陽光將她泛紅的眼刺得生疼。
顧山行和許棣本陪著糧店老闆，此刻心底忽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初初她昏迷了。」
「不過不用擔心，林醫生說她沒事。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她醒來。」見兩位老人臉色不妙，許長安忙安慰。
二老擠進來看過，稍微放心了些。
「那倆臭小子呢？」顧山行咬咬牙。
不知道這倆小子怎麼照顧的小乖崽，這都第幾次受傷了？
果然不能相信他們，就許郢白那小子，之前居然還說要初初保護他。從那時起就該明白他最不靠譜的！
「我妻兒……」老闆的焦灼溢於言表。
這位老人的大孫發來信息，說他妻兒大概率出事了，要他節哀。
「抱歉，走，我們先去裡面看看。」顧山行大步在前帶路。
本就擁擠的診室此時更沒落腳的地兒，老闆看到商務女的瞬間，臉色驟變。
「袁媛！」
「還真巧，李子恆。」袁媛驚訝后暢快地笑出來，那張花了妝容的臉近乎扭曲。她看看一旁的顧君珩等人，滿臉如有實質的嫉恨：「沒想到你真的認識這些人。」
「是你殺了輕輕和奇奇？！」李子恆憤怒的兩眼幾欲噴火。
「我可沒有，是他們自己引起公憤。」袁媛雙手抱懷。
「嘁，」人群中的某個女人嗤笑：「你這男人恁地不要臉，養小三，和小三生孩子，居然還指責原配。天下的小三都該去死，好嗎？」
李子恆氣得渾身發抖，終於忍不住不顧那層雷電要衝過去。
淚水糊了一臉，歇斯底里地吼：「賤人！你居然這麼說輕輕！我們一家生活得好好的，是你非要摻合，居然還倒打一耙？」
「還有奇奇，他做錯了什麼？他才不到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