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鍾越河帶回來不少東西,編織袋裡除了手電筒,都是給家裡買的。
別人都說鍾越河在外面攀高枝有別的老婆孩子,開玩笑勸王錦繡改嫁,王錦繡誰也不嫁,這輩子只有鍾越河一個男人。
鍾越河要是在外面有老婆孩子,不要他們,她也不會再嫁給別人。
出嫁前她沒有任何自由,整天都在幹活帶小孩,帶的是哥姐們的孩子。
快二十歲的姑娘,身上一塊錢都掏不出來,嫁給鍾越河,她自由了。
不會再有干不完的活,公婆不會毫不客氣使喚她,他們看她帶兩個小孩不容易,分派的活並不會太過繁重。
大家似乎默認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沒有男人在家,女人會過得很辛苦。
她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她覺得她比大多數男人在家的女人輕鬆。
娘家條件不好,沒結婚前,王錦繡每天幹完田裡繁重的活,還要幹家務活,嫁給鍾越河終於能喘氣。
嫁人後對她來說最痛苦的是生孩子,別的時候還好。
嫁人了也要乾田里活和家務活,區別是比嫁人前輕鬆許多,田裡的活輕鬆了,她也不會因為忘記干某樣家務活被媽罵幾天。
她男人在家不沾煙不沾酒,她跟著公婆賺來的錢歸她自己,他給她的錢也歸她,有錢就有安全感,比男人更有安全感。
男人不在家,她樂得清閑,做飯都不費勁了。
嫁人讓她感受到了當家做主的快樂,村裡沒有比鍾越河更好的男人。
鍾越河把所有東西拿出來后躺在床上,湯圓也脫掉鞋子爬到床上,兩個孩子注意力全在虎頭鞋虎頭帽上。
剩下的事情交給王錦繡,王錦繡把所有東西整理放好,回到睡覺間,見小葉子已經不怕爸爸,手裡抱著虎頭鞋,時不時發出笑聲,她放心去廚房看看熱水燒得怎麼樣。
等她再回來,兩個孩子依舊抱著虎頭鞋在鬧爸爸,爸爸躺著不動彈,任孩子們鬧騰。
最鬧的是小葉子,話都說不清楚,只會咿呀叫,湯圓在教妹妹喊爸爸。
表面上教妹妹喊爸爸,實際上更像他自己在一聲一聲喊爸爸。
葉子學哥哥教的話,喊了聲爸爸,喊完爸爸繼續跟爸爸說話,爸爸不回答她也說得起勁。
王錦繡去準備鍾越河換洗的衣服,他每個月回趟家,再忙也會至少兩個月回趟家,家裡有他換洗的衣服。
孩子們說話,鍾越河沒搭幾句,見妻子過來,主動說:「不用好衣服,拿最破的,我明天上午把家裡的柴劈了。」
「晚上要睡覺,穿得舒服點,破衣服等明天劈柴的時候再換上,隨時都能洗澡了。」
「再等等。」
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小時,小葉子已經累得睡著,湯圓也躺下來了。
小葉子睡覺前不讓爸爸媽媽把鞋帽拿走,非藏在被窩裡,湯圓也不願意被拿走,王錦繡依著他們,不拿走。
「你先洗,我待會兒過去。」王錦繡小聲對鍾越河說。
鍾越河拿上手電筒和換洗的衣服離開,王錦繡隨後也提著煤油燈出去,將睡覺間門關上,門外面靠了根掃帚。
...
「別在這裡睡,回睡覺間睡。」夫妻生活結束,王錦繡能感覺到鍾越河處於快要睡著的狀態。
結婚四五年,即使這幾年他不常在家,她仍能憑藉呼吸聲判斷出他的狀態。
鍾越河萬年不變的語氣已然帶上濃重睡意:「這裡也是睡覺間。」
她出聲有用,確實讓他清醒點了,從背後抱住她,將她的手包在掌心裡。
丈夫在她生完女兒後去做過手術,她不懂手術的意思,他沒解釋太清楚,只說以後不會讓她懷上孩子。
當時她聽到嚇一跳,以為他切掉了男人的根本,事關根本,他終於有耐心解釋給她聽,解釋完,還說以後他想通能去醫院通。
聽到能通,王錦繡略微鬆口氣,鬆氣也生氣,結婚幾年,第一次生他悶氣,同時明白公婆為什麼老被他氣到。
他就愛悶不吭聲做出嚇人的事情。
鍾越河真的很不願意解釋,察覺她生悶氣,他才多解釋幾句,他不想要太多孩子,政ll策也不允許要多個孩子。
她生過兩個孩子,身子虧損,這種小手術就讓他來做。
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知道手術必須做,不是他就是她,她才氣消。
手術以前不過問他的事情,以後也不過問,手術是例外。
他無疑是聰明冷靜的,他的決定,他做的事情,不明真相會覺得他瘋狂,了解動機就完全能理解他的做法了。
鍾越河做的手術不影響他當男人,甚至比她懷上湯圓前更熱情,她生完湯圓能進行正常夫妻生活后,他試過避免懷孕的套子,嫌憋悶得慌。
每個月只回一趟家的他,某次終於憋不住,放棄避孕,好了,小閨女有了。
她在知道他做手術的時候,他已經休養好了。
王錦繡感覺不到手術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他們夫妻一個月只有一兩天相聚時間,相聚的時候,一天至少兩次,三四次都正常,她曾被他的熱情嚇壞,害怕再懷上孩子。
她沒和別的男人好過,怕懷上他的孩子,他卻冤枉她偷人。
鍾越河明白表示過,只要她說實話,他都能接受。
如果真被狗男人玷污,一定要告訴他是哪個狗男人。
她聽完憋不住笑,說除了他眼瘸看上她,根本不會有別的男人看上她。
就算別的男人看上她,也不是看上她這個人,只是看上她勤勞踏實,長著老實人模樣。
只要勤勞踏實,換誰都行。
鍾越河能看上她,大抵也是這個原因。
結婚前她為他洗過衣服,他們兩人跳過談對象,直奔著結婚去了。
鍾越河在結婚前,想做什麼事情,家裡人沒有一個是完全站在他這邊的,親爸完全反對,無論他想做什麼都反對,親媽雖說站中間,但經常倒向親爸。
王錦繡完全站在鍾越河這邊,不一定無條件支持他,但不會阻攔他。
她說到勤快踏實的時候,鍾越河沒搭理她,懶得提為什麼看上她。
王錦繡另一隻空著的手輕拍他的手背:「被子薄,半夜會凍醒。」
他沒說話,從手的狀態和呼吸聲能感覺出來並沒有睡著。
他很不喜歡她在夫妻生活的時候走神,怕她晚上想著孩子們,特意等孩子睡著才去洗澡。
他們都知道湯圓假睡,只有葉子真睡著了。
實在等不及湯圓真睡,拿洗澡當借口先出去,洗完澡待在她收拾好的小房間恩愛。
小房間是給湯圓準備的,在湯圓再大點,能住進去之前,小房間都是爸媽進行夫妻生活的地方。
她不確定自家男人今天會不會回來,依然給小床鋪上薄薄的墊被和被單,放一條不厚實的棉被。
只因為剛結束夫妻生活,所以被窩溫暖又擁擠,要是真睡著了,半夜肯定會凍醒。
知道他不想聽的時候,說再大聲他都聽不進去,她捉起他的手腕問他:「腳和手腕難受嗎?縣城走到家裡要兩個鐘頭,你提的袋子和水桶不輕,明天還是別劈柴了,躺著休息會兒,好不容易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