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與監獄一十一
「哎呦,這還給什麼錢啊。」老闆娘看著牆裙上散落的幾枚錢幣,絲毫沒有拿的想法,突然她小聲嘀咕「有哪裡發生叛亂了嗎?」
沒人知道古拉姆面具下究竟是什麼表情,他只是固執的把錢幣推向牆裙的更深處,幾乎已經快要掉進店裡了。
其他幾名身穿黑甲的士兵,正在慢慢把剛剛購買的物資平分,分別放在不同的馬上。
店裡正在磨刀的老闆,聽到這句話趕緊衝過來,心想著可不能不要錢啊。
「哦。」老闆也有些驚訝,他瞬間就知道了為什麼妻子不想要錢「金羽鴉?」隨即也壓低聲音「出什麼大事了?」
羽鴉騎士團,由其純黑的護甲和馬甲得名,當然,這只是普通人對他們的稱呼,帝國軍隊內部,則對他們有著另一種稱呼——喑人禁軍。
由古拉姆親自領導,只接受皇帝本人直接命令,兵源來自古拉姆選拔中,最後落選的兩百人眾,和其他騎士完全不同的存在,之所以被稱為喑人禁軍,除了和皇帝關係密切外,他們也是幾乎不說話的。
並非因為他們全都被人為摘除了舌頭。
很早以前的戰場上,人們就發現,列隊的士兵,在廝殺中,很難聽到直接命令。於是便有了戰鼓,號角,軍旗等等一系列的代指揮措施。
應該說,混亂的戰場,隨時可能斃命的環境,幾千甚至幾萬人的吶喊,能聽到就怪了。
這一現象在騎士出現之後更甚一層,從最初的草繩到布胄,鎖子甲和鏈甲,到現在的板甲,甚至幾甲具身,騎士的裝備愈加厚重,從最開始的裸頭,到小盔,大盔,野豬頭一直到現在騎士普遍裝備的面盔,耳朵露出來的部分越來越少,視野也愈加受到限制。
騎士在戰場上聽不到指揮,幾乎已經是默認的了,這也是為什麼一名懂得判斷局勢,果斷聰慧的騎士團團長如此重要,因為騎士們一旦進入戰場,就近乎不可能和最高指揮官再有半點瓜葛。
但總會有哪些從幾場甚至數十場戰爭中活下來的老兵,亦或者被稱為精銳。
他們漸漸發明出不同的方法,用來和能夠理解的人快速溝通,傾斜角度,夾馬姿勢,抬手幅度,都可以有不同的意思。
這大概是格洛玻世界最早的戰術姿勢,也是戰術手語的前身。
再後來,進隊的新兵也需要強制接受這種訓練,為的,就是能在戰場上儘可能快還標準的,傳遞消息。
到了喑人禁軍這一代,僅僅手勢,就近乎有一百種,有些手勢還能兩兩組合,成為完全不同的意思,更別提身體姿勢了,基本已經到了可以完全不用說話但可以交流的地步。
這也是為什麼喑人禁軍全身皆黑的原因,目的就是在戰場上可以一眼就分辨隊友,盡量減少誤解,做到情報的急速傳遞。
除了顏色,喑人禁軍的裝備,雖然和帝國精銳的騎士大差不差,但還是有些差別的,例如,其護甲和武器完全由魔法師量身打造,除了經由風魔素塑型外,還會再運用冰火兩種魔素不斷浸染,比起一般的胸甲,更加堅韌。
其次,喑人禁軍還在板甲的基礎上,加入了高橋護肩以及完整的圓形護頸,這使得他們可以佩戴更加厚重的大盔,為了不犧牲視野,大盔並不做成面盔制式,而是由更輕便,稍顯輕薄的護鼻面具替代。
此外,喑人禁軍也是唯一在非戰時還能佩戴整套五指護臂和破盾的軍隊。
自加圖索初代起兵以來,
人們逐漸發現裝備了馬鞍和馬鐙的騎士,對於戰場無可比擬的控制力,到加圖索帝國獨立之前,荷爾佳帝國實際上已經擁有了相當規模的騎兵部隊。
騎士因其不可方物的機動性和人畜皆斃的衝擊力,一度稱為兩個帝國交戰的關鍵。
戰場後方的醫療魔法團發現了騎士間交戰的端倪,即便胸部板甲一旦被擊穿,往往意味著人馬具亡,但是因為這種方式死亡的騎士,佔比還不足三成。
究其根本,不過是當時的步兵方陣和需要吟唱的魔法師衛隊,很難有效擊穿或者直接命中騎士厚重的板甲。
超過四成的騎士,反倒是死在大臂,小臂,手部這一整條手臂分區中的傷害。
在對峙中,手部本身就很容易被擊打,加上其本身骨骼纖細但卻神經縱橫,導致了雖然其中大部分斃命於後續的治療過程,但是一旦騎士的手臂部分遭受傷害,也幾乎意味著戰鬥力的徹底喪失。
同時也是為了方便於信號輸出,五指型甲片護手應喚而生,根據每人不同的手指長度,加減甲片的數量,從而能達到五指自由的效果。
除此之外,為了保護手腕,腳腕等脆弱的關節處,喑人禁軍的護甲統一採取了硬條式高墊處理。
雖然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腕關節得活動,確實減少了靈活性,但是可以更好的保護關節,使其減少損傷,甚至累了還可以浮空而坐,簡單的休整一下。
而破盾,則完全可以理解為喑人的專屬裝備,沒有任何部隊可以列裝,哪怕是王儲的第一騎士,也只能在戰時,由國王特准下,才能裝備,也僅此一人而已。
名字已經暗示了破盾的作用,長久的戰場生活,使得加圖索的魔法治甲師認識到,比起劈砍破甲造成傷害,刺或者錘擊更容易,前者能用更少的力,就破開相同厚度的甲,而後者,則完全可以隔甲造成傷害。
由此,板甲也開始了新一輪的演化,不再緊貼肉體或者內襯甲,而是稍留空間,來克制由錘擊所帶來的傷害。
但是刺還是無法避免,破盾就此被發明了。
由魔法師使用風魔素魔法,直接定型在喑人騎士主用手,外形似尖頭盾牌,長度一般不超過小臂,也正因為它短小精悍,且人的小臂和人的手指不同,沒那那麼強的獨特性。
因此可以用更好的材料,更複雜製作工藝,更漫長的製作時間,加上更重的重量來慢慢調教。
畢竟劍加上幾斤,可能就直接影響了作戰效率,但是這小東西,最重也不過幾斤。
有些喑人禁軍甚至還裝備著加圖索一世時期所製作的初代破盾。
雖然叫盾,但是其防禦能力並不能和盾牌相媲美,畢竟面積過小,除了對於主用手的防護作用外幾乎為零,但它的名字里還有個破字。
這完全來自於超過手臂大概六七厘米左右的尖頭,因為直接定型在整個護臂上,這小巧的結構絲毫不影響騎士的揮砍刺劈,但在手呈現握拳姿勢時,那小尖頭又能被當成臨時的匕首使用。
這導致了極限距離的近身肉搏戰,向敵方刺出一劍,還沒有掄起膀子,直接來一拳實在,很少有護甲能夠抗住破盾一擊。
老闆將頭伸出牆裙,看著一隊人馬奔襲而出。
王滋鎮,距離加圖索帝國王都六百里。
看著那黑甲上鎏金得獨特花紋,馬甲側裙上鎏金的加圖索家徽,老闆明白,他們即將奔襲到下一小鎮。
羽鴉騎士團,除了黑,還有一項人人皆知的特點,他們會飛。
故事起自加圖索一世,帝國南部乾旱,疫疾突發,大領主三人,小領主六人,共九名邊境領主起兵造反,集結騎兵六百餘人,魔法師五十名,槍,盾,刀,劍共計兩萬餘人,突襲帝國軍營。
消息由信鴿傳至最近軍營,戍邊將軍赦令周圍三座軍營兩千餘人前往援戰,信鴿再飛,堡壘傳堡壘,信鴿換信鴿,至加圖索一世接到消息,已過兩天。
兩千援助部隊還有近二十天的行程才能抵達叛亂地。
加圖索一世派古拉姆領九善喑人禁軍,自王都起始,奔赴戰場。
六騎為一善,十善為一連,十連為一團。
黑甲喑人每人高頭戰馬七匹,馱馬三匹糾輜重無數,帝國大路上星月具奔,日行三百里,九日後,抵達邊野村莊,再無道路可行。
遂令放棄馱馬,身穿布,鎖,板三層戰甲,騎槍六把,長劍兩把,巨劍一把,匕首三把,戰馬接奔,馬匹體力匱乏則就地斬殺,食馬肉,飲馬血。
每到一處堡壘,必挑選上等高馬,日以繼夜,日行一百三十餘里,七日後,抵達叛亂地。
發現營堡已破,叛軍戰線已向前推進兩百餘里,連連紮營,駐軍皆斬,首級刺於木樁之上。
開始休整,傳聞這裡並不是喑人騎士需要休息,而是為了戰馬得以休息。
兩小時后,兩善為一列,三列前後相排,夾住騎槍,另外三善在古拉姆親自帶領下,突襲敵軍營帳,每人皆斬敵數十名,兩位小領主人頭落地。
敵軍聞號列陣,古拉姆帶三善撤退,三列前後衝鋒。
叛軍只看到騎槍碎裂,前排的盾兵和長槍兵血肉模糊,還有第一列撤退的馬屁股,還沒等魔法師吟唱完畢,古拉姆早命兩善由枯樹雜草作掩護,從側後方槍盾兵薄弱處,縫隙行馬,直斬魔法衛士團。
叛軍槍盾還沒來得及支援,第二列騎兵衝鋒已至,完畢后調轉馬頭,回修正地重新拿槍。
第三列再次衝鋒,奈何叛軍人手眾多,每次衝擊皆能迅速補列,古拉姆所命的兩善在斬殺魔法衛士團后,也被劍,槍兵團團圍住,陷於苦戰。
古拉姆親率一善,上場纏鬥,大領主看準時機,部隊成蟹鉗狀,預想包圍。
三列看準時機,取蟹鉗薄弱處,騎槍作標,配合圍困於敵軍陣內的兩善,成功打開突破口,古拉姆一善見縫奔馬,直奔叛軍指揮營帳,砍下軍旗,斬首叛軍大領主。
自此叛軍徹底衰敗,甚至營堡中的騎兵都還沒趕到,民兵就開始四散奔逃。
僅三小時就大體平息了叛亂,六天後,兩千援軍姍姍來遲,配合羽鴉騎士團,蠶食敵軍堡壘。
此戰,喑人禁軍戰死兩人,重傷一人,輕傷二十餘人,其中一人為中暑,斬殺叛軍魔法師四十餘眾,槍,盾,劍兵近八百人,騎兵三百餘人,騎士六十五名。
喑人一戰赫名,帝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此傳說,無論帝國內何處角落,二十天之內,羽鴉騎士團必能列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