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假亂真
在官軍斥候隊率周顯的帶領下,黃邵和裴元紹兩人帶著自己手下的三千人,到達了官軍大營旁邊。
「來人止步!」
一支利箭從營門上射出,釘在了來人面前。
「我乃斥候營,丙隊隊率,周顯,今持將軍令箭,帶民夫來寨旁紮營,需給予他們些許毛氈過夜。」
周顯高舉令箭大聲叫道。
守門牙將朝邊上揮揮手,之後營牆上便放下一個吊籃。
「將令箭放在裡面,我們驗明真偽后,再行定奪。」
周顯聽令行事,將令箭放了進去。
不多時,吊籃再度放下,這次,裡面放滿了厚厚的毛氈。
「來,這些毛氈你們拿去,就在我們營寨旁邊紮營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將軍會來問話,到時再決定是否出兵去你們當地。」
「另外,夜間不可大聲喧嘩,不可接近我營牆二十步之內,否則的話,剛剛你們也看見了,我們是會直接放箭的。」
「就這些規矩,盡量不要亂跑。」
周顯說完,便準備離去。
突然,黃邵拉住了他,有些猶豫道:「將軍,我等從晌午過後,便未曾進過食,一路奔行至此,腹中······飢餓。」
雖然黃邵沒說要糧食,但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周顯思考了一會兒,點頭道:「你們在這裡稍待,我去問問將軍。」
沒用多久,周顯就回來了,「將軍答應了,給你們一些糧食,自己去生火做飯吧。」
「多謝多謝!」
「這是我們該做的,畢竟我們是官軍嘛,官軍就該護著你們百姓。」
周顯離開后,裴元紹湊上來在耳邊小聲問道:「黃邵,咱們不是剛吃過乾糧嗎?」
黃邵輕聲回應道:「我只是想知道官軍把糧食放在哪個營寨里。」
裴元紹眼珠子上下一動,「邵啊,來之前,督軍和天公將軍可是交代過,咱們兵少力弱,不能以卵擊石。」
「沖官軍營寨就像撿柿子,得挑軟的捏。千萬不能沖他中軍大營和輜重營,這兩營都是官軍把守最嚴,人手最精銳的地方。」
「你可別想不開,咱找不到沖營寨的機會,大不了找個時候溜了,三千兄弟還能在別的地方派上用場。」
裴元紹語重心長地拍著他的肩膀,企圖打消他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在裴元紹看來,黃邵第一次領兵做將,不想這次作戰任務失敗,是很正常的。
但是不顧敵我實力差距,強行送死,那是不可取的。
黃巾軍中,裴元紹不算是最勇猛的,比他勇猛的將領,每個渠帥手下都有幾個。
但偏偏他這個傻大個能被天公將軍賞識,委以重任,任命為三十六方之一的一方渠帥。
就是因為自己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
戰陣之上,最重要的是與手下士卒共同進退,而不是強行上去送死。
「元紹,你瞧這是什麼?」
黃邵轉過身,背對著營寨。
手一攤,露出一桿小旗,上面插著鐵箭頭。
「咦?!這……這不是剛才官軍拿的令箭?」
「你從哪裡變出來的?」
裴元紹瞪大了眼睛,左瞧瞧右看看,似乎都和剛才周顯用的一模一樣。
片刻后,他想明白了,感嘆道。
「黃邵啊黃邵!我是真沒想到你還會這偷雞摸狗的手藝。」
「不過你把他令箭偷了,
他回去不會發現?」
黃邵微微一笑,「這令箭不是我偷的,是我從曲梁城中帶出來的。」
「曲梁城裡的?不對呀!我見過曲梁城裡的令箭,不長這個樣子呀!」
裴元紹撓了撓頭,從那堆幾乎被自己遺忘的記憶里翻找出當初的印象。
「那是因為你剛剛才見過官軍令箭,先入為主,實際上這桿令箭和官軍用的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黃邵展開令箭,指著棋面和旗杆,「旗面上的圖案和旗杆上的符號都是不一樣的。」
裴元紹低下頭仔細地瞅了瞅,還是沒看出什麼差別。
「真的有差別嗎?我感覺都是一樣的。」
黃邵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口氣,「算了,總之你相信我的眼睛就好了。」
「我這雙眼睛連漫天星辰都分得清,絕不會看錯一個細節的。」
他揣著旗杆鑽進手下黃巾士卒剛剛立起來的帳篷,然後讓人帶一袋粟米進來。
還有剛剛向官軍要的小型手推石磨。
「拿粟米和石磨進來幹啥?你餓了?」
裴元紹到現在還搞不清他準備幹啥。
「粟有五彩,磨成粉,便可充當顏料。」
黃邵解釋了一句,隨即解開麻袋,掏了一捧米放在石磨夾縫中,準備給它們去殼。
「哦!原來如此!」裴元紹縱使五大三粗,現在也反應過來了,「你是要畫符作咒,來個以假亂真啊!」
「哈哈哈!這個主意好!我來幫忙挑五彩米。」
「不止我們兩個,得讓外頭的兄弟們都一起去殼挑米,夜已深,我們時間不多。」
裴元紹答應一聲,隨即出了帳門,吩咐兄弟們一邊埋鍋生火,一邊去殼挑米。
另一邊,中軍大營內的盧植得到周顯交還令箭。
彙報與他,說前來投奔的三千災民,已經安置妥當,正在埋鍋造飯。
盧植撫了撫自己的鬍子,笑道:「好,傳令糧官,再撥些糧食,我們軍中士卒也吃一頓,但不可多,七成便可,另外不可供酒。」
「就說明日,吾要以堂堂正正之軍陣,徹底擊垮黃巾賊寇之信心,一戰定乾坤。」
「盼各位將士奮勇效命,特意犒賞諸君。」
此時周顯不禁訝然自語,「夜間生煙火猛灶,萬一賊眾來襲……」
說到一半又惶恐道:「小將胡言,將軍莫怪。」
盧植沒有怪罪,解釋道:「呵呵,我乃是有意為之,某就是要讓張角賊看看,僅一夜間,吾軍便壯大三分,讓其知曉,何為王者之師!」
「至於派兵出城襲我營寨,我早派人盯住曲梁城動靜,他若派兵,我等必先他一步知曉,不必憂慮。」
黃邵這邊,緊趕慢趕,終於湊出了足夠的五彩米,磨成粉,供他塗抹作畫。
剩下的米便一通倒進鍋內,給兄弟們加餐。
「令箭已成,讓兄弟們進賬休息,待到啟明星現身,天光將亮之際,我們便趁夜沖營!」
裴元紹等人早就困了,聽得這話,倒頭就睡,呼嚕打的震天響。
遠在曲梁城頭上的張燕,隱隱看見官軍大營方向飄起的煙柱和愈發明亮的火光。
確實被盧植先生嚇了一跳。
我記得對黃邵交代的是破曉時分,人心鬆懈,最易襲擊,怎麼這時候官軍營寨起火了?
難道被識破了,不得已提前動手?
城門下的兩個校尉則已經知道內情,心中激動,操練起來更加賣力。
張燕看下面官軍騎兵絲毫沒有撤退回家看看的意思,感覺有點不妙。
「難不成盧植先生惱羞成怒,準備強攻曲梁了?」
「不行,我得多準備一些守城器具。」
「孫輕,把咱的弩車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