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荊州第1才女
而此時傳出一道如同玉珠滾盤,幽靜沈凝的女聲,略帶驚喜說道:「半是濃妝半淡妝……寧公子此首詩文,真可謂是才情高絕,以蓮花比美人,又顯現盛開之美景。」
眾人尋聲望去,竟然是如煙姑娘開口了,皆是驚喜不已,但是想到她如此盛讚的,是寧放的詩作,不由得又有些沮喪。
一旁的孟康泰臉色更加難看幾分,心想自己連貢試都考過了,只待來年去往京城參加殿試,定能高中狀元,居然在此紅塵女子眼中還比不過一個碰巧做了首好詩之人。
如煙姑娘則是看著眼前身穿刺繡青衣,腰扣白玉帶,頭戴白玉發冠,身形挺拔且面容之俊秀更是冠絕全場的寧放,臉上不由得有些發燙,一雙桃花眼中更是透著絲絲魅意。
「小女子不才,想請寧公子以『紅塵』為題,再作詩一首,不知公子可否賜教。」
寧放轉過身,直視如煙的雙眼,輕輕一笑道:「如煙姑娘親自出題,如若寧某不答應,豈不是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再次獻醜了。」
於是寧放也不再假裝思量,而是直接吟出: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
待寧放吟完,夾雜著韓胖子一句「好詩……好詩……」,周圍又是一片拍手叫好之聲。
寧放臉色淡然,心中想著,回去就把韓胖子揍一頓,讓他「好詩……」。
而再觀座位上的如煙,則是被寧放吟出的詩句聽得痴了,一時之間面露絲絲凄苦喃喃自語:「一寸相思……一寸灰……」
隨即取下別在腰間的一枚香囊,遞給身旁的丫鬟玲兒,而玲兒則是拿著香囊走到寧放面前遞給他,低聲道:「還請公子回府之後再行拆開。」
說完便回身扶著如煙,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入裡間後院。
而寧放則是手持香囊,看著那如煙姑娘妖嬈的背影,心中頗有些好奇香囊之中為何物,但是又不好當眾拆開,只得收起來等回府之後再看。
……
待如煙離去之後,一旁的凌霜華也適時道:「今日感謝諸位公子前來,奴家已經吩咐夥計略備酒菜,還請諸位賞臉用過午膳之後再行離去。」
說完,凌霜華對著寧放深深地看了一眼,轉身也跟隨著如煙去了後院,
……
一眾參加詩友會的文士公子在凌雲閣中用過午飯之後就四散而去,至於王子義和孟康泰則是連飯都沒吃就面帶怒色而去,在路過寧放旁邊時,那孟康泰則是冷哼一聲,顯然是記恨上了寧放。
寧放則是淡然一瞥,卻是毫不理會,則是同一旁的韓胖子酒足飯飽之後回了寧府。
待兩人走到寧府大門口,胖子還邊剔著牙邊說道:「二哥,您今兒個連作兩首好詩,可是出了名了,我看那如煙姑娘定是鍾情於你,要不然怎會把貼身之物送與……」
說著說著打了個飽嗝,又接著道:「還別說,這凌雲閣廚子的手藝又長進了不少,今兒也算是落了一頓佳肴……」
而一旁的寧放則是盯著韓胖子,面無表情道:「胖子,聽說最近你的武功有所長進,我們也很久沒有切磋過,等下到演武場我們過過招,讓二哥我指點指點你……」
韓胖子聽見寧放此話,想起從小到大,每次和寧放切磋后自己的凄慘模樣,
頓時打了個寒顫,嘴巴略張,口中叼著的牙籤也掉在地上,驚道:「切……切磋武功?不……不切……」
話沒說完韓胖子就準備腳底抹油,但是還未抬腳就被寧放提著胳膊,一路架進了寧府後院的演武場。
隨後整個寧府上下都聽到了演武場中傳來韓胖子的陣陣慘叫之聲。
小半個時辰之後,正路過後院的春雅瞧見自家公子一副面帶滿足之色的舒爽模樣,從演武場走了出來,而跟在後面的韓胖子則是滿身灰塵,鼻青臉腫,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韓公子,您這是怎麼了?」春雅假裝不知的問道。
一旁的寧放卻說道:「無妨,無妨,我同韓公子切磋武功而已,春雅,讓人把韓胖子送回府上。」
說完寧放嘴裡哼著小曲,回到了自己院中的書房。
……
書房中。
寧放坐下之後,拿出剛才在凌雲閣那如煙姑娘送給自己的香囊。
握在手中,一陣淡淡幽香襲來,紅色的香囊上面綉著一朵盛開的白蓮,
隨後寧放將香囊打開,裡面僅僅裝著一張疊好的紙條。
打開一看,娟秀的字跡躍然紙上,上面僅有一句話,寫著: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這句話原本是宋時詩詞大家文忠公所寫,也有人認為為朱淑真所作,是一首詞中的一句,整首原為: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本是一首相思之詞。
寧放看后,略微思量就明白了那如煙姑娘的意思,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如煙小娘子當真是一妙人,看來今晚戌時還要去那凌雲閣一趟!」
寧放心想,明顯想去赴約,好不容易碰到如此有趣之人,且還是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如不赴約豈不類乎禽獸是也。
……
修鍊的時間一晃而過。
等到金烏落下,皎月升起,街上已是人煙稀少。
寧放看時辰已到,於是出了寧府,去那凌雲閣赴約。
而此時,凌雲閣門口那白天給寧放傳遞香囊的丫鬟玲兒正在環顧等候,所等之人無非就是她家小姐相約之人——寧公子。
待到看見遠處風度翩翩的寧放踱步而來時,玲兒小臉一紅,躬身行禮道:「見過寧公子,我家小姐已經等候多時,煩請寧公子移步後院。」
說完就側身引著寧放,穿過白天舉辦詩友會的大堂,去到後院。
凌雲閣後院迴廊環繞著一片假山池水,花草樹木高低錯落,亭台之上也是雕樑畫棟,每隔幾步皆有燭火點綴,端的是一處寂靜優美的江南園林景色。
經過迴廊,玲兒帶著寧放進到一方小院。
待寧放走入小院內的廂房之中,玲兒就將門關上離去。
寧放也不驚,一臉淡然地走到裡間。
見卧榻之前,八仙桌上已然擺滿了珍饈佳釀,旁站著一名膚白貌美,面色如新月生暈,眼中似有一泓秋水的女子,就是那已經取下白天所帶面巾的如煙姑娘。
「公子請坐,奴家柳如煙給公子請安了!」柳如煙恭請寧放坐下,又給寧放斟了杯酒。
然後拿起眼前桌上的酒杯,對著寧放敬到:「今日見公子文采斐然,風流倜儻,奴不覺相見恨晚,心生仰慕,又得賜公子兩首佳作,所以略備薄酒以表謝意,公子能夠親臨,奴家心中不甚歡喜。」
柳如煙說完就把杯中酒飲下。
寧放也拿起酒杯,看著眼前的美嬌娘,回道:「原來如煙姑娘姓柳……今日在下能得柳姑娘相約,也是深感榮幸,又怎能不來。」
說著也把酒喝完,接著道:「柳姑娘果真不愧才貌雙全之名,傾城之貌不外如是,只是心中好奇,柳姑娘怎會與知府千金相識?不知可否解惑!」
「奴家原本也是京中之人……」
寧放聽完所述。
原來柳如煙也是京城人士,其父之前在朝廷為官,同凌霜華一樣出生官宦之家,而且兩家私交甚好。
只是後來由於柳如煙的父親柳銘華得罪了內監王振,被王振派人構陷貪污國庫稅銀,於是皇帝下旨其罷官抄家流放,在流放途中又被王振派人加害於半路,一命嗚呼!
而抄家之後家中只剩下柳如煙和母親林氏相依為命。
但柳銘華死後不久,林氏也被發現患有暗疾,柳如煙為了換取銀錢救治母親,只得委身於荊州環彩樓,誰知母親林氏最終還是沒有治好,去年也隨柳父而去。
柳如煙成為青樓女子之後,因從小熟讀詩書,琴棋書畫皆有涉獵,不久就成了環彩樓的花魁,才女之名也漸漸傳了出來。
柳如煙在環彩樓當了一年花魁之後,也生了脫困之心。
但,凡是流連煙花酒色之人,皆是薄情寡義之輩,難有能夠託付終生的良人。
於是在閨中密友凌霜華的提議之下,就有了白天的那場詩友會。
寧放心中感嘆,這柳如煙原來也是可憐之人,一時不由得更加心生憐惜之情。
……
寧放和柳如煙兩人隨後邊飲酒吃菜,邊談論詩詞歌賦,偶爾還參雜著一些江湖中的人文趣事。
柳如煙有才有貌,情智皆高,再加上在紅塵之地待了一年,見過諸多是非,也算是見識非凡。
而寧放則是兩世為人,博聞強記之下,那更是可以前知。
兩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時辰,一壺酒不夠,又讓外面的丫鬟玲兒送了一壺進來。
桌旁……
只見柳如煙臉頰緋紅,看向寧放的一雙桃花眼中皆是愛意如水,似要溢出眼瞼,整個人媚態橫生。
柳如煙帶著七分醉意對寧放說道:「天色已晚,如若公子不嫌棄奴家的蒲柳之姿,今晚就夜宿於此如何?」
寧放聽聞此話,怎能不知柳如煙對自己的情意,況且寧放也覺得自己酒喝多了,不便回府,不能行那禽獸不如之事。
「得遇佳人,某之幸甚!」
寧放言罷,就上前將柳如煙微微擁起,腳步輕移,隨後兩人倒在床榻之上。
輕解羅裳之時,柳如煙輕聲哀道:「奴家在環彩樓只是獻藝、不曾獻身,所以還請公子稍加憐惜。」
聽聞柳如煙還是冰清玉潔之身,寧放更是心生歡喜,
…
待兩人從子時開始,到將近寅時方才相擁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