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改變
翌日,巳時剛過,凌雲閣後院。
院中池中流水潺潺,紅白錦鯉交相游弋。
盛開的玉蘭花素裝淡裹,晶瑩皎潔,與翠柏相互掩映。
偶有畫眉鳥清脆悅耳的鳴音傳來。
不同於昨夜的幽靜,白天則是一片興興向榮之景。
……
小院的廂房內,寧放從睡夢中轉醒,低頭看了看懷中面若桃花,眉頭輕皺,眼角還帶有絲絲淚痕的柳如煙。
昨夜的一番長談,寧放明白了柳如煙這些年是過得如何艱難,一個弱女子委身於環彩樓這種煙花青樓之地,既要照顧生病的母親,又要保全自己的名節。
外表看似風光,要不是有「荊州第一才女」的名聲,起到了些許的保護,恐怕早就遭遇不測。
至少那些自詡為才子俊傑的讀書人表面上還是要臉的。
想到此,寧放不由得摟了樓柳如煙豐腴的嬌軀,在她額頭親了一口準備起床。
不想寧放的動作讓柳如煙也悠悠醒來。
「公子!且讓奴家來伺候公子穿衣。」柳如煙看著準備起床的寧放,面帶羞澀道。
寧放扶著柳如煙笑著安慰道:「娘子初經人事,還需好好休息一日。」
撫摸著柳如煙光滑如綢的肌膚,寧放又有些意動,但還是忍了下來。
柳如煙想到昨夜寧放的疾風驟雨,不由嗔道:「都怪公子不憐惜奴家……」
寧放哈哈一笑:「還不是被娘子的美色所傾倒……」
要知道寧放兩世為人,雖然前世也偶爾也在網上看過東瀛教育片,但這真刀真槍的男女之事還是第一次,所以情不自禁之下激動了些。
隨後給柳如煙掖了掖被子說道:「娘子先休息,待我回府安排一些事情再過來。」
自己則是穿衣起床,然後出了凌雲閣。
……
待寧放走後。
柳如煙又卧在床上休息了片刻,然後聽到丫鬟玲兒在門外無精打採的叫喚:「小姐,凌小姐來了……」
柳如煙聽到凌霜華來了,連忙讓玲兒服侍她起床。
柳如煙梳洗之時,正在整理床榻的玲兒,看見床單上一抹盛開的紅梅,又想到後半夜自己睡在側房時,聽見廂房內傳來的婉轉嬌喘之聲,心生燥意,甚至於等到天亮之後才安穩睡去。
待柳如煙更衣梳妝妥當,來到外間廳堂看見凌霜華坐在椅子上正怔怔出神。
「凌妹妹來了……」
凌霜華回過神來,看見柳如煙漫步輕挪,略顯怪異的走路姿勢,再加上剛才聽到玲兒說起,昨夜寧府二公子夜宿於此,哪裡還不清楚發生何事。
看著柳如煙略顯疲倦,卻比昨日更加紅潤的臉色,凌霜華道:「柳姐姐就認定了那寧二公子?就這般輕易的把自己交給了他?」
「妹妹,你也知曉姐姐這些年的處境,我不似妹妹這般,家中府宅安寧雙親疼愛有加……」
提及雙親,柳如煙不禁想起已經去世的爹娘,眼中不由得瀰漫出水霧,緩了緩接著道:
「昨夜我邀請寧公子相會於此暢談許久,拋卻才情與相貌不提,公子言語間對我只有敬慕憐惜之情,毫無垂涎輕賤之色,能有幸碰到公子這般的良人不易,希望妹妹能夠理解。」
凌霜華想起柳如煙這些年的凄慘境遇,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更是不敢想象,所以思量一番也就理解了柳如煙此時的心情。
再者說凌霜華昨日詩友會結束后,也找人打聽了寧放的情況,
知道他甚少出府,也從不出入煙花柳巷之地,不似那韓家的韓庚生一般……
想起韓胖子,凌霜華不禁疑惑,也不知兩人如何能成為朋友。
而且寧放「天資聰穎、才高八斗」的傳言,經過他昨日當場做出的兩首詩,也證實名不虛傳。
……
「既然已經如此,那姐姐今後如何打算?……那寧公子可曾提起過如何安排姐姐?」凌霜華問道。
要知道現在的柳如煙還是環彩樓之人。
當初柳如煙急於湊齊銀兩救治母親,與環彩樓簽訂賣身契后才得到五百兩銀子,這還是環彩樓出的最高價格,但是想要贖身卻需支付給環彩樓白銀十萬兩。
當初凌霜華得知柳如煙的遭遇后,想要拿錢出來給她贖身,讓她住到自己家中,也好有個伴。
雖說白銀十萬兩對於凌霜華來說不多,但柳如煙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
兩人從小就是閨中密友不假,且柳家失勢之前兩家還私家甚深,但柳如煙雖然已經身處煙花之地,卻仍然有自己所堅持的尊嚴,並不想寄人籬下,也不想閨密感情參雜其它。
……
這邊,寧放剛剛回到家中。
在路過大堂之時,聽見老爹寧南遠和大哥寧剛正在裡面談話,寧南遠的聲音中似乎還帶著怒意,隨即好奇之下寧放也走進大堂。
大堂內,寧南遠端坐在太師椅上,而寧剛則是站在一邊,地上浸了一灘茶水,還有茶杯摔碎時四散的碎片。
寧放面帶疑惑的向寧剛問道:「大哥,爹為何事如此憤怒?」
坐在太師椅上的寧南遠正待開口,寧剛則是搶道:「二弟,你是不知,那王家家主簡直就不是個東西,今日一早就親自前來以鹽引要挾,讓我家的鹽運生意分他一半……」
……
原來寧家將粗鹽加工成精鹽,然後再轉運售賣利益暴漲的事情,不知怎麼被王家知道了。
今日一早那王家家主王文濤就來到寧府,說是要與寧家一起合作鹽運生意,所得利益一家一半,若是不答應,那寧家就再也得不到官府的鹽引。
……
聽完寧剛憤慨的描述,寧放也是皺起眉頭,隨後轉向寧南遠問道:「爹,您上次不是說凌知府並沒有當場答應鹽引之事嗎?那王家又如何能以鹽引要挾?」
寧南遠面帶無奈之色,回道:「放兒,其實爹也是今日從那王文濤口中才得知……」
其實鹽引的決定權本來在知府凌退思手中,但是由於凌知府剛剛上任不久,又不是本地之人。
就連江陵府里大大小小的官吏甚至都沒有認全,於是大部分的事情都會問詢知府同知孟大同的意見。
而孟大同就是昨日那孟康泰的老爹。
王家與孟家素來交好,又有利益牽扯,所以在鹽引之事上,孟大同就建議凌退思選擇王家。
凌退思本想拒絕,但是那孟大同好死不死有個女兒,就是那孟康泰的大姐,居然嫁給了荊州按察使的兒子當小妾。
而按察使又是知府的上司,官大一級壓死人。
所以凌退思再三斟酌,也就只好同意孟大同的建議。
於是這鹽引就落到了王家手中。
如此一來,才有了今日早上之事。
……
「哎!現在也不知如何是好……」寧剛在一旁嘆道。
寧放略微思量道:「合作鹽運之事那王家是想都不要想,只要精鹽的配方在咱們手中,那王家就只能販賣粗鹽。」
「再說我們手中的鹽引,還有三個月時間才到期,興許還有轉機。」
寧放說完后,寧南遠左思右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嘆道:「暫時也就只能如此了……」
……
大堂之事後。
寧放回到了自己書房中,然後獨自在書房思考了許久。
其實寧放自從魂穿以來,一直都抱著一種順其自然、悠閑自得的態度生活,雖然覺醒了系統,但是貌似並沒有什麼luan用。
每日不是讀書就是習武,偶爾還調戲一下春雅。
讀書是為了消遣時光,練武則無非就是以求自保及保護家人而已。
但是,今日之事讓寧放有了新的感悟。
寧放從剛才寧南遠無奈的言語中明白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藍星還是洪武大陸,無論是身處現代還是古代,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就有利益關係和合作爭鬥,任何人都逃避不了。
興許今時的悠閑自得就釀成了明日的殺生之禍。
人生在世,想要得到大自在、大安樂,那就只能不斷努力。
把武功練成天下第一,把財富和權力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哪裡還會因為「鹽引」這麼點小事,父子三人還無可奈何
到那時,方能稱得上逍遙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