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離
夜,神武廳內。
「開兒,你來負責風沙堂的安全,防止有人滲透進來,在這關鍵時候,也要防著內部的人出了問題。」梁雙全道。
梁開卻道「父親,風沙堂自成立以來,從未發現過一個叛徒,我覺得,在這種時候,更不應該猜忌內部的人。」
「哦?如果是這樣,那你哥哥是怎麼死的。」梁雙全反問道。
梁開的臉忽然一沉,然後道,「孩兒明白了。」然後,便走出了神武廳。
「梁兄,看來少爺對當年的事,還是心有芥蒂,而且似乎還是不願相信你說的。」韓禮幽幽道。
「此事無需操心,他再怎樣,依然是我的兒子。事成之前,別讓他到堂外去,便無需介懷。」梁雙全又道「交給你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梁兄儘管放心便是。」
「也是,你跟了我講近四十年了,交給你的事,我也從未失望過。」梁雙全看著門口「希望這次,你也可以叫我安心。」
「梁兄儘管放心,只管看一出好戲就是了。」
梁雙全嘆了一口氣,然後道,「我們都老了,做完這件事,就可以放心地把風沙堂交到開兒手裡,我們也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韓禮嘴角有點笑意,「的確,到時梁兄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夜,大漠。
沈念春走在大漠里,不緊不慢的走著。後面快速追來一個人。一個美麗的女人,余雨婷在月光下,顯得更美。感覺到有人來,沈念春也停下了。
余雨婷走近問:「你在做什麼,要去哪?」
沈念春道:「去我該去的地方,做我該做的事。」
余雨婷道:「呵,你現在應該回去看看蘭春,這才是你該做的事。」
「可大當家的意思已近很明顯了。」沈念春淡淡道。
余雨婷道:「他想要的只是權力,你大可待在堂中。」
「不,他只給了兩個選擇。」
「哦?」余雨婷面露疑惑。
「讓鬼郎君殺了我,或者,他親自殺了我們。」他繼續說道「我和三叔不死,他是不會安心的,三叔一直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並未真真看清局勢。」
余雨婷道:「那你整天不聞不問,又怎麼知曉。」
「不聞不問,不代表不知。」沈念春又看著余雨婷道:「余姐姐,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把我當小孩嗎?」
余雨婷的臉上微有驚異,又平靜地說道,「就算如此,可現在風沙堂正面臨大敵,大當家總還是分的出輕重的。」
「可如果面臨大敵本就是他演的一齣戲呢?」沈念春反問。
余雨婷道:「這,可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
「你就這麼確信我不敵鬼郎君?」沈念春的臉上,竟然可以看到一點表情的變化,只是看不清,到底是怒是哀「說不定,鬼郎君並沒有傳說中那樣可怕。即使和傳聞一樣,死的也不一定是我。」
「可是。」余雨婷正欲說,可沈念春打斷了她。
「不必再說了,你回去吧,我覺得蘭春可能更需要你。雖然大伯暫時不會對她動手,但她一人,我不放心。」
余雨婷道:「彭叔已經去了。」
沈念春道:「由於三叔上次的過錯,他已經失了人心。而肯跟著我的,也只有你和彭叔。所以現在風沙堂至少有六成的人是大伯的。只有彭叔一個人的話,我還是不放心。」
「好吧,看來你已經決定了。
」余雨婷無奈道,又問,「那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沈念春道:「有些事,不管你想不想做,都必須去做。」
余雨婷問:「那你又怎麼去找鬼郎君?」
沈念春道:「我不必找他,他會來找我的。」他又道「是他要殺我,而不是我要殺他。」
他們看著彼此,一陣無言。然後,沈念春轉身走了。余雨婷看著他的背影,獃獃的立著。月光下,她的眼角,似有一顆淚珠。沈念春大步伐不緊不慢,可很快,他便消失在了遠方。
余雨婷佇立良久,也只得回去,而這時北風呼嘯而來,沙塵飛揚。月光漸漸暗淡,直至不見。天雨雪。
晨,涼州城。
下了一夜的雪,清晨格外冷清。人們打開門,一股冷氣迎面而來,呼吸間,鼻孔里便難受至極。打個哆嗦,趕忙又關上了門。不久又出來,卻已添上了件棉衣。便又開始他們忙碌一天的生活。
大街上走來了沈念春,他的頭髮和衣服已經被凍的僵硬。他也在微微的顫抖。他本就虛弱的雖說身體近些年來有了好轉,可在雪地里待一夜,並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這位客官,進來坐坐吧,裡面生了爐火,暖和。」一個麵館的裝櫃對沈念春說到。
沈念春確實需要暖暖身子,他便走進了麵館,坐在爐火旁。他要了兩碗面,不一會,他的臉也有了點血色。面上來了,掌柜道:「客官您是從外地來的吧,看您這樣子,昨晚怕是沒少挨凍。你說這鬼天氣,一年比一年冷。今年這雪也下得太早了。」
沈念春淡淡道:「確實。」
掌柜似乎看出了他不太想和自己說話,便說了句「客官,您慢用。」說完便去忙了。
現在還早,街上人也不太多。沈念春吃完面,身子也暖和了許多。他往桌上放了放了一個銀錠,便走了。掌柜過來時,便看著桌子發獃。
沈念春走在街上。下了一夜的雪,今天陽光卻十分明媚。街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沈念春往前走,迎面跑來一個女子,也許女子看到了沈念春手裡的刀,便朝他跑來。走近道,「公子救我。」
沈念春也許聽到了,也許沒聽到。他沒有理這女子,徑直先前走了。
女子眼裡似乎有些詫異。路人也很詫異。有人說,他可能是個聾子。
不論如何,沈念春確實走了,只是他沒走幾步,前面又跑來了三個大漢。
「小子,給老子把路讓開。」跑在最前面的大漢喊道。
沈念春還是繼續往前走,倒是三個大漢在相隔十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先前那女子也停下了腳步。
即使是人很少的地方,只要有熱鬧可看,你就會發現人立馬多了起來。現在,石板路的兩邊,已站滿了人。
「小子,你聾了嗎?我說把路讓開。」為首大漢粗聲道。
沈念春也停下了,只是不語。
「哈哈哈,小子,以為拿了吧破刀,就能在這裡嚇唬人嗎?」另一個大漢道。
為首的大漢又道:「我喊三個數,你最好給我讓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沈念春握緊了手裡的刀。
「哦,你要對誰不客氣。」沈念春的身後走來三個人,三個人身後,又跟著十來個人。
說話的人是林松雲。林松雲後面跟著謝玉和鍾元傑。
三個大漢看到來人,表情忽然都變得極其恐懼。他們連忙躬身,帶頭的大漢道:「二當家,兩位堂主,你們和他認識嗎?恕小的眼拙。」
「他是我們的三當家,我們當然認識。」謝玉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一驚。而那三個大漢更是面無血色,連忙跪下求饒。
謝玉道:「三當家,要怎麼處理這些人。」
沈念春道:「我並不想處理這些人,我只想走我的路。」
那三個大漢聞言,趕忙走到路旁。
「賢侄是第一次來這涼州城吧。」林松雲道。
沈念春道:「是的,三叔。」
林松雲道:「那你不妨同我一起去天下樓。」
沈念春道:「天下樓?」
林松雲道:「你若抬頭,便可以看見它。」
沈念春抬起來頭。
大雪后晴空萬里,朝陽的光輝灑在一幢金碧輝煌的高樓上。相比其他的府院,有如鶴立雞群。
林松雲道:「到了那裡,你也可以打聽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
沈念春道:「好,我同你一起去。」
之前那女子道,「幾位要去天下樓,不知可否帶小女子一起?」
林松雲道:「哦?你為何要去天下樓?」
那女子笑了笑:「我的家就在天下樓。」
林松雲也笑了笑:「那你跟上吧。」
三個大漢看了看女子,只是沒再說什麼。
無論你喜歡賭,喜歡嫖,還是喜歡吃,你在天下樓都可以盡興。無論從那個城門進來,只要你肯抬頭,都可以看見天下樓,而在天下樓最高層,你也可以俯瞰整個涼州城。
天下樓共有十層,每上一層樓,消費便漲一倍。要進天下樓,你最少得有一百兩銀子。而要上最高層,你最少得有一千兩。
晨,天下樓。
花月夜和花想容坐在窗邊,雪后的陽光格外迷人,天空也湛藍如洗。可他們在看著街上。
他們在天下樓的最高層,所以得見見涼州城內發生的一切事。當然,這事得發生在大街上。
他們不喜歡看風景,所以在看熱鬧。
花想容道:「三哥,你果真說的不錯,這裡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花月夜道:「只可惜剛才,他沒有拔刀。」
花想容道:「你不是說,有個叫鬼郎君的要殺他嗎?那時,他總得拔刀吧。只是,我可不太想讓他死。」她咯咯笑了。
花月夜笑了笑:「我的七妹為何不想讓他死呢?」
「和你沒關係。」花想容俏皮地說道。
「你說過,他的刀很厲害,那他和鬼郎君到底誰更強一點?」她又道。
花月夜道:「他的刀確實恐怖。不過,也許我已經發現了他的弱點。」
花想容道:「他的弱點是什麼?」
花月夜道:「他的身體很虛弱,也就是說,他全力一刀之後,基本不會再有第二刀了。」
他繼續說:「上次我驚訝於他的刀法,事後才想起一些細節。」
花想容問道:「什麼樣的細節?」她也努力回想三個月前的那個晚上。
「那一刀之後,他的臉明顯變得蒼白,甚至手也有點抖動。」花月夜道。
花月夜接著說道:「所以要殺他,似乎很簡單。只需要多找點人。」
花想容道:「那是不是剛才那三個都可以殺了他?」
花月夜笑道:「不,對付剛才那三個人,他不必用全力。」
花想容又問道:「那如果一對一的話,他是不是能贏所有人?」
花月夜笑道:「這個江湖,很少會有一對一。」
花月夜又道:「即使一對一,他也不是能贏所有人,具我了解到的消息,至少有三個人,能立於不敗之地。」
花想容道:「他們是誰?」
花月夜道:「遊仙賀天游,刀神慕城北,還有笑生門唯一的天階上等殺手二月花。」
花想容道:「也就是說,鬼郎君不是他的對手。」
花月夜道:「鬼郎君確實不是他的對手。可鬼郎君從來都不會一個人出手。」
他拿起桌上的夜光杯,杯里盛滿了葡萄酒,然後一飲而盡。又說道。
「鬼郎君出手前,鬼娘子早就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