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難而上

迎難而上

成長中會遇到很多人,鼓勵自己的,批評自己的,表揚自己的,他們都是生命中的貴人。回首軍旅,青春在記憶里泛光,能記起的雖不多,狼狽時的窘迫,竊喜時的自我。還有就是對生活一如既往的熱愛,始終相信在苦難的盡頭蝶變隨時發生著。

連隊的生活終究是枯燥的,儘管周末有些許閑暇,可著急忙慌洗完窗帘衣物,停下來才發現自己emo了。去了電視房,正襟危坐的氣氛讓我逃離,回班吧,隨時安排的瑣事總能毀壞一種節奏、氣氛,無奈下樓閑諞,但往往這樣也不能自己,長時間脫離集體,這是不允許的。必須在眼皮底下待著,隨時聽候召喚,規矩就是這樣的。第一年的時光短暫又漫長,老兵們會聚在一起抽煙,打著撲克,聊著老掉牙的從前,因為部隊的封閉性,有些老掉牙的趣事,在人群中被蒸著,煮著,而聽得人也是有一句每沒一句的附和,一切沒早了新鮮感。新兵會趴在床上寫信,或把被子捏著,但思想早已跑到九霄雲外。老兵倚在窗檯望向天際,憧憬著世間所有的美好。高興時他們會拿出吉他,盯著琴弦,指頭機械性的在上面撥弄,嘴裡,5323、1323的重複,這種彈唱當時稱之為「彈棉花」。我一直覺得當兵的四肢發達大腦簡單,僅適合力量性的訓練。但同時部隊又有一批卧虎藏龍、多才多藝的人存在著。我無意詆毀任何人的愛好,可天資這東西是不可否認的,且因人而異的存在著。如果說興趣是最好老師,我們更應該清楚自己能做什麼。傅班長教過我吉他,我上手一試既覺得它的複雜繁瑣不適合我,沒開始就作罷。之後又送口琴給我,簡單熟悉了要領后,練了近一周覺的索拉嘟嘟啦索索米……曲子已經爛記於心,也能不看譜按著節奏吹響了,自我陶醉下讓別人試聽,才知道一直以來音區不分的瞎練著,再想糾正,以沒了耐性,有人形容我說,「七十歲學嗩吶,只求吹得響,不求吹出調」自知不是那塊料,作罷了。在這方面老兵張建紅不得不說是朵奇葩,傅班長指導下練了一年多,之至臨近退伍,僅有兒歌「兩隻老虎」聽起來能讓人辨識。早有別人勸他放棄,可他依舊在兩隻老虎的曲子里沉迷著,不禁讓人感嘆藝術的魅力。那時候總感覺部隊有太多不可思議存在著,但存在一定有他的道理,比如張建紅對吉他的痴愛,他肯定在練習的過程也做過反思,但最終痴心戰勝了理智與妄想並駕齊驅。至於為什麼不放棄,另闢蹊徑,聽說買吉他是攢了數月的津貼,就為這,我覺得他是真痴,不是假傻!

智者教導我們,方向不對,停止就是進步。生活中很多人覺得有些事情堅持定會有突破,不懂得及時止損,覺得前期已經付出很多了,不能輕言放棄,這是種愚痴。不是生活智慧。開弓沒有回頭箭,持之以恆是好事,但如果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上也是得不償失的。時間也是種成本,在看不見處消磨。如上所示,好比一個有頑疾的人,忽然能獨立行走了,病態的家人會覺得輪椅是花好多錢買的,這樣太可惜了。一閃念的愚昧等同於只關心付出或投入,而堅持走到黑的蠢貨。

七月的天氣熱浪在地上翻滾著,倦怠與每個人意志力抗爭著,戰術訓練的卧倒、起立、低姿匍匐、高姿匍匐、側姿匍匐、側高資匍匐、蠕動,一系列操作磨練著大家的訓練積極性,排長范力手持秒錶催促著,快!快!快!地上揚起的塵土在身後散布著。這是戰術動作第三次以姿勢過高速度不達標被訓斥了,

於指揮員而言,練是途徑,項目達標才是結果。可對我們而言與地面摩擦的痛感已經讓思想懈怠。隊伍中觀望的態勢也已拉滿,速度再提高,姿勢再降低,-摩擦力增大帶來痛感沒人願意再主動犯險,除非奇迹出現。但同時都明白,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如果動作繼續不達標,指揮員僅需一個口令,即使一百個不情願也得再來一遍。面對消極局面,范排長怒了,你們要是喜歡耗著可以,但是拖累的是大家。為了公平起見下面我們逐個作業,誰通過了立馬休息。河西的烈日不僅炙烤著我們的皮肉,也炙烤著我們這群慫人膽。「誰願意先來」,一個趔趄我已經站到了隊列前面,因為我沒想過主動,不知被誰這一推,想要回去,范班長說,怎麼不行了,站不住了,我回答當然是否定的,那就你了,說著將八一式自動步槍拋了過來。沒了辦法,箭在弦上,我接過槍到達起始線,只聽「卧倒,低資匍匐」,我右手提槍,左臂前身,弓步像前竄了出去,在要求的速度、姿勢下是沒「面子」可言的,接下來側姿匍匐,右腿蹬地,左跨依託進而騰起,左臂支撐間相互配合一鼓作氣……,一套動作下來大氣喘著,只聽范班長一個「起立」的口令。隨即藉助腿的彈力迅速躍起,就是這時才感覺,血從袖口流出。范班長走過來看向我,喊,通過,隨即又問,疼不疼,「長痛不如短痛」這是我第一次當著全中隊說過最硬氣的話。范班長抬高嗓門,聽見了沒有!「長痛不如短痛」,阿飛,你可以去陰涼處休息了。我隨機在陰涼處靠牆坐下,看著整個中隊接受炎炎烈日的鞭打,而我卻因意外成了吃瓜群眾,獨享這受寵若驚的竊喜。有願意嘗試的可以上前來,范班長說道,緊接著不斷有人向起始線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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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攀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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