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院內武者靜默無聲。
第一反應:玄鏡司這麼有錢的嗎?
第二反應:送賀而已,至於這麼大陣仗?襯得他們的賀儀都拿不出手了。
總結歸納:玄鏡司果然是來搗亂的!
齊晏的面容與「晏七」有幾分區別,但氣度風華一如往昔。
「陸掌柜,指揮使說了,您是江湖少見的俠義之士,這是他的一點心意,萬望笑納。」
陸見微失笑:「裴指揮使的心意,陸某收下了。齊使,韓使,請入席。」
席位安排也有講究。
一是按修為武功來排,二是按宗門實力來排,三是依照與客棧的關係深淺來排。
各宗長老們同坐一席,依次往下排列。
齊晏修為七級,又是江湖客們不待見的玄鏡使,若是坐在七級武王那一桌,定然會受人排擠。
客棧早就安排好了,玄鏡司不與江湖客同席。
賓客全都落座,張伯適時端上一壺酒,斟了一杯遞到陸見微手上。
其餘夥計也陸續進入前院,上菜倒酒。
陸見微立於廊下,舉起手中酒盞。
「諸位撥冗前來,陸某感激不盡。這杯酒,敬諸位。」
她仰頭一飲而盡,瀟洒利落。
看熱鬧的江湖客們不由起鬨。
「好!」
「陸掌柜客氣了!」
「我也敬陸掌柜一杯!」
眾人紛紛舉杯,禮貌回敬。
「我這人不愛長篇大論,有關客棧經營和規矩都寫在冊子里,我已為諸位安排了住處,每間屋子裡都有一份手冊,諸位若感興趣,不妨回去翻閱通讀,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尋客棧管事或夥計解答。」
眾人:「……」
雖好奇手冊里到底寫了什麼,但席面還是要吃的。
在座的人前來豐州,可不僅僅是為了送賀,更多的是想探明底細。
眾人各懷心思,吃完一頓席,在管事和夥計的引導下各自入住。
實力強橫的住在精緻小院,實力低微的就住普通客房。
上官瑤親自領著上官淮,還有瀘州書院的其餘同門,進了精心挑選的宅院。
此次來豐州,上官淮只帶了三個徒弟,書院其餘長老都推脫不來,長老們的徒弟受制於師父,更不可能前來。
小院足夠六個人居住。
「阿瑤,手冊在哪裡?」
上官瑤向小桃示意,後者從牆上的掛籃里取出。
冊子薄薄的一本,封皮寫著「八方客棧入住準則」,翻開第一頁,第一句就是「住客須知」。
上官淮搖首感嘆:「陸掌柜這是要給咱們立規矩啊。」
也不知道那些狂傲慣了的,在客棧內能不能適應。
若在尋常客棧,住客才是大爺,可到了八方客棧,住客反而還得聽遵循掌柜立的規矩。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同一時間,客棧內的江湖客們都捧起手冊。
趙瑞濃眉緊擰,砰一聲扣下冊子,壓抑氣憤道:「方才那管事說,今日我們是貴客,住店不用錢,等今晚過去,明日就開始收取房費。這本沒什麼好說的,可這房費也太貴了!」
「為何動怒?」其父趙獻從打坐中睜眼,「我早跟你說過,在外莫要莽撞。」
趙瑞:「這也太黑了,一個月起租,租金五百兩,這不是搶錢嗎?這地兒確實不錯,可也值不了這麼多錢。」
「你若嫌貴,大可不住,何須操這份閑心?有工夫就去打坐修習。」趙獻淡定悠然道。
趙瑞可不是服管教的性子
,他繼續往後翻閱,待看到「練武場一個時辰收取一百兩」時,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人按在地上拚命碾壓。
誰會花這個冤枉錢去一個客棧的練武場練武啊?
陸掌柜真覺得別人會看在八級武王的份上給她送錢嗎?
目光再往後,書頁赫然寫道:前十名首次體驗練武場的客人,可以即時獲得一次高手指點。其餘武者,必須累積十次練武場出入記錄,才可獲得一次高手指點。
什麼意思?
他忍不住召來院外侍立的夥計,指著冊子問:「高手指點是什麼意思?」
齊川恰好被分到擎天殿居所,面對六級武師的詢問也不怵,口齒清晰道:「進入練武場,不僅可以與其餘武者切磋,還可以坐在台下觀看武者切磋,等第二天,客棧會秘密送您一份武技指導。」
「武技指導?」
「就是您武技中的破綻以及改進的方法。」
趙瑞猛地瞪大眼睛:「當真?」
「手冊中絕無虛言,客人若是不信,不妨前往練武場一觀。」
「去了就得一百兩,我可不想花這個冤枉錢。」
「高手的指點,便是一千兩也難以買來。」
趙瑞眉頭一皺,揮揮手道:「我若想求指點,殿內前輩多得是,何必要在你們客棧?不用你了,你下去吧。」
齊川笑著轉過身。
「等等。」趙獻忽然叫住他,「你叫什麼名字?」
齊川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不舒服,垂眸回道:「齊川。」
「齊。」趙長老只重複了一個字,便又閉上眼打坐。
齊川:「……」
這些江湖客奇奇怪怪的,還是陸掌柜最溫柔和善!
同趙瑞這般對手冊不屑的占絕大多數,翻閱之後便不再理會。
但也有少數好奇心強的,想要試試這一百兩到底值不值得。
羅連環和羅勝對客棧盲目信任,各自揣著一百兩跑到練武場,正好佔據第九和第十的位置。
前頭八個多是江湖散客和小門小派的弟子。
排在第一的是一個五級刀客。
練武場入口由夥計看守,必須先交付錢財才能入內,十人全都付了一百兩,依次進入。
場地平坦開闊,中間一處圓台,圓台四周繞著階梯看台。
一人凌然立於圓台之上,形貌英武,手持一把寶刀。
那刀絕非凡品,堪稱神兵!
「是燕哥哥!」羅連環驚喜非常,忍不住拍了一下羅勝的大腿。
羅勝:「……」
「燕哥哥換刀了?」羅連環敏銳發現這一點,由衷贊道,「只有這樣的寶刀才能配得上燕哥哥的刀法。」
羅勝:「……」
其餘人也都認出燕非藏,包括排在第一的五級刀客。
他素來敬仰燕非藏,乍一見到前輩,激動得刀都有些拿不穩。
「敢問燕前輩,晚輩可否邀您切磋?」
燕非藏頷首:「請。」
五級刀客躍至高台,拱手道:「在下孔鑫,請燕前輩指教。」
客棧主院。
賓客散盡之後,夥計們立刻收拾桌椅,院內恢復齊整清凈。
陸見微轉身走向廳堂,就被廳堂內的賀儀堵住去路。
大大小小的箱子、禮匣佔了滿地。
其中八輛車的賀儀非常顯眼醒目。
張伯問:「掌柜的,這些賀儀不如先搬到庫房,待清點后,再行處理。」
「就這麼辦。」陸見微沒有異議。
她已經讓小客掃描了。
大多數的賀禮都是什麼金蟾、翡翠白菜之類寓意招財的物件,也有底蘊
深厚的宗門,送的是名貴的瓷器和字畫。
在這些人中,裴指揮使的賀禮就尤為直白別緻,全都是金銀珠寶和玉器,價值約莫在八百八十八萬兩。
好在送來的時候沒有開箱,要不然得閃瞎那些江湖客的眼。
這些賀儀不是用道具賺來的,都將成為她的私產,沒有小客的份。
通鋪的房門打開。
輪椅聲由遠及近,停在她身後。
陸見微轉身問:「你這些錢,都是怎麼賺的?」
「做生意,別人缺什麼,我就賣什麼。」溫著之知無不言,「很多宗門積攢了數百年的財富,這些不過九牛一毛。」
陸見微挑眉:「你跟宗門做生意?」
「武林盟有天祿堂,專門掌管錢財,天祿堂名下有無數田莊鋪面,都有專人打理。我與這些人做生意。」
陸見微思及藏寶圖爭奪事件,當時有人提過,江南首富溫著之經常捐出善款,造福窮苦百姓。
從大宗門手中掙到錢,再拿這些錢去做善事,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劫富濟貧。
「看來這些宗門兜里還有很多很多錢。」陸見微不禁笑了,「希望他們能在客棧住得愉快。」
別人愉不愉快不清楚,孔鑫挺愉快的。
他一直期待能與燕前輩切磋刀法,沒想到能在今日實現。
燕前輩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得多,甚至還體貼地壓下內力,在切磋中指點他的刀技。
難道這就是手冊中提及的「高手指點」嗎?
最後一招落下,刀風未及燕非藏面門,孔鑫的脖頸已被架上長刀。
他利落抱拳:「我輸了。多謝燕前輩指點。」
「承讓。」燕非藏收刀入鞘。
一場切磋不過一炷香時間,入一次場可以待滿一個時辰,孔鑫走下練武台,隨意尋了個角落坐下,復盤先前的切磋,隱隱約約似乎摸到了某個屏障,只需一個契機就能突破。
八方客棧的練武場果然是個好地方,一百兩不虧!
陸見微靠在三樓軟榻,吩咐小客播放練武場的情況。
練武場已經綁定道具,在小客的掌控之中,只要消耗銅板,它就能隨時錄像。
練武場剛剛賺了一千兩,四六分之後,小客能得四百兩,錄像的銅板費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陸見微一邊觀看對戰,一邊在本子上記錄孔鑫刀法的破綻和改善方法。
進入練武場的人,既可以選擇跟燕非藏過招,也可以邀請場內任何一人切磋,只要不超過一個時辰,不故意傷害他人,其餘隨意。
在場內打坐都無人管你。
練武場外漸漸聚集了更多人。
有人等在外頭觀望,有人直接花錢進去一探究竟。
一個中年男子,做文人打扮,手裡拎著書箱,書箱內放著文房四寶,就要交錢入內。
守在門口的夥計是個三級武者,也是聽了八方客棧的事迹才特意過來應聘。
他掃了一眼來人,生得細瘦精悍,相貌尋常,蓄著短須,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半點的武者氣息。
「等等,你是不是武者?」
來人拱了拱手,慢條斯理道:「我不是武者,我是隨玄鏡司一同來送賀的書吏,專門記錄各大要事的見聞。」
「書吏?」夥計不解,「你一個文人,去練武場記錄什麼?你能看得懂嗎?」
書吏被斥得瑟縮了一下,又偷偷看向練武場入口,眼裡寫滿嚮往,囁嚅道:「可是手冊寫得很清楚,只要交錢就能進。」
夥計:「……」
另一個夥計說:「冊子里的確是這麼說的,可練武場默認是武者進的,你不會武功,若是不小心被內勁傷到怎麼辦?」
「方才有位上使進去了,我找他護我。」
「算了,手冊沒有規定必須武者才能入內,燕前輩還在裡面,沒事的。」
「好吧。」
夥計遂放他入內。
小客只能錄到練武場內的情景,門口發生的事它無法錄像,只能口述給陸見微。
等書吏進場,陸見微才看到。
「今天人太多,我只記得玄鏡司來了齊晏和韓嘯風,其餘隨行人員不清楚,沒想到還有個書吏。」
陸見微注視此人,通過錄像察覺不到他是否有內息,但憑直覺感應,這個人不像一個普普通通的書吏。
他看起來的確對武者既害怕又敬畏,進了練武場后也尋了個離檯子最遠的角落坐下,然後取出紙筆兢兢業業記錄。
渾然天成,沒有絲毫違和。
「小客,檢測一下他的等級。」
小客:「不就是一個書吏,沒有等級啊……嗯?」
「怎麼?」
「又反覆橫跳了。」
上一次橫跳還是在檢測溫著之的時候,事實證明,反覆橫跳就是有問題。
「橫跳的等級是多少?」
「零和三個問號。」
陸見微:「……」
「你知道三個問號代表什麼嘛?」小客有些怕怕道,「修鍊到宗師境界,武者就能自如地將自己變成一個普通人,跟樑上君那種斂息功夫不一樣。」
陸見微眯起眼:「宗師?」
「還能橫跳說明不是宗師,若是宗師,應該只能檢測到零,但不是宗師,也是接近宗師的水平。」
「一個準宗師,跑來客棧送賀,還進入練武場做記錄,他要幹什麼?」
「不知道。」
陸見微起身下樓,吩咐張伯取來各方勢力隨行人員名單。
翻到玄鏡司那頁時,末尾處的「書吏梅思賢」赫然映入眼帘。
「去請溫公子來。」
須臾,溫著之來到廳堂。
「微微,張前輩說你叫我。」
陸見微指著「書吏梅思賢」,問:「為何會有書吏?」
「玄鏡司向來無法參與武林盟大比,但也會派出擅於偽裝的玄鏡使假扮江湖散客入內,收集記錄江湖消息。這次客棧開業,玄鏡司未受限制,遂派遣專門記錄的書吏隨行。」
溫著之頓了頓,「此人有問題?」
陸見微無法跟他解釋系統檢測等級一事,便回道:「我只是好奇罷了。這位梅書吏一直都為玄鏡司做事?」
「不是。」溫著之說,「司里皆為武者,並無專門的書吏,此人是朝廷抽派過來的。你若不喜歡,我令其離開客棧。」
陸見微搖搖頭:「我沒有不喜歡。朝廷抽派專門的書吏,是對客棧感興趣?」
「微微,天下如今沒有不對客棧感興趣的勢力,朝廷也是其中之一。」溫著之認真道,「你放心,記錄在呈上之前都會交由我過目,不會出現任何不利於客棧的言辭。」
陸見微並不怕人探查底細,但溫著之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她很欣慰。
「朝廷想改變江湖風氣,我也想,咱們已經合作過幾次,不妨繼續合作?」
溫著之笑道:「聽你的。」
可如果真到那一天,朝廷忌憚的對象就很有可能變成八方客棧。
陸見微心裡很清楚這一點。
但沒關係,說不定她早就回家了。
至於那位準宗師——
「小客,咱們就當不知道,給他居所綁定攻擊道具,升到一級就行,當個監控。」
「好的。」
一個時辰后,孔鑫戀戀不捨離開練武場,守在場外的江湖
客一擁而上,打聽練武場到底是什麼情況。
孔鑫與燕非藏切磋後有所感悟,自然大力推薦:「一百兩非常值!高手指點也是真的,燕前輩親自指點我的刀法,我感覺停滯很久的瓶頸快要突破了!不說了,我回去參悟了。」
眾人一時無語,默默看著他匆忙走遠。
陸續又有人出來,他們詢問同樣的問題,有的人冷漠以待,有的人搖首嘆息,有的人洋溢著笑意卻啥也不說,搞得他們一頭霧水。
「裡面到底怎麼樣啊?」
「要不就花個一百兩試試?」
「沒看手冊上寫著嗎,前十個才能一次就能獲得指點,咱們是趕不上了。」
「早知道就不猶豫了。」
羅連環待滿一個時辰,還想繼續欣賞燕非藏的英姿,便拉著羅勝,又續了一個時辰。
進入練武場的武者,無一例外都要和燕非藏比試,也無一例外都被燕非藏打敗。
直到一人登上圓台。
「玄鏡司齊晏,前來領教。」女子一身勁裝,舉手投足乾淨利落。
燕非藏不由愣住。
他素來臉盲,不靠臉識人,靠的是聲音等其它方式。
即便齊晏的面容與江州時不同,他也立刻認出了對方。
曾經敗於齊晏之手,燕非藏一直耿耿於懷,今日終於有機會再戰一次,他瞬間精神抖擻。
方才切磋如切菜,他已經打疲了,只有勁敵才能讓他燃起戰意。
「請指教。」燕非藏鄭重抱拳,第一次在台上跟對手說出這樣的話。
只聽一聲錚然,兩把刀同時出鞘,迅若雷霆,瞬息間劃下刺目的刀光。
兩人激烈纏鬥,一時難分勝負。
齊晏修為七級初期,燕非藏是六級後期,從內力等級上,前者力壓後者。
但齊晏刻意壓制了內力,二人只拼刀法。
「燕氏驚濤刀,確實名不虛傳。」齊晏笑了一聲,與他身形交錯時說道,「換了新刀,更不錯。」
燕非藏的刀法強橫霸道,大開大合,齊晏的刀法精準利落,一擊必中。
兩者在刀法上皆有自己獨特的理解,打了幾百回合也難分勝負。
羅連環雙拳緊握,上身直立前傾,看到精彩處,忍不住擊掌喝彩。
「師兄,這位齊使好生厲害,竟能與燕大哥切磋這麼久!」
羅勝:「她可是七級武王,又是玄鏡司副指揮使,當然厲害。」
「也是哦。」
台上刀光如織,台下熱血沸騰。
有來有往的比試看得才帶勁嘛。
又過半柱香,燕非藏漸生頹勢。
他本身內力不及齊晏,又已經與別人切磋過,耗費了不少精力,在對方越發猛烈的攻勢中,果斷橫刀停下。
「燕某認輸,多謝指點。」
「承讓。」齊晏笑著收刀,「可惜我不是前十入場的,得不到高手的指點。」
燕非藏:「十次就可以。」
「你想被我打敗十次?」
「我不怕失敗。」
齊晏:「我倒是願意打敗你十次,可惜兜里沒錢,付不起一千兩。」
「……」
「燕非藏,期待下次切磋。」齊晏瀟洒轉身,持刀離開練武場。
一眾看客:「……」
羅連環目光直接黏上她的背影,喃喃道:「她好厲害。」
「能成為玄鏡司副指揮使,當然厲害。」羅勝說。
「她打敗了燕非藏。」羅連環捧著自己的臉,「她真的好厲害。」
羅勝:???
之前不還是「燕哥哥」嗎?
「連環,燕兄
又不是天下第一,肯定會有人贏他啊。」
「那不一樣,她用的是刀。」
羅勝:「如果我沒記錯,陸掌柜也擅長用刀,甚至還多次點出燕兄的破綻。」
「都是聽說的,我又沒親眼見過。」羅連環急著起身道,「哎呀,她走了,我不跟你說了。」
羅勝:「……」
他一把拉住羅連環,「你幹什麼去?」
「去交朋友啊!」
「人家是七級武王,又是玄鏡司副指揮使,為什麼要跟你交朋友?」
羅連環:「為什麼不能交朋友?」
「你又不是不知道,玄鏡司與咱們江湖上的武者關係不太好。」
羅連環愣住,遲疑道:「可是他們跟陸掌柜關係很不錯啊,咱們跟陸掌柜關係也不錯,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沒有問題吧?」
羅勝無奈道:「……不能這麼算。」
「哦。」羅連環鼓起臉,重新坐下去,「怎麼這麼多規矩?玄鏡司又不是壞人,為什麼不能交朋友?」
「小點聲。」
「哼。」
主院三樓。
陸見微看完齊晏和燕非藏的對戰,在小本本上記了幾行字。
但凡是武技,不可能沒有破綻,區別只在於破綻多少和深淺。
齊晏的刀法很不錯,招招乾淨,攻法快而凌厲,讓人在層層刀光中很難尋找出弱點。
陸見微修習了無名功法,又領悟了頂尖的卷霜刀法,對刀技有極為深刻的了解,這才看得分明。
身為七級武王,齊晏其實沒必要跟燕非藏切磋。
她此舉,應該是想在江湖客中立威。
打敗練武場的「招牌」,便能在一定程度上威懾客棧內仇視玄鏡司的江湖客。
雖然客棧內禁止鬥毆,江湖客不會對等級低的玄鏡使做什麼,但萬一呢?
想要使壞,方法多得是。
如果僅僅依賴客棧的保護,玄鏡司面上也無光。
陸見微裁下十張紙,分別裝入信封,在封面標明前十人的姓名,叫來樑上君。
「入夜後,送進他們居所。」
神偷嘛,做這種事最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