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122章 到蒼州,鑄造師,機會……
翌日清晨,陸見微三人裝滿水囊,帶上乾糧,策馬離開歇腳店。
他們離開之後,萬聰也跟著歇腳店其餘江湖客前往蒼州。
途中他與一位獨行的散客交了朋友,對方不管說什麼他都能接上話茬,還將之捧得心花怒放,激動之下引為知己。
萬聰見時機成熟,便道:「盟主令一出,前往逍遙宗的武者一定極多,咱們能見到不少八級武王前輩吧?」
獨行散客才五級,萬聰特意收斂了內息,對方以為他最多六級。
「萬兄說得是,咱們還能藉機去天下第一大宗見見世面。」
「也不知哪些武王前輩會去。」
「擎天殿趙長老,武林盟盟主,瀘州書院上官院長,應該都會去。」
「昨日店裡有位陸武王,你可知曉出自哪個門派?」
「陸?!」散客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問,「早上用餐時我見過住店的同道,沒看到啊。」
萬聰好奇:「還真有?」
「不知萬兄說的陸武王是男是女?」
「男。」
散客鬆了一口氣:「那便不是。他是七級武王?」
萬聰驚訝:「緣何說他是七級?」
「我聽說過一位陸姓武王,不過已經是九級了,而且是位女子。」散客理所當然道,「以萬兄的修為,倘若對方是八級,你應該不易察覺,所以我猜是七級。」
相比八級和九級,七級武王已經調動不起散客的興緻了。
萬聰卻震驚不已:「陸姓九級武王?什麼時候的事?」
「萬兄果真是閉關太久,不知這兩年江湖上的風風雨雨。」
萬聰頓時來勁了:「洗耳恭聽。」
路途無聊,說說江湖軼事也好,散客便滔滔不絕地講起八方客棧。
萬聰聽得連連驚呼,因為過於捧場,散客說得更加起勁,什麼小道消息都與他分享。
「哈哈哈哈哈,馬廄六子也太好笑了,這位陸掌柜真是促狹。」
散客查探四周,前後左右都無人經過,才大著膽子笑道:「我聽到的時候也笑了好半天,聽說自此之後,俞大俠他們在外行走時都比以前收斂許多。」
萬聰:「這是好事啊。」
「的確是好事,」散客嘆息一聲,「我以前碰到那些大宗門的弟子都怵得慌,後來聽多了他們在客棧碰的壁,就沒那麼怕了。」
「還有誰碰壁?」
「擎天殿、逍遙宗的弟子在客棧都相當乖覺,聽說他們在客棧鬥毆,還被罰了錢。」散客朝他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還有江湖第一美人,竟自薦成為客棧夥計。」
萬聰:「……」
他心中複雜難言,不禁咂摸了一下嘴巴,說:「聽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陸掌柜多大年紀。」
散客:「二十七歲。」
他說完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對方。
萬聰果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散客實實在在爽到了。
他當初聽到的時候真的以為那些說書的是在開玩笑,還因此鬧出笑話。
如今風水輪流轉,他也可以靜靜欣賞別人呆傻的模樣了。
「不可能。」萬聰回過神,滿臉肅穆,「二十七歲的九級武王,絕對不可能。」
散客:「萬兄,我之前也與你一樣不信,可事實證明,世上的確存在天才,我等凡夫俗子拍馬都趕不上。而且我還聽說,這位陸掌柜出身隱世宗門,隱世宗門你知道的吧?」
「啊,」萬聰乾笑兩聲,點頭道,「我聽說過,不過誰也沒見過隱世宗門,都是道聽途說罷了。你說陸掌柜出自隱世宗門,可有證據?」
散客:「這要什麼證據?客棧就是證據。當初她在江州時還是八級,都有九級武王當靠山。你看看全江湖,哪個宗門能做到?」
「有個問題,」萬聰突然找到一個漏洞,「既然她在江州時是八級武王,對付那些圍攻的江湖客應該輕而易舉,緣何她自己不出手,非要師門長輩出手?」
散客自有一套說辭:「這件事咱們也分析過,大傢伙兒一致認為,九級武王出手,更能震懾全天下的宗門,讓逍遙宗擎天殿也不敢招惹,杜絕日後潛在的麻煩。」
萬聰點點頭:「有道理,向全武林示威,確實能擋住不少麻煩。」
「剛才提到隱世宗門,差點被你給帶偏了。」散客繼續道,「猜測陸掌柜出自隱世宗門還有另外幾個原因,她師門的鑄造師水平比天下第一鑄造師徐三作還要高,醫術也超凡絕俗,連『內力寄生』都能治好,是所有武者的福音。」
萬聰已經聽麻了。
徐三作他認識,鑄造技藝已經超然,陸掌柜的師門真有比徐大師還厲害的鑄造師?
太不可思議了。
為何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隱世宗門?
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跟萬千隻小貓同時抓撓似的。
這些事情他要是搞不清楚,以後別想睡個安生覺。
八方客棧,陸掌柜,九級武王。
昨日那個陸武王也姓陸,叫陸八。
還有個姑娘叫陸方。
他心頭一跳,猛然反應過來。
陸八,陸方,合起來不就是陸八方?
一定與八方客棧有關!
萬聰忙道:「你方才提過,陸掌柜被譽為『青天女俠』是因為她曾化名『沈十二』,在龜鶴居為無辜枉死的武者主持了公道。」
「是啊。」
萬聰不由笑了一下:「原來是沈姑娘,真有意思。」
他迫不及待要去驗證自己的猜想,便朝散客抱拳:「突然想起來還有急事,先走一步,告辭。」
言罷,絕塵而去。
散客:「……」
又過三日,陸見微三人抵達蒼州。
因姚家鐵鋪的存在,蒼州比肅州繁華許多,城中人流如織,大多都是武者,沿街還有不少赤膊打鐵的鐵匠。
這些鐵匠稱不上鑄造師,最多為初出茅廬的武徒打點尋常的武器,武師以上的武者基本不會找上他們。
蒼州是赫連雪的地盤,入城之後,她自發充當嚮導。
「鐵匠師傅雖然不是真正的鑄造師,但他們都是鐵鋪在城中的耳目,也是引路人。」
想要進入姚家鐵鋪,必須先過鐵匠這一關,條件符合,才能由鐵匠引薦入姚家鐵鋪。
當然,進入鐵鋪不是結束,只是開始。
姚家規矩森嚴,鑄造師也分三六九等,想要見到真正的大師,光有錢可不行,人脈、資源等等缺一不可。
「姚家最厲害的鑄造師與徐三作徐大師不分伯仲。」赫連雪說。
陸見微:「我之前也聽燕非藏提及徐三作,他到底是何人?」
「他是遼州人士。」裴知回道,「五十三歲,十六歲聲名鵲起,三十七年來鑄造過很多武器,其中有九件神兵。」
「既然不分伯仲,為何他是天下第一鑄造師?」
「姚家鑄造師已經七十九歲,而且徐三作鑄造出的武器,其主人在江湖上更加出名。」
陸見微瞭然,是年紀和名氣的雙重加持。
「武器的主人都有哪些?」
裴知:「當年逍遙宗六傑名滿江湖,他們的武器就是出自徐大師之手。」
「還有三件呢?」
「卞行舟的扇子,趙瑞的軟劍,還有他自己的酒葫蘆。」
陸見微笑道:「拿酒葫蘆當武器,確實不同凡響。」
說話間,三人行至一家鐵鋪前。
打鐵的是個肌肉虯結的壯漢,生得高大威猛,面容卻憨實。
他見三人氣度不凡,遂問:「三位想打點什麼?」
陸見微不廢話,直接取出鶴形哨子,遞到他面前,說:「我想見一見哨子的主人。」
壯漢愣了一下,停下手裡的活計,仔細打量哨子,像是在辨認什麼,片刻后才搖搖頭道:「你們怕是見不到他們。」
「為何?」
「還能為什麼,被趕出去了唄。」
陸見微:「他們現在在何處?」
「你問我,我問誰。」鐵匠揮了揮手,「不買武器就別擋著鋪子。」
赫連雪掏出逍遙宗玉佩,輕聲慢語道:「我之前尋他們訂了一把武器,因事情耽誤了時間,一直沒來取,師傅可否告知他們去處?」
玉佩是每個逍遙宗弟子都有的,只是一個宗派標誌,看不出具體身份。
在蒼州,逍遙宗弟子的身份還是很管用的,鐵匠面色果然緩和了些。
「原來是逍遙宗女俠,」他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跟他們不熟,確實不知道他們在哪。你們要是想找,不妨去城北盧記燒餅問一問。」
赫連雪:「多謝。」
三人動身前往城北盧記燒餅。
城北多客棧、食肆、布莊等店鋪,許多外來客都擁擠在城北街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裴知悄悄釋放一絲威壓,讓周圍人不至於察覺,但下意識會遠離三人。
陸見微笑道:「你這樣,咱們會很顯眼。」
到處是人擠人,就他們身邊呈現真空狀態,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
裴知:「會擠到你。」
「這樣就不會了。」陸見微捉起他的手,橫過自己肩背,搭上肩膀,笑問,「如何?」
裴知不由握緊幾分,眼睛露出笑意,收斂了威壓。
有人擠過來,也只會碰到他的手背和胳臂。
赫連雪:「……」
雖然陸掌柜和裴指揮使挺般配的,但現在兩人都戴著面具,一個是二十歲的年輕姑娘,一個是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不出所料,街上旁人紛紛好奇打量。
年齡的確不般配,可高等級的武者身邊跟著清秀的小姑娘不算少見,只是這般高調的沒有幾個。
陸見微低聲嘆息:「有人暗地裡議論,我不會武功,長得也不夠美貌,說不定很快就會被高手拋棄。敢問裴指揮使,您何時會厭了我?」
裴知身量高,聽她說話時耳朵不自覺往下偏,兩人離得極近,溫熱的氣息時不時拂過耳廓,泛著癢意。
他側首望向陸見微,眼眸透著幾分可憐。
「只盼陸掌柜不會棄了我。」
陸見微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眉眼彎彎道:「不會,我那些田莊鋪面,還得仰仗首富公子替我錢生錢。」
「榮幸之至。」
兩人「耳鬢廝磨」,全然沒將旁人放在眼裡,眾人看得無趣,便紛紛收回目光。
誰也沒有這個工夫天天盯著別人看。
不多時,三人找到盧記燒餅。
賣燒餅的是個一對夫妻,面容滄桑,但手腳麻利,燒餅看起來脆香可口。
陸見微買了三個,分遞給其餘兩人,當街啃了一口。
「不錯,很好吃。」
燒餅夫妻聽到誇獎,臉上綻開笑容,那婦人甚至又遞了一塊過來,熱情道:「姑娘喜歡,我再送你一個。」
「那太謝謝了。」陸見微利落收下,放到裴知手裡,「你怎麼不吃?」
裴知愣了愣,便學著她方才的樣子,站在燒餅鋪子前,於熱鬧的街市旁,輕輕咬了一口。
燒餅用料足,剛出爐的又香又脆,味道的確不錯。
「好吃。」
解毒之前,他的味覺消失很長時間,吃什麼都沒滋沒味,解毒之後,他在客棧嘗遍各色菜肴,只覺得每一道菜都有滋有味。
他從未當街啃過燒餅,做了之後才發現,沒有想象中的不自在,反而有種別樣的意趣。
許是同微微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是愉悅的。
又得一個讚賞,夫妻倆笑得更加燦爛。
「姑娘,你們是從外地過來的吧?」許是合了眼緣,老闆娘便跟他們攀談起來。
陸見微點點頭,有些沮喪道:「我是來找人的,但是沒找到。」
「姑娘要找什麼人?我在城裡住了這麼多年,或許能幫到你什麼。」
陸見微:「我不知道他們具體叫什麼名,只知道是一對夫妻,丈夫姓姚。之前遊歷江湖,我與他們有點交情,他們給了我一隻哨子,就是這個,說要是哪天來蒼州,可以去姚家鐵鋪找他們,可我問過鐵匠,鐵匠說不知道。」
燒餅夫妻看到哨子,面色微變,不由對視一眼。
「敢問姑娘貴姓?」
陸見微收起哨子:「沈。」
「竟是沈姑娘!」老闆娘低聲問道,「可是荊州龜鶴居的沈女俠?」
「是我。」
老闆娘連忙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貴客快請進。」
陸見微信步踏入店內,裴知和赫連雪跟在身後。
留燒餅郎一個人在外招待生意。
燒餅鋪請客入門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稀罕事,無人在意陸見微三人。
穿過前堂,後頭是一方小院,供一家人居住。
院子不大,只兩間屋子,牆壁上掛著蒜頭和風乾的臘肉。
一個兩歲左右的孩童坐在石階上,低頭玩著手裡的撥浪鼓。
撥浪鼓已經很舊了,咚咚聲又沉又悶。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腦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來人。
老闆娘一把抱起他,說:「沈女俠,在荊州您救過慶寶的命,可還記得?」
陸見微笑著頷首:「原來叫慶寶,都長這麼大了。姚夫人他們到底怎麼樣了?」
「唉,說來話長。二娘和七郎真是命苦。」
老闆娘領著他們進了屋子,屋子裡有一張床,床上躺著兩個人,正是姚家夫婦。
他們面色蒼白消瘦,昏迷不醒,一看就是受了重傷。
陸見微沒有廢話,直接探向姚夫人的脈。
內傷很重,經脈有損。
再探她的丈夫,傷勢比她還要重,若得不到及時醫治,很快就會變成廢人。
「有無筆墨?」陸見微問。
老闆娘立刻會意,喜出望外道:「我這就去拿!」
須臾,筆墨送來。
陸見微先解開姚七郎的前襟,銀針入穴,對裴知說:「我念,你寫。」
「好。」裴知鋪開紙張,執筆懸腕。
陸見微一邊行針一邊報出藥方,每一針都極快極穩,每一種藥材都毫不猶豫。
她胸有成竹的模樣感染了老闆娘,老闆娘的心漸漸安定下來,眼眶盈滿熱淚。
她苦命的妹妹和妹夫,終是等來了救苦救難的女菩薩。
一套針法行完,姚七郎枯敗的臉色很快回春,微弱的氣息漸漸變得穩定。
裴知的藥方也已寫完。
「娘子貴姓?」陸見微收針時問了一句,「與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老闆娘拍了一下腦袋:「我都激動得昏了頭,忘了說。我姓周,二娘是我妹妹,七郎是我妹夫,外頭招待客人的是我家的,姓盧。」
「周娘子,此為藥方,你拿去城中藥鋪買葯回來熬煮,五日後傷勢便會痊癒。」
周娘子卻露出為難之色:「沈女俠,不是我不願去買葯,而是藥鋪不一定會賣給我。」
「為何?」
「二娘和七郎犯了小人,不僅被人打成這樣,還被趕出姚家。我之前聽他們提過沈女俠,知曉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青天女俠,本想帶著他們去找您救命,可是那些畜生不如的東西,竟攔著不讓我們出城,也嚴禁城裡的大夫出手救治,還斷了我們買葯的門路,就是想活活逼死他們!」
周娘子越說越激動,拳頭握得死緊,整個人都在顫抖。
陸見微方才在鋪子門口沒察覺到窺伺,想來對方只是打點了城門守衛和城中醫館,並未派人監視燒餅鋪。
「既如此,阿雪你幫忙買一下藥。」
赫連雪點頭,疊好藥方離開燒餅鋪。
「多謝沈女俠!」
陸見微看了裴知一眼:「我還要替周二娘行針。」
「我出去等你。」裴知識趣地離開屋子,並關上房門。
屋內,陸見微行針乾淨利落,還不忘詢問周娘子。
「你既然知曉我是何人,緣何還叫我『沈女俠』?」
周娘子解釋道:「陸掌柜如今聞名天下,方才在店外,但凡我提一聲『陸』,眼下也不會這般清靜。二娘與我提過,當初您化名『沈姑娘』行走江湖,我便這麼稱呼了。」
「周娘子心思細緻。」陸見微贊了一句,又問,「他們得罪了什麼人?」
周娘子一提到這個就來氣。
「哪是什麼得罪,完全就是災禍自己找上門。七郎出身不好,在姚家只能算個旁支末流,可他天賦高,就算沒人教他,他看幾眼也能學會。從荊州回來后,他苦心鑽研,終於解決了鑄造時遇到的難關,結果被黑心的傢伙霸佔了不說,還污衊他偷盜技術,將人打成重傷,趕出家門。」
「難關到底是誰解決的,應該不難查明。」陸見微說。
誰有真材實料,一試便知。
周娘子搖頭嘆息:「若真這樣就好了,只可惜那孫子在逍遙宗有靠山,誰不賣他個面子?」
陸見微:「……」
還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名揚武林的鑄造世家,內里也不乏藏污納垢。
「逍遙宗的靠山是誰?」
「那孫子的舅舅是尹長老座下的弟子。」
陸見微:「……」
好遠的靠山。
不過——
這位尹長老不會就是逍遙宗六傑之一的尹隨吧?
她本來的計劃是提前潛入逍遙宗,但還沒想好具體該如何做,遂用哨子試試姚家是否有門路。
赫連雪固然可以進入宗門,但現在還不到她出面的時候,畢竟蠱皇已除,她現在亮明身份出現在宗門,蠱皇的主人定能察覺。
這也是之前赫連雪留在豐州的原因之一。
陸見微需要一個能夠進入逍遙宗不被注意的契機,或許姚家夫婦的不公待遇就是一個機會。
但她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詞。
等赫連雪買葯回來,陸見微已經打聽清楚周娘子口中「黑心孫子」的身份和住址。
「周娘子,周二娘和姚七郎已經沒有大礙,只需煎藥喂服,五日便能痊癒。我還有事,告辭。」
「多謝沈女俠。」周娘子連忙付了葯錢,又說,「還有診金,您稍候。」
她從裡屋取出一隻匣子,裡面都是些碎銀和銅板,愧疚道:「您救了二娘和七郎,這些錢實在不值當什麼,可……」
陸見微隨手取出五錢碎銀,溫和道:「你也幫了我一個忙,這些足矣。」
周娘子:「……」
陸掌柜心地真是太善良了,定是看出她的窘迫,故意尋了個借口。
三人離開盧記燒餅,尋了一家客棧,要了三間連在一起的上房。
「阿雪,」陸見微交待赫連雪,「今晚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就待在客棧,什麼也不要做,等我回來。」
「好。」赫連雪猶豫幾息,還是說了出來,「掌柜的,我有點怕。」
「怕什麼?」
「就是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我把握不住,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陸見微:「那就讓公道和天理去選擇。」
「我明白了。」
等赫連雪關上房門,陸見微與裴知進了同一間房。
房間很寬敞,除了一張床,還有一方矮榻。
「方才周娘子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陸見微問。
「聽到了。」裴知會意,「你想夜探寒水巷?」
陸見微:「一起?」
「榮幸之至。」
夜探計劃定在亥時初。
現在太陽還沒落山,不用著急。
陸見微仰躺於矮榻,閉目養神。
奔波數日,對於九級武王而言不算什麼,只是涉及逍遙宗,她的思慮難免多了些。
「赫連征當真是八級巔峰?」
「情報上的確如此。」裴知從包袱里取出香爐,點燃沉香,「但情報已經是去年七月的,存在突破的可能性。」
香霧瀰漫,陸見微心神漸寧。她半睜著眼,拍拍矮榻另一側。
「陪我小憩片刻。」
裴知欣然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