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098章
陸見微決定在達達城休整兩天。
新得了一本蠱神教的珍藏,她還沒看完;阿迢的毒雖然解了,但解毒之後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溫著之在山裡跑這麼久,也不宜立刻奔波。
如今在達達城,已經沒有不長眼的上門找茬,俋族人看到八方客棧都得恭敬繞路。
陸見微享受到難得的平靜與安寧。
阿勒紅送她的蠱書是用中原話寫的,她看得毫無壓力,不過裡面涉及的蠱術於她而言有些深奧。
蠱神教傳承已久,有些蠱術已經被淘汰,有些蠱術卻歷久彌新,延續到現在。
陸見微受益匪淺,並有了令人驚喜的發現。
書里記載了一種失傳已久的蠱術——陰陽蠱。
陰陽蠱既能殺人,也能救人。
一念為陰,一念為陽。
這種蠱蟲煉到蠱皇級別,是當之無愧的皇中之皇,凌駕於其餘蠱皇之上。
殺人於無形,也能救人於災厄。
都說醫毒不分家,蠱毒也不分家。
陰陽蠱可以吸取世間一切毒素,為了保住自己的命,它必須分泌出一種特殊的物質與毒素對抗。
也就是說,它能夠解毒。
陸見微忽生一種奇異的想法——若是煉製出陰陽蠱,或許就能解了溫著之的毒。
溫著之的毒很難解,單解一種毒,體內的毒素就會失去平衡,卻也無法用藥同時解了五種毒。
陰陽蠱可以。
五行毒再奇特,也是毒的一種。只要陰陽蠱蠱皇吸取了毒素,就能分泌出清除毒素的涎液。
陰陽,五行,本身就是一種平衡。
但書中寫得很清楚,陰陽蠱早已絕跡,不是方法失傳,而是煉製的法子太過苛刻。
想要煉製出陰陽蠱蠱皇,五個條件缺一不可。
蠱師自身修為必須達到八級,否則壓不住蠱蟲;
培養幼蟲時,必須每日投喂極其珍貴的藥材和毒物,並讓藥性和毒性達到平衡;
幼蟲背生陰陽后,每日投喂一瓣故白頭,持續三十日;
成蠱后,取飼主鮮血餵食,持續三十日;
飼主與蠱蟲建立聯繫后,將其煉製成九級蠱王,再操縱其殺死一位八級以上武者,才能進階成蠱皇。
陸見微:……
果真苛刻。
第一條已經篩除絕大多數人,畢竟世上沒幾個修為到了八級還精通蠱術的。
第二條,也很少有人能負擔得起。
第三條,故白頭十年才開一次花,就算是繆族都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出三十瓣餵養蠱蟲,而且書里還標註了,如果每日都是新鮮的故白頭,陰陽蠱成皇的幾率會大大增加。
這對現在的陸見微倒是極為有利。
她剛得了十朵故白頭,每一朵都有六瓣,共六十瓣,給阿迢配藥用了一瓣,再用三十瓣培養出一隻蠱皇也不算虧。
她還有系統背包可以保證故白頭的新鮮,這是繆族人也無法做到的。
略過第四條,第五條對她來說有點難。
先不論八級武王好不好找,她有什麼理由無端殺人?
總而言之,對於一般八級武王而言,煉製一隻陰陽蠱蠱皇得不償失。
耗費巨大,材料缺失,沒有可殺的對象,更何況,煉製出來後用處不大。
陰陽蠱成皇之後,的確可以壓制所有類型的蠱皇,也可以解各種奇毒,但能用到的機會極少。
蠱皇本就世所罕見,只能用陰陽蠱解毒的奇毒同樣如此。
且書中言明,想要解毒,必須取中毒之人的毒血餵養蠱蟲十日,讓它可以適應並熟悉毒素,這樣才能一舉清除。
若真是奇毒,中毒之人早就魂歸天外了,哪還能再等十日。
總而言之,煉製陰陽蠱蠱皇很雞肋。
可對陸見微而言,煉製出陰陽蠱蠱皇,許多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背後之人操縱的蠱皇不再神秘莫測,溫著之的五行毒也可以解除。
「小客,我想煉製陰陽蠱。」
「不噁心蟲子了?」
陸見微學習蠱術,基本都是理論學習,沒碰過蟲子,她嫌丑。
如今到了不得不煉製的時候,而且一上來就是挑戰高難度。
「江湖上還籠罩著這麼多陰雲,白鶴山莊案、周家案,背後黑手一直沒能查出,還有這次的蠱神節叛亂,幕後之人也藏得深。別人手都伸到西南了,我再不奮進點,就真成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小客高興道:「我支持你,快來買蠱蟲吧。」
「蠱蟲到處都是,我找阿勒舒要一隻幼蟲也行,何必在系統商城買?」
「商城裡都是精挑細選的蟲子,品質都有保證,更有機會煉成蠱皇,而且你煉製蠱蟲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吧?不管是出去找蟲子還是找阿勒舒要,都不可能瞞過別人。」
陸見微驚訝:「小客,你變聰明了呀,居然能分析出這麼多東西。」
「我一直有在學習。」小客得意道,「要不要買?」
「打開商城,我看看要多少錢。」
商城在光屏顯示,小客很貼心地拉到蠱蟲一欄。
不同種類的幼蟲價格都不相同,品質也會影響價格的高低。
陰陽蠱嚴格意義上是一種獵殺蠱,需要用獵殺蠱的幼蟲。
它不限定於一個品種,只要是獵殺蠱,經過書中的煉製方式,都可以成為陰陽蠱。
獵殺蠱的幼蟲,品質最低的都要售價一百兩,最高的售價一千兩。
買下之後,還要花費很多珍稀藥材和毒物餵養,一千兩隻是先打個底罷了。
不過,高投入,高收益。
陸見微相當捨得。
她買了品階最高的獵殺蠱幼蟲,種類是「霧影蟲」,顧名思義,長得很朦朧。
幼蟲體型又小,陸見微根本看不出它長什麼樣。
以後就叫「小霧」好了。
小客再次推銷:「養蠱需要器皿,你要不要再挑一挑?」
器皿欄出現在眼前。
陸見微:「……」
「陶罐是最次的器皿,我推薦這款袖珍琉璃閣樓,上下兩層,一樓供蠱蟲吃喝,配備了各類小碗,二樓供蠱蟲休息,吃好喝好睡好,才能發育得好。」
袖珍琉璃閣樓,售價五百兩。
陸見微立刻婉拒:「糙養才能長得敦實,如果養得像溫室里的花朵,它以後還怎麼在蠱皇中稱王稱霸?」
「……」
「一隻陶罐。」陸見微毫不猶豫。
小客悶悶扣了一千兩並一百文,陶罐裝著幼蟲出現在桌子上。
陸見微只伸頭看了一眼,就蓋上了蓋子。
蓋子上有通氣的細孔,還有能夠投食的小洞,投食的時候打開,其餘時候關閉,蟲子無法逃走。
幼蟲太小,沒辦法吞食體積大的食物。
陸見微挑了很多珍稀藥材,如烏睛果、雪芙蓉等,又選出罕見的毒物,如斑尾毒蠍的蠍尾、冥崖草的根莖等。
藥材和毒物全都研磨成粉末,按照藥性和毒性平衡的比例,投放入陶罐。
藥性和毒性平衡,不是表示前者能夠解後者的毒,而是一種劑量。
不管是藥材還是毒物,都只是蠱蟲的食物,劑量不是針對人,而是針對蠱蟲。
按照這種法子,等蠱蟲背生陰陽大概需要一個月。
也就是說,真正與蠱蟲建立聯繫,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總不能這三個月,她一直帶著這個陶罐吧?
小客:「可以買個藤殼套在外面,防撞,還能拎著,很方便的。」
「行,我看看。」
陶罐也就巴掌大,不顯眼,外頭再罩上藤編的殼子,隨便往哪一塞,都不會引人注意。
一個藤殼五文錢,非常划算。
做完這些,陸見微正打算休息,院外傳來動靜。
是「失蹤」已久的綠蘿、趙瑞和卞行舟。
綠蘿面色焦急,跨過院門就要去找自家小姐,然後不小心絆到滿院的籮筐,差點一頭栽進去。
「……」
赫連雪適時出了房間,未戴帷帽,面容瑩白似玉。
「別擔心,我在這裡。」
綠蘿抹了抹眼淚,后怕道:「我在魂斷嶺外等了好久,一直沒見您出來,我本想進去找你,可又怕迷了路,後來趙公子和卞公子他們出現,說你去了故白頭谷地,受傷離開了,我真的嚇死了。」
「雪兒,你沒事吧?」趙瑞擔心自責道,「我也找了你好久,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我真的好擔心。」
卞行舟凝望她的臉,輕嘆道:「雪兒,當日之事已經傳出去了,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你。」
赫連雪:「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也不需要你們保護。我阻止你們搶奪故白頭是我自己的選擇,傳出去受人攻訐也好,被宗門責罰也罷,我都願意承擔。」
「雪兒,我搶到了兩瓣,分一瓣給你,你拿回宗門交差,赫連宗主肯定不會罰你的。」趙瑞滿身狼狽,卻還不忘跟赫連雪分享戰利品。
卞行舟不甘示弱:「雪兒,我也可以分你一瓣!」
「哈哈哈哈哈。」
阿勒舒趴在欄杆上,實在沒忍住,笑得前仰後合。
「你笑什麼?!」趙瑞皺眉,「你不是說要去看熱鬧,那日怎麼不見你?」
阿勒舒托腮笑回:「我躲起來了,要不然被你們的內力傷到怎麼辦?」
「那你剛才笑什麼?」
「就是想到特別有趣的事。」阿勒舒愉悅道,「故白頭珍貴得很,你們既然搶到了,不如趕緊回去交差,在這逗留真不怕被人搶?」
卞行舟:「我自然是擔心雪兒。雪兒,咱們一同返程?」
「誰跟你一同?」趙瑞白他一眼,「跟我跟我!」
赫連雪神色淡淡:「不用了,我已經決定在八方客棧做個夥計。」
二人:???
「小姐?」綠蘿也懵了。
赫連雪:「我意已決。綠蘿,你與兩位公子一同回去,我留在客棧。」
「不行,小姐在哪我在哪!」
赫連雪輕嘆:「你先進屋,我與你細說。」
房門關上,徒留趙卞二人獃滯站在院內。
什麼情況?雪兒為什麼要留在客棧當夥計?
江湖第一美人在客棧當夥計,說出去誰敢信?
「赫連姑娘不願與你們同行,你們又何必強求?還不如速速回了師門交任務。」阿勒舒好心勸道。
趙瑞和卞行舟心知雪兒不會聽勸,眼下的確是回到師門更重要。
二人相看兩厭,冷哼一聲后各自離開客棧。
陸見微聽了個熱鬧。
這個世上只有阿勒紅和阿勒舒知道她拿走了所有的故白頭,趙瑞和卞行舟手裡的故白頭都是她用系統仿製的,看起來跟真花一樣。
他們辨認不出,拿著假花回宗門交差,也不知會掀起多少風浪。
想想還有點小期待。
這次西南之行頗為順利,主要目的已經達成,是時候離開了。
晚上吃飯時,陸見微說:「阿迢的毒已經解了,身體也恢復大半,我打算明日返回江州。」
「你不去蒼州了?」赫連雪問。
陸見微:「蒼州人生地不熟,即便查到買主是誰,也只會是明面上用來擋箭的,沒有必要。」
她仔細想過了,背後之人一下派出三隊精英殺手,同時入侵客棧,試探有,泄憤也有。
不管是試探還是泄憤,都說明對方目前還有所忌憚。
忌憚九級武王,忌憚她背後的「師門」。
一日沒有搞清楚她的底細,對方就一日不會正面出手。
她若沿著這條線索去了蒼州,說不定正中對方下懷。
不如以不變應萬變。
畢竟手握蠱皇的人還藏在暗處,在陰陽蠱煉成之前,她不打算繼續追查下去。
赫連雪:「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江州?」
陸見微無情拒絕:「本店暫時不招收新的夥計,赫連姑娘,你何必非要留在小店?」
「之前魂斷嶺發生的事,陸掌柜應該已經知道了。」赫連雪無力道,「江湖上很快就會有攻訐我的流言,同門也一定會對我不滿,我無處可去。」
綠蘿眼淚汪汪:「小姐……」
「你是逍遙宗的人,我相信沒有江湖客敢對逍遙宗評頭論足,赫連姑娘不必太過憂慮。」陸見微誠心建議,「你若現在就回宗門,閉關修習,不管外頭風雨,不過一個月,江湖定再無流言。」
赫連雪不甘心:「陸掌柜為何不願收我?」
「不是不願,是沒有必要。」陸見微沒把話說死。
「我明白了。」赫連雪鄭重道,「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去蒼州追查線索,若是查到買主,你能不能收我做夥計?」
她想證明自己有用。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陸見微也不好再推辭。
她本也沒想過真的要將赫連雪拒之門外。
逍遙宗宗主之女,身攜蠱皇,不管哪一個身份,都讓她很感興趣。
只不過,太過輕易得到的東西,大多不會去珍惜。
「赫連姑娘這般真心,倒叫我不忍心再拒絕。」陸見微頷首笑道,「不管查不查得到,客棧都歡迎你。」
赫連雪驚喜道:「多謝掌柜的!」
「哼。」阿勒舒扭過臉,他還是不喜歡逍遙宗的人。
夥計們:看來不久后,客棧要再添一員,他們必須比之前更加努力,要不然後來居上,哪還有他們立足之地?
「掌柜的,咱們走得急,您的師門還沒來,院子里的錢財和藥材怎麼辦?」薛關河問。
陸見微沒有過多解釋,只道:「不必擔心。」
「那三個殺手怎麼辦?」
「拖回去當苦力。」
殺手就是棄子,肯定沒人來贖,賺不到錢,不如就讓他們實現最後的價值。
再者,他們被壓制的內力也是相當稀缺的資源。
她現在的功法技能被系統限制了,可總有解封的一天,說不定到時候殺手能為等級提升添磚加瓦。
阿勒舒問:「你真打算明天就走?」
「怎麼?」陸見微揶揄道,「林公子不打算回蒼州?你要是回蒼州,還能跟赫連姑娘同行。」
「……」
阿耐促狹:「那江湖上恐怕得傳出流言,赫連姑娘的裙下之臣又多了一個林公子。」
「……」
阿勒舒瞪他一眼。
這小僕是溫著之的人,肯定也知道他的身份了,故意拿他打趣。
「滇州很好,我想在這長住。陸掌柜,你們離開之後,這座客棧打算如何?」
陸見微:「留著,或許哪一天心血來潮,想再來瞧瞧滇州的奇趣風光。」
「客棧需要人打理吧?」
「此事無需林公子費心,自會有人定期來打理。」
阿勒舒:「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守著。」
有他在達達城的一天,就沒人敢破壞客棧。
陸見微不解:「為何?」
「就當是替她謝謝你。」阿勒舒笑了笑,「我也想謝謝你。」
青年蒼白的臉第一次浮現真誠的笑意,素來沉冷的眼睛也比往日多了幾分光彩。
就像是壓在心裡多年的重擔挪開了,讓他得以破開悔恨自責的牢籠。
陸見微搖搖頭:「心領了。」
「也罷。」阿勒舒不再強求,「若日後你們再來,我定擺酒設宴,為你們接風洗塵。」
之前的不愉快,早已一筆勾銷。
翌日,夥計們整理行裝,鎖了院門。
「掌柜的,這些東西放在這裡,不會有人來偷吧?」岳殊有些擔心。
陸見微:「不會。」
五匹馬,兩輛車。
一輛華貴非凡,是溫著之的車,另一輛極為簡陋,載著三個昏迷的殺手,趕車的任務交給薛關河。
阿勒舒親自將他們送至城門口,揮手與他們告別。
隊伍越行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轉身回到聖葯堂。
書案上備著紙筆,他思忖良久,落筆寫了片刻,喚來阿石彩。
「方才寫了一首送別詩,你看看如何?」
阿石彩:「……」
九月中旬從滇州出發,沿途將近兩個月,十一月才抵達江州。
已然入冬了。
小霧在路上養了兩個月,每天藥材和毒物伺候,第二個月每天還有故白頭,已經快要成蠱了。
它的背上一個月前就生出了陰陽,半黑半白,跟黑白無常似的。
在離開滇州的第三天,陸見微就讓小客收了客棧里所有的藥材,全都進了系統背包。
銀錢也入了陸見微私賬。
這一路小霧的吃食,大部分都是出自這批藥材。
三族人相當實誠,給了很多珍貴的藥材,常見的藥材也不計其數,都能在江州開一間藥鋪了。
入冬后,陸見微不願寒風刺面,換乘馬車。
馬車穿過江州城的街道,漸漸靠近八方客棧,再拐一個彎,就能回家——
路被堵了。
前頭擠滿了馬車,隊伍長得望不到頭。每輛馬車都富貴非常,一看就是有錢的主。
樑上君機靈跑上前,問前頭倚在車轅上的小廝。
「兄弟,這是出了什麼事?為何都停在此處?」
小廝打量他一眼,見他衣著雖尋常,手裡牽著的卻是一匹神駿,便大方回道:「都在排隊,找袁醫師看病呢。」
「多謝兄弟。」
樑上君回到隊伍,感慨道:「才離開小半年,袁醫師的名氣就這麼大了。掌柜的,咱們怎麼回去?」
「堵在此處影響百姓通行,」陸見微說,「不如讓官府出面疏通一下。」
「掌柜的,我去一趟。」岳殊跳下馬。
這麼多非富即貴的人堵在這,官府不可能不管,街道依舊這麼擠,說明官府也制約不了這些人的行為。
但客棧主人發話就不一樣了。
如今的八方客棧,可以稱得上江州城最大的勢力,不管是江湖客還是尋常百姓,都不敢忤逆招惹。
岳殊作為客棧的夥計,拿著客棧的信物,官府立刻派出衙役前來處理。
「不行!我都等多久了,現在挪走,豈不被別人佔了位置?」
「你們怎麼又來了?大家都排著隊,憑什麼讓我先挪?」
眾人吵吵嚷嚷,就是不願散開。
衙役沒有辦法,深吸一口氣,大喊一聲:「陸掌柜回來了!你們擋路啦!」
吵鬧聲戛然而止,街道陷入靜默。
所有人情不自禁轉頭看向後面,確實有一隊人馬停在街尾。
「散開!快散開!」
「趕緊的,別耽誤陸掌柜回客棧!」
「快快快!急死我了!」
所有車馬全都挪到街邊,整整齊齊,不見絲毫雜亂。
陸見微:「……」
她有這麼可怕嗎?
馬車順利行至客棧院外。
張伯、雲蕙已經站在院外等候迎接,臉上洋溢著喜意,後者時不時看向阿迢,眼裡帶著期待。
「雲姨,阿迢的毒已經解了!」薛關河瞧出她的緊張,一句話安了她的心。
雲蕙心口大石瞬間落地,本來想笑,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她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哽咽道:「掌柜的,我去給你們沏茶。」
阿迢利落下馬,解毒后她在路上養了兩個月,如今再無病弱之相。
十七歲的姑娘明眸皓齒,穿著一身襖裙,格外招人喜歡。
「娘。」她喚了一聲。
雲蕙怔住,雙腳如生根般,再也抬不起來。
「我好了,以後能繼續當您女兒了。」
「你一直是我女兒啊。」
陸見微踏下馬車,笑道:「雲娘子,以前阿迢毒沒解,不敢跟你太親,怕到時候會傷你心。」
一語點醒眾人。
毒素留在體內會影響壽數,每個月的解藥也只能壓制,總有壓不住的時候。
到時候突然離世,留下雲娘子一個人,該多麼難過。
這下好了,母女倆能安安心心過完下半輩子。
雲蕙想到這一層,再也綳不住,當著眾人的面痛哭失聲。
像是要將所有的委屈和擔心都哭出來。
「阿迢,帶你娘回房間。」陸見微吩咐,「其餘人卸貨收拾。袁醫師呢?」
「袁醫師在診室治病。」張伯牽著馬回道,「掌柜的,今日還要繼續迎客嗎?」
「無妨,都是來求醫的,別讓人等太久。」陸見微急著進屋看精心養了兩個月的小霧,「我先回房。」
張伯叫住她:「掌柜的,馬廄里……」
「客棧被偷襲的事我都知道了。」陸見微轉身鄭重道,「辛苦你們守護客棧。」
「應該的。」張伯高興道,「我也算是因禍得福。」
陸見微這才注意到他的變化,笑著說:「突破五級中期了?不錯,此事合該慶祝一下,就今晚,讓關河多做幾個菜。」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