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裴硯是被朋友拉來這裡的,夜店的色/欲酒氣惹得他心情煩躁。

他冷著臉拒絕了無數次搭訕后,終於沒人再敢前來找他。此刻正獨自坐在一個較為安靜的角落裡抽著煙,手中捏著一塊小小的平安扣形的青玉。

突然一個人帶著一陣風似的跑到他面前停下,接著聽到一道清冽試探的聲音問:「請問,您可以帶我走嗎?」

他凝眉望去,看到一位清瘦秀氣的男孩求助地垂望著自己。

男孩的上衣有些皺,手腕上帶著幾道明顯的紅痕,一看就知道在夜店裡經歷了什麼。

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裴硯正想沉聲拒絕,卻看到男孩淡薄的唇下有一點沙痣。

像是一粒沙附在純透的白玉上,不覺瑕疵,反讓人情不自禁地去注視。

裴硯晃了下神,猛然間心跳加快,血液翻騰。

緊跟著,一位酒氣濃重的男人隨後走過來,陪笑說:「裴哥,這小孩我叫來的,不懂事,打擾裴哥了。我這就把他帶走。」

是李均卓。

圈子有名的紈絝公子,很會玩的那種。

他看到李均卓伸手拉住男孩泛紅的手腕,用力一拽。男孩被他拽的身形不穩,腳步踉蹌,但那雙眼睛卻一直求助地望著自己。

「等,等下......」

裴硯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焦急,像是怕失去了就再也抓不回來般慌忙喊道:「放開他!」

他話語未落,便上前一步抓住男孩的另外一隻手,近似蠻力地把人從李均卓手裡扯了過來,沉聲說:「這人,我要!」

李均卓一怔。他沒想到一向厭惡這種場合的裴硯,居然也會看上一個漫天黑料的小明星。

他眼藏慍怒,但不敢跟裴硯樹敵。

畢竟裴硯的父親裴俊海,是A城的金融大鱷,又是青海控股集團的董事長。而他的公司剛上市,還得靠裴俊海的公司為他帶來更多的投資股東。

因為一個人小明星得罪裴硯,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李均卓目光不舍地望了一眼清雅俊秀的男孩,臉上訕笑說:「行吧,裴哥。這小孩我我公司投資的代言人。不過裴哥想要,今晚就當我是給裴哥的人情算了。裴哥記得還我哦。」

說完,男人悻然轉身離去。

戚風一直在觀察著裴硯,當他被扯得身形不穩跌跌撞撞地撞到裴硯結實的胸膛上時,提著的心終於落下。

果然是裴硯。

跟那次在都城裡救下他時,露出的焦急的神色都一模一樣。

但他不確定,這位裴硯會不會記得永安樂坊的戚風。

他雙手扶著裴硯的胸膛站穩身體,抬眸望著男人不慌不忙說道:「多謝您了,裴......先生。」

裴硯心神不寧。

他想不明白他對這位素不相識的男孩的反應,更控制不住地垂望男孩一張一翕的唇,看他唇角下那顆惹眼砂痣。

男孩的身份一看就是被叫來作陪的。而來這裡作陪的男男女女,一般都是想要尋求依傍,追逐名利。

這小孩兒為什麼要找上自己?

難道李均卓的資源不夠他用?

他斂眸沉問:「你認識我?想跟我走?」

裴硯....不認識他。

戚風的心沉了沉,說:「.....算認識吧。」

裴硯呼吸一滯,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地抓住男孩細柔的手腕,拉著人快步離開了包廂。

一路上,戚風邊一路跟著裴硯的疾步,驚訝地觀察著外面世界。

輝煌的建築,明亮的燈光,旋轉玻璃門,自動升降梯,巨大的電視屏幕......這裡的一切新鮮陌生的事物都讓他震撼不安。

當他被裴硯拉到地下停車場時,一輛車從他們前面鳴笛而過。

戚風被那個行走的巨大的紅色匣子嚇了一跳,猛然頓住腳步。

「怎麼了?」

裴硯回頭望他,看到男孩正瞪大了眼睛望著一輛高級跑車怔神。

他以為男孩喜歡那樣的車,心裡不屑冷笑。捏著男孩手腕的指尖微微用力,說:「看什麼,走了。」

戚風穩住心神,再放眼望去,整個地下空間里停滿了那樣的匣子。他從這具身體的記憶里得知這些匣子叫做『車』,是行走工具。

也就在此刻,大腦中湧上來的原主記憶,也讓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越來越清晰。

裴硯把他帶到了一輛更大的車,聲音暗啞說:「上車。」

上車?

戚風望著眼前的鋥亮巨大的黑車,面色躊躇。

裴硯以為男孩在故意拿架子,情緒焦躁地抬手捏起男孩的下頜,拇指腹摩挲著那單薄的唇下一點沙痣,譏笑反問:「不是你說讓我帶你走么?怎麼,現在反悔了?」

戚風從他的語調里聽出了些別樣的意味,皺眉問:「您要.....帶我去哪?」

「你說呢?」

男人低頭朝他湊近了些,幽深漆黑的雙眸執拗地印著他的面龐。

戚風後退了一步,這才想起一件事。

裴硯早已不是兒時的那位帶他玩耍的哥哥。而是他在永安樂坊中的恩客之一,像所有貴族公子一樣,投放重金點他彈奏《鳳求凰》。

男孩後退的樣子惹得裴硯更加焦躁,他向來厭惡夜場里以容貌和輕浮來追逐名利的男男女女。

但卻不知道為何,當他看到男孩的第一眼就迫切地只想把人帶走。

帶走做什麼?

他自己心裡也不清楚。

「我能給你的好處,不會比李均卓少。」

他一手拉開車門,聲音短促發啞:「上車。」

戚風瞭然自嘲。

果然,這裡的裴硯也把他當作了那種人。

或許這具身體跟長安樂坊中的他一樣本就是那種人。他曾想過,如果這就是他的命,把自己交給熟悉的裴家人也算是報恩了。

還有就是......他其實並不厭惡裴家的這位小將軍。

他看著被男人打開的車門,看到裡面冷黑寬大的車座抬腳坐了進去。

車外,裴硯一路繞跑到車前方打開前排一個車門坐上去。隨後一道『轟轟』的響聲后,黑色越野車跟剛才那輛紅色跑車一樣快速行駛而去。

車裡,裴硯不說話。戚風也安安靜靜地望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城市風景,逐漸開始回憶這具身體的事。

跟他身高長相一樣,同名同姓同歲。

在A市藝術學院讀大二,專業是表演藝術。大一的時候簽約藝繁娛樂進入娛樂圈,當過模特,參加過一個幾檔綜藝節目,但卻因為種種原因留下了一堆罵名和黑料。

而這個戚風的父母兩年前相繼病逝,他靠著藝人身份養活自己,維持生活。

父母是病逝的。

戚風靠在座椅上慶幸地想:至少不是被發配到苦寒之地日夜勞作,受盡艱難苦熬而死。

但他很快意識到了這個身體的異常,手腳四肢越發地綿軟無力,身體連坐都坐不住,逐漸癱倒在後車座上。

更難受的是渾身燃起的莫名的燥熱,他想要將這些燥熱發泄出來一般整個身體蹭在微涼的皮質座椅上呼吸急促,大腦昏沉,意識模糊。

安靜的車裡,不能自控的低哼聲一陣陣從後排車座上傳出。稍微懂事的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前面開車的男人聽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沉聲訓斥:「你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那種場合下不知道檢點么。」

「我,我沒.....不知道,我難受.....」

男孩急促的呼吸中,帶出這一句虛弱無力的話。每說一個字像一條在岸邊掙扎的魚,想要躍入求生的水泉。

裴硯終於在紅燈時停下,怒目回頭一瞥,卻看到清瘦的男孩躺倒在寬大的車座上,雙腿蜷著,雙膝幾乎抵在胸前遮擋著他的狼狽。

「裴.....將軍。」

男孩急促地呼吸聲中帶出一句飄渺的輕喊,微微張開的唇下那點沙痣若隱若現。一雙朦朧的桃花眼綴著朦朧的水光瀲灧渴求著望著裴硯。

裴硯聽的模糊,以為男孩在無意識下叫別人的名字。這讓他更控制不住地隱怒煩躁:「你坐在我車裡,卻叫別的男人名字?」

「將軍.....救......」

封閉的車內呼吸聲越來越急,昏智魅惑。

裴硯咬了咬牙,雙手指節發白握著方向盤猛地一個轉向。

車如流水的道路上一輛黑色越野車強行偏離自己的車道,在一陣陣鳴笛聲中橫穿出款闊的車道,朝著路邊的深諳小巷裡行駛。

車停到了一個無人的牆邊,不多時車內的燈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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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帶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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