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要在批發市場講零售

自從上次一起逛街之後，宋雲回和秦書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質的變化，成功變成了可以互相串門的存在。

宋雲回隔三差五就會去摸摸橙子順帶交流廚藝。

交流廚藝的意思就是秦書負責做他負責點評。

這天去的時候，秦書一邊給他開門一邊在打電話。

因為串門頻繁，宋雲回已經在這個家擁有了自己的拖鞋，他熟練地關門，然後抱起光速衝過來黏黏糊糊的橙子。

秦書打電話，他就自己抱著橙子去找玩具玩。

有一說一，橙子肯定又長胖了。

等到橙子玩膩了玩具，小跑著去喝水的時候，秦書打完電話回來了。

看了眼他的表情，宋雲回問：「是有什麼事情嗎？」

遞了杯牛奶過來，秦書說：「電影片尾曲的事情還沒定好，沒找到合適的作曲人。」

宋雲回捧著牛奶端正態度聽他講。

「劇組找的白林樺唱片尾曲，他聯繫的一個叫豆漿的作曲人，但對方沒有給答覆。」

找不到人就只能繼續找，劇組覺得他也許有認識的作曲人，所以才有了剛才的電話。

宋雲回的手指動彈了一下，之後又慢悠悠喝了口牛奶。

可能秦書說的豆漿跟他想的豆漿不一樣。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心安理得交流完廚藝，順帶把自己之前買的草莓牛奶帶來放進冰箱，宋雲回就又溜回了家。

半癱在沙發上，碎發亂成一團，隨意揉了下頭髮，他點開郵箱，把幾封未讀的郵件看了，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

之後像是想起什麼，他點開微信往下拉，終於看到了一個小紅點。

白林樺在好好好幾天前真的有給他發過消息。

他的消息夾雜在一堆公眾號之間，著實有些難以發現。

他問最近有沒有時間，想要約他《啟程》片尾曲。

《啟程》就是秦書說的這部電影。

再翻了一下未接來電，發現那天及其之後一天好像似乎是有那麼兩個未接來電。

宋雲回抬手打字。

*

打開冰箱，手裡還拿著草莓牛奶，秦書收到了劇組發來的消息，說他不用去聯繫制曲人了。

對方說白林樺已經聯繫上了豆漿不好喝。

聽著手機對面的人用中老年人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念出豆漿不好喝，秦書戳開吸管口。

打開微信點開最上面的聊天框，再點進對方的主頁，秦書看著那行小字，保持沉默。

【AAA五金批發豆總】

挺巧。

*

籌備了三年半的《啟程》終於放出了點風聲。

名導名編劇，影帝秦書主演，眾老戲骨在線互飆演技，除了莫名其妙杵裡邊的宋雲回，其餘沒一個空有臉的草包藝人。

秦書和宋雲回直接扛起了流量大旗，只是一個是正面的，一個全是負面的。

【宋雲回憑什麼啊？就憑他出身好嗎？tmd一樣的出身，為什麼宋子舒就不行？】

【快快退圈吧求求了，啟程我的白月光嗚嗚嗚嗚】

【劇組連這樣的人都找，是真的找不到人嗎？】

【宋雲回怎麼還不退圈啊？】

【都這時候還不發大眼仔，是在憋什麼大招嗎？】

【我蹲他大眼仔腿都蹲麻了，還特意關注他就等他上線，結果他好像還真就沒上線過一次】

【他怎麼可能退圈，名氣有了，現在又有電影鍍金，換誰誰想退？】

事情已經發酵到了一個不能再膨脹的地步，之後是一連串的罵聲，網友罵，還會罵一句艾特一下宋雲回，順著一點進去就是對方的主頁。

同時瀏覽這個網頁的人太多，網頁很卡頓，不少人刷新，結果發現屏幕突然變灰。

手機的正中間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紅色感嘆號，下面跟著一行字：

【該賬號已註銷或不存在】

眾網友還在激情開麥，結果開到半路發現艾特不了。他們沒有慌張，只改了一個艾特對象。

【@技術維護宋雲回主頁出問題了，快快修復好不好！】

【@技術維護不要在這個時候崩啊！】

【快快修復嗚嗚，我想看看他又要發表什麼見解！】

網友們很急，技術回復得也很快。

【不是bug，該賬號已註銷。】

【？？？註銷了？講真？】

【幾千萬的粉絲量說不要就不要了？】

【woccc！！真的嗎！他這是幹什麼，想退圈嗎？】

【@xx娛樂，宋雲回解約了嗎？】

【這不事業高峰期，咋突然這麼搞？真不要錢了？】

【原本是一直期待他退圈的，但沒想到他真敢退（這已經算要退圈了吧）】

【（不要啊他有些風景照我還沒來得及保存）】

跟《啟程》一起蹦上熱搜的，除了秦書還有宋雲回。

他的簽約公司經不住網友們艾特，最終不得不發出公告，說宋雲回已經正式和公司解約。

和公司解約，註銷大眼仔，這樣的行為已經很明顯了。

明明鋪天蓋地的罵聲都已經扛過來了，網友也沒想到宋雲回居然在這種妥妥事業上升期的時候選擇退圈，在超話里吵得不可開交。

就是說到底，他們不認為宋雲回是個這樣的人。就像他們認定的會很長久的事情突然就戛然而止，雖然結果是他們想要的，但總是讓人不怎麼順意。

網上鬧得沸反盈天，當事人歲月靜好。

彼時宋雲回還關在錄音室，只是在去喝水的時候看了眼手機，沒想到從手機推送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號已經註銷好了。

和想象中不同，好像沒有什麼波瀾壯闊的感情。

就是很普通的，「哦原來已經註銷了」的感覺。

身上無形的束縛好像慢慢解開了，渾身都輕鬆了不少。

看了眼一連串的來自各方的未接來電，隨手打開勿擾模式，咽下喉嚨里的水，宋雲回又趿拉著拖鞋往錄音室走。

工作的時候沒人能打擾他。

*

宋雲回正經開始工作后很難感知到外界，不管是時間還是聲音。

等到眼睛實在酸澀得厲害，他這才打開錄音室的門，想要去找牛奶喝喝。

他剛出錄音室的門就聽到了敲門聲。

他打開門，撞見星光滿滿。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秦書站在門口，手裡提著烘焙的小蛋糕。

宋雲回側身讓他進來。

秦書把小蛋糕放在沙發桌上打開，順帶配了一把小叉。

宋雲回拿著小蛋糕直接陷進了沙發里，明顯帶著疲憊的臉上滿滿的全是幸福感。

這個人是真的很好滿足。

秦書坐在他的旁邊，不著痕迹地看著他的表情。

好像沒有什麼異樣。

「對了。」

宋雲回彈起來，說，「我要重新註冊一個號。」

他盤腿坐著，把小蛋糕放腿上，點開大眼仔。

秦書就看著他操作。

「取什麼名字好呢？」

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是秦書總覺得他應該已經有答案了。

宋雲回抬手輸入。

【AAA茶葉批發蛋總】

秦書失笑，「小蛋糕的蛋？」

宋雲回關注點瞬間跑歪，眼睛好像都亮了一下，眼疾手快切換界面拍下照片。

他把照片發給秦書，順帶拍拍他的肩，說：「笑起來還是很帥的，以後請多笑笑。」

秦書嘴角微微牽動。

秦書看著宋雲回拍下小蛋糕當頭像，又看著他熟練地搜索大眼仔用戶挨個關注。

他的愛好很明顯，關注的都是一些貓貓狗狗外加好玩的小漫畫作者。

記得這麼流暢，看來是想關注這些人很久了。

宋雲回說：「之前那個號不方便關注他們。」

他能給關注列錶帶去的不是什麼好名聲。

點開關注列表再次瀏覽了一遍，確認了沒有落下任何一個人後宋雲回準備關掉頁面，眼睛悄悄往旁邊看了一眼，手指打了個轉，又把秦書給加上了。

給鄰居一個面子。

今天是貼心蛋總。

秦書跟著打開大眼仔。

宋雲回夠過頭來，兩人一起看著手機在線卡頓。

長久的寂靜無聲之後，手機終於再次恢復了流暢。

就這麼點了幾下，秦書的關注列表就多了一個人。

給關注列表留出的位置被一大片空白佔據，作為單槍匹馬和《啟程》官博立在一塊的人，宋雲回領導握手，說，「多謝關注。」

一觸即分。

秦書放在一邊的手動了動。

宋雲回縮回手后就又開始挖小蛋糕，腮幫子鼓起，對秦書豎起大拇指。

秦書猶豫了一下，之後手指印上了宋雲回的大拇指。

宋雲回眼睛稍稍睜大，淺色瞳孔映著房間的光亮，讓人視線一晃。

他說：「我之前的高中一個同學也會這樣……」

他話還沒說完，一串電話的聲音就打斷對話。

是之前在奶茶店接過的未知號碼。

眉眼間的高興勁變淡，宋雲回打了個呵欠，起身靠到陽台邊接電話。

晚上的風很舒服，有些冷，但還在接受範圍內。碎發被吹得揚起，宋雲回抬眼看著天上星星點點的光。

「喂你好哪位？」

「宋先生您好，我是鍾總特助，鍾總現在在醫院，您看您有時間來一趟嗎？」

對面聲音似乎有些急，但條理清晰，顯然理智在線，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啊。」

宋雲回說，「你打錯人了，我不是他要找的那個宋先生。」

他最後補了一句，「這裡是五金批發，婉拒零售，非誠勿擾，祝你生活愉快，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