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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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尚因為結親之事鬧騰了半晌,張大人為了自己的計劃順利實施,便許下了承諾:事情結束之後,讓寶扇同吳家姑娘一同進府,不過是以妾室的身份。張尚心底自然是不想讓寶扇為妾,也不想娶什麼吳家姑娘,但張大人素來會揣摩人的心思,說話更是有自己的一番門道,如今把這技巧用在了兒子身上,三言兩語便讓張尚信服了,娶吳家姑娘為妻,納寶扇為妾,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結親宴雖是個幌子,張大人想同吳家結親的心思可是真真切切。因此雖然時間短,宴會卻並不敷衍,張夫人請了幾位能手,將宴會置辦的妥當又大氣。

眼看出發的時辰到了,馮回已事先準備好賀禮,中規中矩的那種,用細麻繩系在一起,掛在馬背上。

牧南星剛要起身上馬,忽然聽到一聲「小侯爺」——聲音清朗中帶著幾分怯弱。他不必回頭,便辨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寶扇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待牧南星轉過身,她才緩緩上前,稍稍用力,用腳尖撐地,伸手撫平牧南星前襟的褶皺,又將牧南星領口的盤扣解開。眾人的眼珠,都快被眼前的景象驚嚇到掉在地上。只是他們來不及露出調侃的神色,便和牧南星冷如冰霜的目光相接,只能側過身去。

柔軟無骨的手放在牧南星的胸口,烏黑而柔軟的髮絲離他咫尺之遙。寶扇像是沒注意到旁人打量的目光,只專心給牧南星繫上盤扣。待盤扣系好了,她才輕聲開口解釋道。

「這種系法不會把前襟弄出褶皺。」

寶扇目光認真,此時雖然未有晚霞,但她臉上卻彷彿映照了流光溢彩。

牧南星瞭然,她向來在這種事上,變得分外謹慎。

手中的帕子緊了又松,如同手帕主人的思緒一般,千頭萬緒,如何都解不開。猶豫許久,寶扇仍舊開口叮囑道:「小侯爺今晚少用些酒,莫要貪酒,喝酒誤事。我……我會在房內等著小侯爺回來的。」

她此言說的無比繾綣,殷切叮囑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妻子在叮囑她的夫君——牧南星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比較,但只是一瞬間,他又恢復如常,面上平靜如水,沒有人會想到他內心閃過這樣的波動。

結親宴和成婚宴相似,黃昏時開宴,再加之飲酒,用膳,交談……如此種種,待宴會散了,大概已經月掛柳梢頭了。

寶扇若是等他們回來,便要等上幾個時辰。

「不必等我們回來。」

牧南星並不習慣讓一個女子等他回來,便開口拒絕。

一旁的馮回也跟著附和:「是啊,你不要等我們了,待我們回來,街上打更的怕是都回去了。你不如好好睡上一覺,等一覺醒來,我們便已經回來了。」

寶扇點了頭。

牧南星一牽韁繩,掉轉方向,騎馬轉身,寶扇和馮回的話落在他身後。

「一定要早早休息,不要等我們。」

「嗯。我若是等的困了,便會先歇下的。」

馮回以為寶扇是答應了不再等他們,牧南星卻聽出了言外之意。

——若是困了,便會先歇下。若是不困,還是會等的。但困與不困,可沒有定論。

牧南星側身回望,正與馮回說話的寶扇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眼似彎月,盈盈一笑,如同春日桃花灼灼。

「馮回,走了!」

張大人早已經候在府外,琳琅滿目的厚禮,已經擺滿了兩張木桌。他嘴角掛著笑容,待看到騎馬趕來的牧南星和馮回等人,這笑容更深了些。

他把其他客人交給管家照顧,自己走到牧南星身邊。

「牧小侯爺,馮將軍……多謝各位能給我面子!」

馮回把帶的賀禮遞給他,張大人看也不看,嘴裡便連聲稱讚,緊接著親自將牧南星他們帶到貴客坐的位子。

待人都到齊了,宴會便開始了。張吳兩家相互見禮,馮回在底下竊竊私語。

「吳家姑娘面帶喜色,這張尚倒不像是結親,反像是……」

」尋仇」二字他沒說出口。馮回這話並不算誇張,張尚臉色確實談不上喜悅兩字,而且結親之禮一了結,他便急匆匆走了,像是生怕被吳家姑娘沾染上的樣子。

張大人坐在主座,接收著眾人的祝賀和奉承,此時紅光滿面,好不得意。客人的桌上都擺上一瓶佳釀,味道醇香濃郁,配上可口的膳食,可見張大人對此次宴會的用心。

牧南星眉頭緊皺,若不是奏疏所批,讓他不要打草驚蛇,涪陵城距離京城千里之遠,要選一個代替張大人的,必須慎之又慎,他今日是不會來的。

「牧小侯爺好似一口酒都未喝過,怎麼是這酒的味道太淡了?」

張大人眼神飄忽,像是帶上了幾分醉意。

牧南星舉起酒盞,酒水尚未沾唇,便想起那殷切的囑咐。

「莫要貪酒。」

……

張夫人拉著吳家姑娘,好一頓誇讚,只把對方誇的兩頰泛紅,雙腿綿軟。待送走了人,張夫人拿起沾水的帕子,擦了擦方才牽過吳家姑娘的手,臉上帶上幾分冷意。

「尚兒呢?去哪了?」

張尚自從結親禮一結束,便沒了蹤影。

張夫人雖然牽挂他,但今日有更要緊的事,好歹張尚年歲不小,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今日是張尚的結親宴,他卻避開眾人,來到一個任誰都沒想到的地方。

驛站里,裊裊婷婷的身影從台階上走下來,她手裡拿著幾株香草,忽然覺得門外有人在注視自己,便扭頭看去。

寶扇見那視線是張尚,頓時心生厭惡,但見張尚一副深情款款,且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便壓下心中的厭惡,抬腳向他走去。

待走到張尚眼前,寶扇才一副驚訝狀,她擰眉道。

「張伯父不是在為你操勞結親宴的事,你怎麼在這裡?」

張尚見寶扇頭一次心平氣和的與他講話,彷彿兩人之間從未有過什麼嫌隙,頓時心胸澎湃起來。

「寶扇,我是來找你。」

「我還有事要忙,張公子還是回府罷,那麼多人為你操勞的宴會,你一人跑出來,把他們丟下算怎麼回事?」

眼看寶扇要走,張尚腦子裡想著的都是——她這番話語,莫不是在關心我,怕我貿然出來,留客人在那裡會落人口舌。

鼻尖縈繞著香草的芬芳,張尚的腳軟了,心中更是酸甜交加,軟化成了一灘水。

「你有什麼事要忙?」

寶扇搖搖手中的香草,隨口答道:「我去為小侯爺熏染香草。」

張尚頓時覺得,那撲鼻的芬芳氣味,便立刻從柔軟可愛,變成了可惡可恨。他思緒微轉,得知寶扇要去樓上,但想到張大人的計劃,若是寶扇去了二樓,那必定是不好的。張尚心中略微掙扎了一會兒,委婉勸解道。

「你晚些再熏染也不遲。」

寶扇覺得他奇怪,有意搖了搖香草,霎時間嘩嘩作響。

「可這是我新摘的香草,晚些這香草便枯萎了,我就還要重摘。」

「那你熏染要多久?」

張尚心想,若是一兩刻鐘,應該是來得及的。

平時熏染香草,半刻鐘就已經足夠,畢竟只是驛站的一間客房,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可是寶扇有意試探,便將時間說久了些。

「這——若是快些,就要一個時辰,慢了就要兩個時辰。」

「不可!」

張尚脫口而出,見寶扇疑惑地看著他,連忙為自己找著理由:「你現在熏染了香草,等他們散了宴會回來,味道也散掉了。不如明日一早再熏染。」

看寶扇緊盯著幾株香草,眼中閃過猶豫。張尚像是明白了——她在擔心浪費了這新採的香草,忙保證:「你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明日我派人給你採摘最新鮮的香草,還掛著露珠的那種,定然比你平日里用的好。」

寶扇勉強答應了,張尚又試探了一番,確定寶扇今日不會上樓去,才放下心來。他雖然不舍與寶扇這般平和的相處,但還要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便忍痛和寶扇告別了。臨走時,張尚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至於找清晨帶著露珠的香草,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只要過了今日,一切都成了定局,他爹也已經同意,到時讓他將寶扇接回去,這種熏染的活兒自然是不用做了。

看著張尚的身影走遠了,寶扇心中稍微思索,便將留守驛站的士兵喊來,細細問了,才知道大部分士兵是在樓下,只有兩三個士兵待在樓上。寶扇便隨便找了個借口,將樓上的士兵支出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她自然也待在樓下,想起張尚的古怪,字字句句都是在勸說,讓她不要去樓上,莫不是樓上會出什麼事。

寶扇細細想著,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腳上了二樓,打開了牧南星的屋子。她本就是在牧南星身邊伺候,這會兒進他屋子也沒人會出聲制止。屋內打掃的整潔,所有擺件一目了然,寶扇也沒費多少功夫,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

躺在她手心的香囊,比之上次,好像又磨損了一些。

夜漸漸深了,驛站一片寧靜,和平日里一樣。直到寶扇躺在床榻上,也沒發生什麼古怪。好似她今日的猜測都是錯的,樓上沒什麼異樣,一切如常,只是她庸人自擾罷了。

窗外,幾點繁星,有樹葉唰唰作響,寶扇只覺得一股香氣飄散開來,困意突然襲來,一時間頭重腳輕,身子好生難受。她頭剛一靠近軟枕,便覺得兩隻眼皮往下墜,怎麼也睜不開了,眼前的景象也變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直到半夢半醒之際,寶扇感到身子異常睏倦,比平日里沉了些,腦袋也發暈,突然聽到不知哪裡傳來的一聲大喊。

「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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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是心機美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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