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牧月大風暴的前夜

自從正式確認與羅姆的戀愛關係之後，勒巴夫人（伊麗莎白）就帶著兒子菲利普，以及小姑子亨麗埃塔，離開了寄人籬下的莫頓莊園，搬回到位於阿卡德街的老屋。

阿卡德街位於協和廣場附近，這裡距離國民議會的所在地杜伊勒里宮很近，步行也不過10分鐘。為了節省馬車費，在女主人的盛情邀請下，老男人羅姆也順勢入住了阿卡德街，開始與伊麗莎白雙宿雙棲。

在東方，羅姆的這種操作叫倒插門，受人鄙夷的贅婿；而在法國，尤其是巴黎，能堂而皇之「吃軟飯」的男人，那可是1種令人羨慕的榮耀，法國的近半數名人都干過這事。

對於朝夕相處的勒巴夫人1家的突然離開，埃爾隆伯爵夫人很是捨不得。然而她深知伊麗莎白的情人，那位身為雅各賓左派的羅姆，與自己的愛人，代表中右派的安德魯，兩者政見嚴重不和。說得再嚴重點，差不多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無論是埃爾隆伯爵夫人，還是勒巴夫人，她們都不止1次的聽到安德魯指使巴黎警察局長德馬雷，加強對巴黎左派極端分子（山嶽派）或右派極端分子（保王黨）的調查力度。

從5月份開始，1度變得空蕩蕩的巴黎監獄，又重新人滿為患，基於此，治安委員會不得不重新啟動了原本關閉的5座監獄。

5月19日，黃昏時分。

喝得有點醉醺醺的羅姆回到了阿卡德街的住所。剛1進門，他就將問詢過來的女主人高高舉起，繼而兩人就相擁著，滾到1樓廳堂里的沙發上，做起了激-情熱吻，嚇得廚房裡的小姑子亨麗埃塔，趕緊抱著剛滿周歲的侄兒菲利普，上到2樓房間里躲著……

良久，伊麗莎白看著自己地板上被情人撕爛的長裙，為避免春光外露，唯有披著1件小姑子留下的大衣。等到從沙發上走下來，他給自己和羅姆倒來兩杯加有牛奶與方糖的黑咖啡。

「幹嘛要穿衣服，她們不是在樓上去了嗎？」男人的那雙毛茸茸的大手，又開始不安分的在女人身上4處遊走。

「別在這裡了，喝完了咖啡，你先到房間！我還要將後院的土豆苗澆點水，」伊麗莎白將咖啡遞給了羅姆，含情脈脈的望著對方。

房前屋后種豆種菜，這是雅各賓派執政時期，號召全體巴黎市民放棄鮮花來種植土豆，以此來減輕飢荒。哪怕是伊麗莎白在寄居莫頓莊園期間，她依然保持著這1優良傳統。

男人察覺到咖啡居然是甜的，而且還加有牛奶，高興的1口氣將手中的咖啡喝完。

只是當羅姆放下咖啡杯的時候，卻對著女主人搖了搖頭，小心的解釋說：「今晚不行，我與古戎他們有個約會，明天會有異常大行動。」

「大行動？！」伊麗莎白立刻警覺起來。那是在去年熱月，也就自己是失去勒巴的前1天夜裡，丈夫也是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你們是要發動政變嗎？」伊麗莎白很是緊張的問道。

最初，羅姆想著掩飾1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的情人曾是治安委員會委員勒巴的妻子，對於政治事件表現的異常敏感，不得不實話實說。

「伊麗莎白，我們不是搞政變，而只是代表巴黎數十萬的無套褲漢取回他們應該獲得的東西，包括那1部勒巴也參與擬訂的《93年憲法》，此外，我們還要以武力還擊君主主義者的挑釁，權當對反動的《維羅納宣言》的1種強有力反擊。」

羅姆等人非常明智，不再用麵包與食物作為他們的鬥爭口號，那是巴黎周邊建立的十2座糧庫，足以保障大巴黎地區7、8百萬民眾，長達半年的基本口糧。

此外，隨著天氣的持續轉暖，燃煤的消耗量差不多減少了3分之2，就連同巴黎的空氣質量也好了很多。

既然麵包和燃煤不再是問題，那麼時下民眾最為痛恨的《維羅埃宣言》，以及泛濫的君主主義思潮就取而代之了。

尤其是在聖安托萬區、兵工廠區、盲人收容區與羅亞爾廣場區，那裡的無套褲漢們，無論男女，幾乎人人都參與了攻陷巴士底獄，進軍凡爾賽宮，9月監獄大屠殺，以及圍攻杜伊勒里宮的行動。

毫無疑問，1旦路易十8在保王黨人的擁立下，重新回到了巴黎。東區的無套褲漢1定會遭遇到流亡貴族和反革-命分子的殘酷報復。繼而在巴黎重演兩百多年前，7萬人被屠殺的聖巴托羅繆慘案。

另外，雅各賓派制定的《93年憲法》中，規定的「取消了選舉資格的財產限制。凡年滿2十1歲的男子都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以及「法國不干涉任何國家的內政，也決不允許任何國家干涉法國內政」等規定，也是羅姆、古戎等人需要積極維護的……

今天，羅姆之所以興奮異常，那是他和他的同志們，已經成功說服了東部好幾個街區的代表，明天1早就將發動2十萬民眾，向國民公會的所在地，杜伊勒里宮進軍。

「不僅如此，支持我們的議員也擴大到40人，相信在明天上午，當起義進入國會大廳的時候，會有400名議員支持我們的正義行動！」

喝了咖啡的羅姆越說越興奮，而伊麗莎白卻是心中犯疑。那是她在莫頓莊園期間，就知道安德魯始終提防左右兩派極端分子。於是她將心中疑慮告訴了羅姆，但男人卻不以為然。

對此，羅姆得意洋洋的說：「現在的安德魯在巴黎市區可沒有什麼軍事力量，因為國民公會已在兩月前禁止在波旁宮招收軍官學員；另外，巴黎警察局和城防憲兵，滿打滿算也不過4、5千人的兵力，但我們已成功得到了2十萬民眾的衷心擁護，隨時都能夠武裝7、8萬的國民自衛軍。

此外，由於身為共和派的安德魯，始終態度堅決的反對1切君主主義思潮，導致他在保王黨人聚集的中西部街區的號召力，變得大不如從前了。

當然了，倘若安德魯懂得妥協的話，等到明天的事件平息過後，新成立的國民議會也許會委任他擔當教育醫療衛生，或是國民經濟委員會中的執行委員。否則，我們就只能禮送這位霍恩索倫家族的人離開法國了。」

聽到這裡，伊麗莎白也只能保持沉默了，但在她的心中，依然顧慮重重，可未等她細想，已被男人重新推到沙發上。

「明天，也許是後天，但絕對不會超過1周。等到革-命勝利的時候，親愛的伊麗莎白，我就向你正式求婚！至於現在，還有3十分鐘的時間，我們可以再來1次！」

……

巴黎北郊，莫頓莊園

晚餐過後，伯爵夫人格蕾絲在貼身侍女的協助下，帶著奧古斯特和路易斯兩個小傢伙，準備上樓回房間休息。

就在今天，這對雙胞胎兄弟整整哭鬧了1個白天。那是安德魯請來了摩里斯-德尼醫生，給奧古斯特和路易斯接種了牛痘疫苗。

顯然，1795年的天花疫苗副作用明顯大於後世的卡介苗，兩兄弟不僅有了明顯的發燒癥狀，身上皮膚也出現1些丘疹，疼痛難忍。

好在數小時之後，兄弟倆都自行退了燒，丘疹顏色也暗淡下來，這才令安德魯和格蕾絲夫人放心不少。

事實上，安德魯想著等到1歲再給兩個娃接種疫苗。然而，來自巴黎警察局的報告說，在東部幾個街區，似乎又有了天花病毒傳播的跡象，已經有好幾個貧民窟的孩童因為天花而死亡。

鑒於此，安德魯這才勉強說服了格蕾絲。好在整個過程，也是有驚無險。

事實也證明，即便是沒有提純的牛痘疫苗，也可以保證1歲以下兒童的安全健康，安德魯的看似冒險的行為，將原來1歲的接種期，成功提前到3個月。而後世的卡介苗，是在嬰兒出生24小時后就可以實施安全注射。

當筋疲力盡的格蕾絲陪同雙胞胎兒子休息時，安德魯卻不能躺下，因為今天就是5月19日，而明天就是5月20日，共和3年的牧月1日。

半小時之後，在吻別了熟睡中的伯爵夫人，以及兩個兒子，安德魯跳上在莊園廣場等候多時的1輛4輪馬車，前往4十公裡外，位於巴黎北郊的聖丹尼市。

1個月前，安德魯就選定了距離巴黎不到10公里的聖丹尼郊外的1座糧庫，作為自己的指揮中心。

此外，安德魯已經事先將電報線鋪設於此。從今晚開始，他就將坐鎮於聖丹尼郊外糧庫，與總參謀部、軍委會、情報局、城防憲兵、巴黎警察局，以及憲兵司令部，保持「實時通訊」，聽取彙報，下達指令。

就在安德魯前往聖丹尼糧庫之際，在巴黎警察總局裡，負責政治部的隆巴爾少校，正在向德馬雷局長彙報工作。

隆巴爾今年38歲，外表是1副老實巴交，人畜無害的模樣，卻是1直待在以恐怖、陰險、狡詐而著稱的政治部，也算是安德魯的老下屬。由於他本人要照顧家中的妻兒5人，而沒有選擇跟隨老上司南征北戰，從而失去了不少晉陞機會。

對此，隆巴爾也曾懊悔不已。好在去年的熱月之前，隆巴爾奮力搏了1把，他協助昔日同僚布魯斯，成功幹掉了時任巴黎警局的副局長雷亞爾。等到德馬雷上台，論功行賞之際，隆巴爾就1下子成為政治部與秘密警察分部的負責人，軍銜少校。

此刻，隆巴爾自信滿滿的說道：「上校公民，我們的人已經準備就緒，明天就可以將保王黨和山嶽派1網打盡……與原定方案的1樣，總共5個行動組，針對目標實施不同的清算方式。」

所謂的清算，就是政治暗殺，只是途徑與方式不同而已。僅有少數人會直接採取暗殺，而大部分的目標，會藉助無套褲漢在明日的行動，來加以掩飾，或是乾脆藉助暴民之手幹掉目標。

隆巴爾繼續彙報說：「每個目標將由羅塞上尉負責的行動組做具體實施。他們對目標對象的體貌特徵，生活與工作規律都了解的1清2楚，有些重要目標，已經秘密跟蹤了好幾天……實施暗殺的，會製造1場意外；至於嫁禍於人的目標，倒霉蛋的人選也都選擇好了。」

德馬雷聽后，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正準備對下屬勉勵幾句，忽然門外傳來助手的敲門聲。再等到局長允許后，推門而進的警官將1份翻譯后的電報交給了德馬雷上校。

看完之後，警察局長將電報交給了對面的隆巴爾少校，接著命令道：「讓羅塞上尉取消針對馬來-杜潘的刺殺令。嘿嘿，這個保王黨人真是夠機敏的，1察覺到風聲不對，就跑出巴黎，主動向弗蘭克公民投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