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夏雷特之死（中）

當夏雷特命令博丹，讓其率領騎兵隊衝擊藍軍軍營時，昨晚還屬於溫和派的「娃娃臉」居然沒有1絲的猶豫，當即拔出軍刀，領著整裝待發的兩百多騎兵，徑直衝向共和派的埃薩爾軍營。

不僅如此，博丹還是1馬當先，沖在隊5的最前面。

見狀，故意拖在隊5後方的尚賓諾，對著身邊已甘願充當人質的庫斯說：「你現在知道我為何不拉上博丹嗎？那是1上戰場，這個娃娃臉根本就是不帶腦子的殺戮狂人。即便是布魯斯將軍，也沒法保證他能夠免除死刑！」

準確的說，是巴黎人非常厭惡博丹，那是後者曾當眾處決了百餘名「巴黎縱隊」的士兵。所以，軍情局將其列為「必誅之人」。

尚賓諾將庫斯帶到叛軍隊5的左側邊緣，繼續說道：「至於您，可是安德魯執政官親自下令務必保全的大人物。因為巴黎民眾感謝你與薩皮諾夫人，拯救了不少共和國傷兵的生命。」

在旺代地區，除了夏雷特領導的下旺代軍（下普瓦圖軍），斯托弗萊指揮的上旺代軍（安茹軍）外，還有薩皮諾領導的「中部軍」。事實上，這1支旺代叛軍規模並不大，人數最多的時候也不過千餘，而且對旺代各個時期的戰局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在另1時空的1795年9月之後，薩皮諾還將自己的「中部軍」與損失極大的下旺代軍進行了合併，並主動接受夏雷特的領導，甚至與其戰鬥到最後1刻。

需要說明的，作為「穿袍貴族」的薩皮諾家族，卻是這場殘酷的法蘭西內戰中，最不可缺的人性面孔。被譽為「旺代聖城」的聖洛朗，就是旺代軍戰地醫院所在地，也屬於中部軍管轄。

在整個戰爭期間，這裡源源不斷的接治藍白兩方的傷病員。而薩皮諾的姑母與薩皮諾的妻子就時常在這1所醫院照顧病患，1些被俘的共和軍士兵更是向兩位薩皮諾女士求情，這才躲過了屠殺。

屠殺與寬容，這就是內戰之中最令人頭疼的事情。

單單在大巴黎1地，就有8千多人葬身於旺代森林裡。據估計，陣亡名單的3分之1，死於旺代叛軍在戰後的「殺俘」行徑。

所以，安德魯曾向巴黎選民做出了莊嚴承諾，1定會嚴懲「屠殺共和軍戰俘的所有劊子手，絕不會寬恕！」

事實上，包括安德魯與布魯斯都清楚，上述殺俘行為大多為叛軍的士兵，以及跟隨叛軍1起行動的家屬自發組織的，與指揮官關係不大。而後者的最大責任，就是沒能對屠殺事件，及時有效的加以勸阻。

就像1792年9月，當巴黎民眾因為恐懼普奧聯軍，自髮針對關在監獄里的貴族，實施「9月大屠殺」的時候，身為共和派領袖兼司法部長的喬治-丹東，也表現的無能為力。

畢竟，法不責眾。

但另1方面，安德魯與奧什絕不可能下令處決所有叛軍士兵，那樣會將西部的事情搞得更糟。更多的時候，作為政策執行者的奧什將軍，會對放下武器的屠夫們，施加1定的政策性安撫。

到最後，為了平息共和派的怒火，就只能挑選1批「治軍不嚴，管理不善」的叛軍首領充當替罪羊，而夏雷特與其麾下的眾多頭目，就是典型代表。

這與以塔里安、安德魯、巴拉斯、富歇、弗雷隆等人為首的熱月黨人，要將大恐怖時期，發生於法國各地的血腥屠殺，統統推到羅伯斯庇爾與「3巨頭」的身上，屬於1個道理。

很不公平，但這就是政治的虛偽性與殘酷性！

……

從1開始，博丹指揮的騎兵縱隊，進展的相當順利。

那是由於共和派士兵的火炮陣地都部署在河岸，防備布里耶河上的船隻，加之橫在軍營前方的拒馬都被搬開，1路暢通無阻。

儘管藍軍打退了白軍的第1波的突襲，但無法抵禦第2波騎兵的衝殺，很多士兵沒怎麼抵抗就4散奔逃。

因為河面的浮橋不寬，很多急於逃命的藍軍士兵，乾脆扔下步槍，直接跳下河，朝對岸游去。

少數來不及跳河的藍軍步兵，以及幾個來不及上馬的騎兵由於反應不及時，被呼嘯而來的白軍騎兵打翻在地。按照夏雷特的指令，盡量生俘這些共和派士兵，隨即有2十餘名俘虜押送回貝拉維尼。

至於逃到布里耶河對岸的藍軍士兵，博丹下令不再繼續追擊，只是讓白軍隔著河監視。那是騎兵們的主要任務是攻下並守住這1座藍軍軍營，好讓跟隨而來的大部隊，搬空營地裡面的軍火庫與糧倉。

在1陣陣的歡呼聲中，博丹看到麾下的士兵順利打開了埃薩爾軍營里的糧庫和軍火庫。當1袋袋麵粉和幾桶火藥被士兵們扛了出來，繼而引發了下旺代士兵更多的歡呼聲。

見狀，夏雷特急忙催促兩名得力幹將薩維恩與莫埃爾，各自帶領士兵加快腳步，衝到軍營里，儘快搬空裡面的所有物質。無論是糧食，還是軍火，都是這1支旺代叛軍所急需的。

此刻，拖在隊5後面的尚賓諾、庫斯等人反而走的更慢了。到了最後，他們乾脆停下腳步，就在原地張望。那是今早就有共和派的間諜趕來再3叮囑尚賓諾，千萬不要進入軍營裡面。

在數十米外，夏雷特看到馬背上的博丹突然像發了瘋式的，不停的揮舞著軍刀和手槍，還對著不斷湧入軍營的白軍士兵，大聲嚷嚷起來：「不要進來，都快回去！這裡有藍軍設下的陷阱！」

然而，沒有多少士兵願意聽從這位「娃娃臉首領」的命令，大家都想當然的以為是博丹在為自己的「教區縱隊」謀得福利，故意不讓別的教區進來。那是叛軍中相互搶佔戰利品的事情屢有發生，而且所有人都看到從倉庫里搬出來的麵粉和火藥桶。

見狀，謹慎的夏雷特下意識的勒住戰馬韁繩，他立刻派出傳令兵，去阻止士兵進入藍軍軍營。

但在下1刻，巨大的災難出現了。

在埃薩爾軍營里，隨著「轟」的1聲巨響，天空中騰起了1團十多米高的蘑菇雲，緊接著1個巨大火光和濃煙直接衝上了天空，隨後1股空氣波向4方散開，將軍營內外的所有生物全部掀翻在地。

儘管距離爆炸現場80多米，夏雷特等人依然被震得不輕，還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好在是忠心耿耿的帕若在1旁扶住了指揮官。

不知過了多久，這位叛軍首領總算從爆炸之後的餘波之中清醒過來，他摸著有些眩暈的腦袋，向前張望，發現衝進藍軍軍營里的士兵，無1例外地倒在地上，似乎1點氣息都沒有。

「博丹，薩維恩、莫埃爾，你們都在哪裡？」夏雷特高聲喊道。

這時他才想起自己的幾位戰友，還留在已是1片廢墟的埃薩爾軍營里，只是都不見了蹤影。很快，他發瘋1樣的，想要衝上前，在周圍成群的屍體之中尋找朋友們，但被1旁的帕若拚命攔住。

又過了1會兒，夏雷特看到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的博丹，從滿目瘡痍的藍軍軍營里，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博丹望了夏雷特1眼，但沒有說話，徑直朝著森林方向走去，帕若忍不住出聲喊他：「你去哪兒？」

「我受了致命傷。」娃娃臉輕聲的回答。

這是他說的最後1句話。博丹沒走出多遠就撲倒在草地上，那是巨大的衝擊波已經將他的5臟6腑震碎，只是回家的信念讓他走出了屍體堆。

穆勒中校策劃的這1波「神操作」，令叛軍在1瞬間就損失了78百人，尤其是叛軍最精銳的騎兵隊，兩百多人幾乎1個沒有能活著逃出埃薩爾軍營。加上庫斯與尚賓諾分裂出來的近千名教區士兵，原本的3千白軍，到如今效忠夏雷特的也僅有1200人。

下1步，穆勒下令將隱蔽於布里耶河下面的4座浮橋，全部拉了起來。15分鐘之後，塔沃將軍指揮的3千多名共和派士兵，從布里耶河對岸的農舍、葡萄園與樹叢中，紛紛鑽出來，繼而跑步到河對岸。在藉助數座浮橋渡河之後，塔沃將軍的部隊將負責對夏雷特叛軍的正面圍剿。

此刻，已從悲痛中緩過神的夏雷特發現了藍軍的反擊，他立刻下令全軍原路退回，向茂密的馬什庫爾森林轉移。

這1座濃蔭茂盛的原始森林中，頭頂樹木遮天蔽日，不辨晨昏，放眼4周都是冗雜的灌木和布滿青苔的怪石。依據以往的經驗，共和國的軍隊是不會深入叢林來圍剿叛軍。因為這1片林中發生過無數次的屠殺，令人毛骨驚然。沒有比這更可怕的地方了。

在整頓隊5即將回撤大本營之際，夏雷特發現了尚賓諾、庫斯等人帶著他們的教區士兵，矗立原地，1動不動。

「快點，將你們的隊5都帶回去！」夏雷特命令道。

對此，身為副統帥的庫斯保持著沉默不語，而是1旁的尚賓諾代替回答道：「抱歉，將軍！我們教區的士兵都不願意與共和國打仗了，而庫斯將軍和我也將尊重他們的決定。」

「你們都是1群懦夫、膽小鬼！」憤怒的帕若上校揮舞著手中的馬刀，想要衝上來懲戒無恥的叛徒們，但被1排排刺刀逼退。

「將軍，請不要逼我們！」說著，尚賓諾命令本教區的士兵暫且放下刺刀，不要衝上去。

「是的，夏雷特先生！我們不願意向昔日的戰友開槍。」庫斯最終還是說了1句。這代表了他的最終態度。

在爆炸之後，整個下旺代軍就差不多完蛋了，即便是能順利逃回大本營貝拉維尼，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那位藍軍將領既然精心設計了這個大圈套，自然會安排另外1支共和派軍隊守在白軍回家的路上，做好伏擊夏雷特等人的準備。

「我們走!」夏雷特恨恨的調轉馬頭，帶著重新整頓起來的1千多名士兵。他們要趕在藍軍發動反擊之前，朝馬什庫爾森林的入口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