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瑞士變局(上)
在雅各賓派執政期間,號稱「不可腐蝕者」的羅伯斯庇爾的確做到了廉潔奉公,成為美德的忠實信徒。
回歸現實的時候,巴黎的大小官員們很少有喜歡他的,那是羅伯斯庇爾不太願意給同僚和部下漲工資,加福利。這位「不可腐蝕者」,喜好以自己身體力行的那1套極為苛刻的道德標準去要求他人,自然適得其反,「不得官心」。
所以,自從安德魯執政以來,他從不拿超越19世紀中葉的道德標準去規範自己的部下。哪怕穿越者來自21世紀。
畢竟,「貪婪」在基督教世界中,屬於公認的7宗罪之1。換句話說,貪婪是人與生俱來的,無法磨滅的1種本性。
此刻,號稱歐洲君主制中最清廉、最公正的英國官員體系,依然可以公開的賣官賣爵。比如說另1時空的威靈頓公爵,最初的開始,就是他的兄長花了1筆錢,從某個軍校生手中買來了少尉軍銜。
不僅如此,威靈頓後來獲得的少校軍銜和中校軍銜,同樣也是花錢得來的。包括另1時空他在伊比利斯半島,未經請示就與法軍指揮官私下籤訂了1個《辛特拉條約》,回國后被送上了軍事法庭。同樣是藉助了「英鎊的力量」,這才逃過強行退役的懲罰。
在融入18世紀晚期的政治生活時,安德魯執行的道德標準,簡單來說就是屁股指揮頭腦,基本上符合「馬斯洛的需求理論」。
在作為政治部警長與前線指揮官的時候,1般都是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儘可能的為自己謀取福利,力求讓他本人「多快好省」的富裕起來,避免穿越者不幸戰敗,不得不逃亡到國外的時候,不會山窮水盡,1無所有。
等到了熱月政變成功之後,安德魯藉助1系列政治與軍事手段,逐步掌握了國家大權。此時,他對財富的興趣依然存在,但更多是基於國家的立場來看待問題,因為安德魯已坐在共和國第1執政的寶座上。或許印證了1句老話,「朕即國家」。
毫無疑問,領導者與服從者之間不可能真正的平等,督政-府的執政官中,很少沒有斂取財富的人。無論是第2執政勒貝爾,或是第3執政圖裡奧,他們都不會拒絕政客與商人的賄賂。至於第4執政康巴塞雷斯,他同樣明裡暗地在為自己的家族謀求各種經濟利益。
唯1的例外,就是病入膏肓的第5執政勒讓德爾,因為金錢對於他而言,已變得毫無意義了。如今的他,每天只能躺在凡爾賽的寂靜莊園里,依靠服用阿片酊或是吸食阿片膏來減輕疾病的折磨。
不過,安德魯還是給官員們設定了幾道法律紅線:不得私下接觸包括保王黨在內的敵對勢力,行政官員不得干涉軍隊,不得出賣法蘭西的核心利益,不得公然違背共和國的現行法律……
另1方面,安德魯同樣也需要大量的金錢。不說別的,單單維繫楓丹白露宮的各項日常開銷,1年大約就需要20到30萬法郎,差不多3倍於他的薪俸。
雖說每年,數十項專利的授權,可以給第1執政帶來高達6萬到8萬法郎的額外收益,但這還遠遠不夠。
於是,夏洛特夫人明目張胆的收取訪客的各種政治獻金,同樣是得到了安德魯的私下默許。
至於在法蘭西銀行、各種工廠(工場),以及土地莊園的巨額投資,還有海外銀行的大量存款,安德魯在登記結婚之前,都通過律師和會計師,建立了1個基金會,其每年的收益都會分給安德魯的諸多私生子和她們的母親。
……
依照法軍總參謀長貝蒂埃爾將軍的分析,瑞士擁有兩大地理優勢:1是,瑞士地處山地,有利於防禦,以至於誰佔有瑞士,誰就處於有利的地位;2是,瑞士俯視著自上義大利直至薩伏依阿爾卑斯山脈山腳。
也正是如此,這個保守的山地國度對任何「相對抵抗」來說,都是有利的,但是對任何「絕對抵抗」來說,都是危險和不利的。
法軍總參謀長所描述的「相對抵抗」,是所有隻應持續1定時間的抵抗,因為它本身並不包含著1場決戰,而只是與1場在其他地方進行的決戰有關聯。
任何軍事行動在山區進行得都比在平原上慢,因此即使是1次失利的抵抗(即以撤出陣地而結束的抵抗),其在山地持續的時間也總是比在平原上長。
如果瑞士的抵抗主要是為爭取德意志聯軍抵達的時間,那麼在山地的抵抗,出於這1原因就會比在平原上的抵抗更成功。
這1在山地的抵抗,也因為它會讓進攻者(法軍)付出更多血的代價而更成功。儘管在進行主要決戰時,軍隊統帥不會考慮流血問題。
但顯然,相對於富饒的萊茵河戰場與北義大利戰場,瑞士邦聯屬於典型的雞肋。在1個貧瘠的山地國度取得勝利的代價,至少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是1個次要問題,但是在只是要達到1個次要目的時,法國統帥就可能十分在意勝利的代價問題。
最後,山地中的任何1支小部隊(游擊隊)的戰鬥力都遠大於在平原地區,1是因為它在山地從來不可能被1舉殲滅;2是因為騎兵這1對小股部隊在其退卻時最具威脅的兵種,在山地幾乎派不上用場。
所有這些情況使本地小部隊與游擊戰術在山地戰中大有用武之地,因為比起在平原,他們抵抗的時間不僅長得多,而且還敢於出現在1個遠多於自己的對手面前。
但是如果涉及的是1支主力部隊,以及它應發起的1場決戰;如果即使是最持久的抵抗,1旦以退卻而結束,就不再有任何價值,就無法取得任何積極的結果;如果人們不再是為地盤而戰,而是為勝利而戰。也就是說,如果防禦者的抵抗必須是1種完全絕對的抵抗,那麼山地對於防禦者來說就是全然不利的。
此外,即便法國-軍隊成功佔有了整個瑞士,但前期所獲的戰利品和後期徵收的戰爭稅,都彌補不了法國為此付出的經濟代價。
另1時空中,為了佔有整個瑞士,督政-府不得不將1個3流的阿爾卑斯軍團(瑞士軍團),上升為幾乎可以比肩義大利軍團,並長期駐紮於這個物產稀少的山地國家。
等到數萬法國-軍隊長期駐紮后,由於山區崎嶇難行,加之法國國內經濟形勢不好,使得本土的補給時常跟不上。
由於擔心飢餓引發嘩變,法軍的各級指揮官隨即默許麾下士兵,在周邊的城鎮鄉村橫徵暴斂,獲取軍需補給,最終引發了原本都非常貧困的山民們的激烈反抗。
法國人鎮壓反抗的方式,同樣是簡單粗暴,就是武力鎮壓,不分青紅皂白的濫殺無辜,整個村落的屠戮。這1系列的暴行,使得原先擁護法軍的瑞士雅各賓派分子與農民起義軍的士兵,很多人也調轉了槍口,他們化整為0,組織小股的游擊隊打擊法軍。
正是瑞士反法游擊隊的蓬勃興起,使得另1時空的1799年,蘇沃洛夫的俄軍選擇將瑞士作為進攻法國腹地的重要原因。
然而,愚蠢的俄國人也犯下了法國-軍隊之前的錯誤,那是貧瘠的山地之國非常不適合,1支多達數萬人的外國軍隊的大規模運動。
等到蘇沃洛夫察覺到後方補給嚴重跟不上來的時候,他效仿了法國指揮官幾年前的做法,直接命令軍官組織士兵對支持他們的山民們實施大規模掠奪。
於是,這些瑞士游擊隊再度調轉了槍口,他們站到法國這邊,協助法軍將斯拉夫野蠻人趕出阿爾卑斯山。
……
基於總參謀部的分析意見,安德魯給予阿爾卑斯山軍團(瑞士軍團)的最終任務,不是進攻,而是防禦和支援。
其中的支援,包括兩個內容:第1,支援瑞士境內的雅各賓派勢力,及反抗封建領主的農民起義,但需要避免直接捲入這個山地國度的戰爭;第2,隨時支援南面的義大利軍團,1旦後者在北義大利戰場上形成突破之勢,就必須提供兩個師團的緊急援助。
基於同樣的緣由,奧地利元帥領導的德意志聯軍也充分考慮到後勤補給的問題,也不希望在這個苦寒之地與法國-軍隊打1場得不償失的戰爭。
因此,聯軍指揮官說服了美泉宮與帝國議會,僅接受了堅定反法的伯爾尼政-府的請求,與孔代親王指揮的貴族流亡軍1道,駐紮於瑞士與奧地利、義大利的邊境地區。
依照法德雙方統帥部不約而同的1個想法,就是在瑞士扶植1場代理人戰爭。簡單來說,就是鼓動瑞士人殺瑞士人,讓左派和右派之間相互廝殺得了。至於法國人與德國人,還是將他們的主戰場,放置於富饒的北義大利和廣袤的萊茵河地區。
需要說明的,貝爾蒂埃將軍與總參謀部的分析,並非憑空出現的,除了研究巴黎測繪局從路易十4時期就保留下來的地形圖外,從1795年9月開始,總參謀部還先後組織了6位參謀分為3個小組,每組2名成員,潛入瑞士。
這些參謀們在阿爾卑斯軍團與軍情局的協助下,裝扮成商販和探親者(參謀中有不少瑞士籍),前往瑞士邦聯各地,進行為期兩到3個月的實地考察。
依照安德魯的說法,這不過是1次遊山玩水式的「和平之旅」。即便是不慎暴露了身份,參謀們也被允許放下武器,在表明身份后選擇投降,並主動供認總參謀部允許他們供認的少量情報,以求保全性命。最後再藉助俘虜交換的方式,回到法國。
參謀們的考察行動進行的非常順利,等到1796年1月中上旬時,6名參謀有5人順利回到阿爾卑斯軍團駐地,僅有1個人因為要探望瑞士某地老家的親人,臨時申請了5天假期。
然而在超過約定時間1周后,總參謀部依然未能得到這名中尉參謀回歸軍營的信息。直到1796年2月初,軍情局通過部署在瑞士各地的眼線,傳來了1個不好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