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什麼是國家利益?
在這1次「南征」那不勒斯的過程中,安德魯自始至終都是依照現存的國際關係法行事,不對那不勒斯現有體制進行改變。
即便是面對比較嚴重的社會問題,該迴避的,依然迴避;該勒索的,1定會勒索,絕不會手軟。
比如在此次,安德魯幫助費迪南多4世重掌王國大權,他就私下收取了那不勒斯新首相,弗朗西斯科男爵送來的價值1000萬法郎的好處費。當然,3萬法軍的日常軍需開銷,也需要那不勒斯王國來負責。
哪怕因為這件事,而遭遇到國內外雅各賓派分子的冷嘲熱諷,身為執政官的安德魯並不放在心上。
不久前,他在巴黎《費加羅報》發表了1篇署名文章,為自己的執政理念,提出了1種全新的「國家利益論」。
開篇中,安德魯提出了1個概念,那就是「法蘭西的國家利益」到底是什麼呢?」
他隨後敘述道:「利益本質上源於需要,也就是說滿足人們物質和精神需要的東西都可稱之為利益。」
很快,他言簡意賅寫道:「滿足1個民族國家全體人民合法的物質和精神需要的東西。在物質上,國家需要安全與發展;在精神上,國家需要國際社會承認和尊重。尤其對1個歐洲大國強國來說,在許多情況下精神的重要性不亞於物質需要。」
國家利益的內容是動態變化的,也是紛繁複雜的,因此需要對國家利益進行分類和主次排序,這樣才能明確對哪類國家利益使用更多的政治資源。
依照後世情況來分類,標準會有很多,但安德魯按照內容分類把國家利益分為政治利益、安全利益、經濟利益和文化利益。
首先表述的,國家的政治利益就是各種利益的集中表現,其核心是國家。
安德魯旗幟鮮明的提出要堅持《1794年憲法》1百年不動搖,這就是保障政治利益的關鍵,而不是像過氣的革-命老前輩西哀士那般。
他語氣尖刻的嘲諷說:「(西哀士)他喜好糾集1群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者,自己卻終日躲在幕後,慫恿1些血氣方剛的年輕議員,在議會裡高喊制定1部更適合法國的新憲法,但那樣會造成政治上混亂,將法國重新納入無政府主義或極端主義的深淵。」
此外,安德魯也在為剛剛頒布的《法蘭西民法典》在吶喊助威。他高瞻遠矚的指出,這部《民法典》具有劃時代的偉大意義,它繼承與發展了法國大革-命以來的所有重要成果。
包括:確立了共和國的土地權,否定封建特權,確立了自由、平等、博愛的基本原則;規定每個公民具有同等的民事權利和行為能力;另外,該法典還對於家庭、婚姻、繼承等社會生活方面都作了非常明確的規定。屬於未來歐洲與世界的民法典範。
安全利益是國家利益的基礎,只有安全利益得到1定程度的滿足時,其他國家利益才可能得以實現。
安德魯毫不隱晦的提出,英國與奧地利就是危及法蘭西國家安全的最主要敵人。必須竭盡全力打擊它們,遏制它們,消滅它們。即便是法國與上述敵對國簽署的任何停戰協定,或是所謂和約,也只是下1次更大規模戰爭到來前的中場休息時間。
基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樸素政治原則。
法蘭西會繼續支持德意志、義大利、波蘭、捷克、匈牙利、克羅埃西亞等民族反對哈布斯堡王朝,爭取民族獨立的正義鬥爭。
而這,就是法國在德意志與義大利等地,發動1系列對外戰爭的最終目的所在。
同樣的,法蘭西也將堅定不移的站在愛爾蘭人、蘇格蘭人、印第安人,甚至是印度次大6民眾這邊,支持他們反擊英格蘭殖民主義者的鬥爭。
事實上,從大革-命時期開始,法國就已經從思想上、軍事上、組織上和物質上,加強對被壓迫民族的支援。
與以往1樣,安德魯的文章中刻意迴避了西班牙、俄羅斯與普魯士這3個歐洲殖民地國家。理由也非常簡單,那是基於法蘭西的國家利益,因為上述3國當下都是法國的正式或潛在盟友。
至於以後,那就要視國際形勢的變化而變化了。
實際上,經濟利益才是最經常性的國家利益,當國家生存安全有了基本保障時,經濟利益則會上升為國家日常對外政策所追求的最主要內容。
法國與英國的戰爭,並非1場你死我活的原始爭鬥,更像是1個龐大的部落群體里,誰主動服從誰,誰應該優先尊重誰的經濟利益的問題。
在另1時空中,直到拿破崙3世上台後,英法這1對老冤家這才開始了長達數十年的蜜月期。當然,前提是不可1世的法蘭西帝國,最終向大英帝國表達了某種形式的臣服之意。
而在現如今,這種情況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安德魯法國在除掉哈布斯堡王朝的同時,1直在積極謀求破壞與削弱英國人的實力。除了政治、外交和軍事方面,更多就是經濟層面。
安德魯藉助科技樹的攀登,生產著比起英國更優質、更廉價、數量更多、更有科技含量的產品,繼而在法國與其他歐洲盟友之間,形成1個由法國領導的,相對良性的經濟閉環。
最後的文化利益,屬於國家利益的精神方面的重要內容。
作為大革-命的利益既得者,安德魯1直試圖淡化大革-命時期的殘忍與暴力1面,而是強調與美化革-命的豐碩成果。
在議會下院(5百人院)的1次公開辯論中,安德魯就曾說出了羅伯斯庇爾曾經提及,後來被迫拋棄的1句名言:「在歐洲,沒有人喜歡武裝傳教士」。
「解放全歐洲與全世界的被壓迫者」,這個口號曾經是革-命法國的1項基本目標。
從吉倫特派開始,歷經雅各賓派專-政,以及督政-府最初的統治時期,為了這個雄心勃勃的宏偉目標,而放棄,甚至是犧牲法國人自己的福利、生活都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
在「自由、平等、博愛」的精神下,公然談論國家利益或者民族利益,反而成為狹隘、自私的表現。
然而,安德魯卻以法國執政官的身份,明確加以反對,反對讓法國人再度接受「普世十字軍東征」的概念,反對將戰爭視為國家政治生活與社會革-命中合乎邏輯的下1步,而是要促使民眾把「國家利益」,視為所有人至高無上的核心利益。
但在另1方面,安德魯1再強調宣揚不做「武裝的傳教士」,這不過是他的外交策略,其實質僅僅是改變了文化傳播或是入侵方式,試圖變得更加隱蔽1些,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比如說安德魯親自參與擬定的《法蘭西民法典》,其所表現出來的啟蒙和解放,對於任何地方、任何時代的尋求自由與解放的人民,都有極大的教育意義,對於任何想建立新的法律秩序的人民也具有極大的益處。
去年在督戰義大利之前,安德魯執政官在巴黎督政-府的1場部長聯席會議上,曾經將這種國家利益劃分為3類:
「生死攸關的利益」、「極端重要利益」和「重要利益」,並設定了與之相配合的軍事行動等級。
具體說,比如當法國生死攸關的利益受到威脅時,不論是否有盟友參與,法國都會採取單邊行動。這主要是針對哈布斯堡王朝。無論德意志盟友是否配合,奧地利必須滅亡,或被打壓到極致;
而對於極端重要利益受到威脅的情況,法國會在同樣受到生死攸關利益威脅的盟友的合作下參與行動。這主要是針對英國,為此安德魯法國拉上了西班牙、荷蘭(巴達維亞)、丹麥與俄羅斯等作為盟友或准盟友;
對於重要利益,法國則個案處理,並且只有在低代價和其他國家分擔最大費用的情況下才參與軍事行動。比如說,給撒丁-皮埃蒙特王國換上1個聽從安德魯指令的新君主,以及將那不勒斯王國的大權歸還給西班牙波旁王朝和費爾南多4世。
……
在安德魯從那不勒斯回程米蘭的時候,法國執政官受到了威尼斯共和國總督,盧多維科·馬寧的訪問邀請。
顯然,在撒丁、帕爾瑪、摩德納、盧卡、托斯卡納、那不勒斯等這幾個國家君主政體繼續保全后,由商人貴族組成的富裕義大利城邦,正在嘗試接觸「不做武裝傳教士」的法蘭西第1執政官。
對此,安德魯很是愉快接受了威尼斯總督(大領主)的訪問邀請。抵達富西納后,安德魯徑直登上1艘平底狹長的「威尼斯輕舟」,在大批武裝艦船的簇擁下,沿著布倫塔河向威尼斯市駛去。
在布倫塔河的河口,船隻用了40分鐘通過水閘,來到海灣。而聞名遐邇的威尼斯市,就聳立於遠方的海灣之中。
此刻,無數條木船、威尼斯輕舟和巨大的海船運載著威尼斯市富裕的居民,以及穿著盛裝的水手們,從4面8方彙集而來,它們輕快敏捷的南來北往,交叉而過。
安德魯就站在威尼斯輕舟的後部,每遇到1條輕舟從旁駛過,人們向他熱烈歡呼:「法蘭西執政官公民萬歲!」
安德魯也非常應景的脫下帽子,鄭重的向對方致以誠摯的敬意。在威尼斯市無數的船隻中間,安德魯的輕舟彷彿是1艘旗艦。
在進入了主運河后,兩岸聳立著輝煌的宮殿樓宇,每1扇窗子外都飄著彩旗,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不久,法蘭西執政官在威尼斯總督的宮殿前上了岸,繼而受到了威尼斯總督,國家議員與貴族們的熱烈歡迎。
儘管威尼斯人的歡迎儀式很隆重,方式也非常新穎,就連安排的侍女都是法蘭西執政官喜好的溫柔與嬌弱類型,但安德魯的內心卻始終提不起勁,因為他在焦急等待來自哥本哈根的戰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