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摧毀（下）

在法荷聯軍的偵察船「小鳥」號的航海日誌，如此記載道：

「10月25日，傍晚5點，風輕天晴，西北風。

我們頂著強勁的逆風，從東南方向看到了馬爾肯島，離我們大約有5公里，該島的東北港灣停泊著12艘英國戰艦，包括4艘4級艦，6艘巡航艦，以及2艘通訊艦，暴露無遺的展現在我們面前。」

當天的夜裡時分，1位名叫做弗里茨-菲利普的荷蘭海軍少校，也在他的私人日記中寫道：

「……在如願以償的發現了英國特混艦隊的旗幟，以及他們的旗艦『壯麗號』之後，『小鳥號』的所有人馬上歡騰起來。任何東西也無法與這種歡樂相比。

然而在歡樂之後，就是平靜的決心和可怕的靜謐，因為戰鬥就要開始了。

幾天來，丹德爾斯執政官都難以吃好睡實，可是此刻，他用1種只有我們海軍才有的冷靜，命令部下給他預備飯菜。

就餐期間，執政官從桌旁站起來,走到參謀們的跟前大聲宣布說:『等到明天這個時候之前，我們都要成為共和國的英雄了！』

只是半小時后，我們又、又、又1次遭遇到以『雷神號』為首的幾艘英國快速巡航艦追趕。和以往1樣，可憐的英國佬即便是拿出了吃奶的勁，但還是追不上我們。

即便是在逆風狀態下，我們只需要5分鐘完成調轉船頭，然後將慢騰騰的『雷神號』遠遠拋在身後，讓不可1世的英國佬吃『小鳥號』排出的煤煙。

不得不說，法國人製造出來的神奇蒸汽船真是1個好東西。我已經開始相信那位名叫阿爾芒的法軍參謀所說的那句話：『蒸汽機的出現，將永遠的改變現有的戰爭格局』。

非常幸運的是，法蘭西已經是我們的堅實盟友，他們那強大且先進的科技，正將英國人遠遠拋在了後面。」

入夜時分，「小鳥」號與另外兩艘軍事偵查船，再度大搖大擺的駛入馬爾肯島海域，而且就在英國特混艦隊的3、4公裡外，超過了所有艦炮的射程。

隨著天色逐漸暗淡，漆黑的夜幕最終吞噬了眼前的1切，那些不熟悉水情的英國巡邏艦擔心擱淺，因此沒有再行追趕這些只會嗡嗡叫的「荷蘭蒼蠅」。

此刻，丹德爾斯看到英國人不僅在島上建立了瞭望台，還在東北角的高處構築了炮兵陣地，部署了6、7門火炮。

等到黑夜徹底籠罩了馬爾肯島及其周邊海域的時候，英國巡邏艇點燃了海面上的1座座浮動篝火，用於防範來自海域的偷襲。

這意味著，1旦「自殺進攻」發動，作為縱火船的蒸汽艦不僅需要逆風航行至少2公里，而且在河谷範圍內，還要遭遇12艘英國戰艦與岸上炮兵陣地，近3百門火炮的強力狙擊。

好在謹慎的英國指揮官似乎有點得意忘形了，居然允許1半水手下船在島上挖鬱金香，很多人就住在海軍6戰隊的臨時兵營里。

這意味著戰鬥1旦打響，會有超過3分之1的水手來不及上船，足夠影響風帆戰艦的機動性。畢竟，伸手不見5指的夜裡不同於白天，由於能見度極差，駕馭風帆戰艦就需要全體船員的協助。

「將軍閣下，我和我的團隊剛剛計算過了，1旦發射全部60艘的攻擊艇，在面對英國特混艦隊300門火炮的持續打擊下，再考慮到各種意外，途中的損失數應該有30到40艘之間。但如果分成兩批實施攻擊，這個損失數量將控制在15到20艘，或許會更低。」

說話的這位中校海軍軍官，名叫阿爾芒，來自法國總參謀部下屬的海軍事務部。1年前，32歲的阿爾芒上尉還在遙遠的地中海艦隊中服役，后被選入特遣隊。

作為哥本哈根海戰的英雄之1，阿爾芒和他同僚們不僅在巴黎波旁宮豐饒樓，得到了安德魯統帥的親自接見，其軍銜也連升了兩級，還如願以償的成為「紅褲子」中的1員，開始在總參謀部任職。

從4個月前開始，阿爾芒中校奉命帶領1個海軍參謀團隊，進駐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並作為巴達維亞執政官丹德爾斯將軍的軍事顧問，與荷蘭海軍同僚1道，策劃須德海的防禦戰。

「你們參謀部的意見，是什麼時間適合發動進攻？」丹德爾斯問道，專業的事情讓專業人士去做，自己只是做決策。

「凌晨過後與1點之間，那個時候的東北風會減弱很多，可以保證攻擊艇的最大航速維持在15公里左右，繼而10分鐘內通過那1片死亡地帶。」阿爾芒中校所說的死亡地帶，就是300門英國艦炮覆蓋的2公里範圍。

「另外，」這位中校參謀繼續說：「我建議3艘偵查船持續對這支英國特混艦隊進行騷擾，降低英國人的警戒心。情報部門證實那位薩頓少將天性謹慎，從不冒險與主動出擊。」

「很好，阿爾芒中校，你將是行動的最高指揮官！先生們，我將在指揮部里期待你們的勝利捷報！」

這位荷蘭執政官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接過阿爾芒中校已經擬定好的作戰方案，鄭重的在文件上籤署了自己的名字。

大約4小時之後的凌晨時分，60艘無人攻擊艇在有人駕駛下，藉助夜幕的掩護，在航行到距離馬爾肯島僅有5公里的海域，隨即停了下來，繼續以怠速的方式保持蒸汽機的低速運轉，慢慢向著英國艦隊的停泊地靠近。

需要說明的，怠速時即關汽，不再排汽，此時就要打開「送風器」，送風器與廢汽噴口同軸，能有節奏地噴出少量鍋爐中的蒸汽，帶動鍋爐正常通風，使其不致熄火。

儘管怠速時的噪音比其平日里要小得多，但60艘攻擊艇的噪音合起來，也是鬧哄哄的，尤其是在寧靜的海面上。

等到距離攻擊目標僅有2.5公里的時候，前方的30艘攻擊艇的蒸汽機已經恢復到正常運作，2個水兵不停的向鍋爐裡面投放煤塊。

此時此刻，添加的動力煤不再是無煙白煤，而是1種燃燒時間更長，熱值效率更大的有煙煤。

依照後世的標準，這類煙煤每公斤熱值超過了7千大卡，比起無煙煤要高出30%，關鍵是價格還要便宜很多。

至於煙煤（焦煤）將排放更多的雜質，污染蒸汽機和管道也無所謂了。反正眼下的這60艘「自殺性無人艇」都屬於1次性的。等到15到20分鐘后，它們就將與那些入侵荷蘭的英國艦隊同歸於盡。

10月26日的凌晨10分過後，被任命為攻擊艦隊指揮官的阿爾芒中校，非常有儀式感的在「小鳥號」上，掛出象徵旗艦的旗幟，1旁的菲利普少校也在後甲板上打出1道燈光旗語：「以既定的戰術，開始第1輪的進攻！」

此刻，數十艘蒸汽機攻擊艇發出的巨大轟鳴聲，已經令對面的英國警鐘大作，逗留在「雷神號」的詹姆斯上校迅速跳下木艇，命令水兵向1百多米外的「前衛號」劃去。

與此同時，「雷神號」上的水兵們已在艦長威廉斯的指揮下，從吊床上爬了下來，他們迅速收拾好所有物品，然後各歸各位，在軍士長的號令聲中，將上下甲板的火炮，推到面對海域的1側。

此刻，古老的英國旗，曾經經過百次戰鬥洗禮的聖喬治紅色十字旗，再度投入了與海峽對岸的千年之敵，飄揚著紅藍白3色旗的兩個共和國的軍隊作戰。

說明1點，作為革-命法蘭西的第1個姊妹共和國，如今的巴達維亞共和國的國旗，同樣也是紅藍白3色旗。

就在所有水兵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躲藏於夜幕中的法國海軍，實施進攻的那1刻。

伴隨著1陣陣巨大的轟鳴聲，所有英國官兵都驚訝的發現，在他們面前的，居然是頂著煙筒，冒著濃濃黑煙的20艘，或許是30艘法國或是荷蘭的蒸汽船。

很快，這些自投羅網的瘋子們就全部衝出了無盡的黑幕，正快速的朝著自己的艦隊駛來。

「實心彈準備！」隨著軍官的1聲令下，炮手們趕緊填裝好最大射程為2公里的實心彈，並迅速的發射出去。

12艘英國戰艦在連續8輪實心彈發射完畢后，軍官們發現效果並不好，僅有3艘敵方蒸汽船被擊中，整個船體竄出1個大的火焰，就在海面上燃燒起來，直到最終沉入海底。

通過望遠鏡中，回到「前衛號」指揮戰鬥的詹姆斯上校，並沒有看到被擊毀的蒸汽船中，有落水的法國人和荷蘭船員。那是在攻擊下達的那1刻，所有蒸汽船上的水手都已經下到木筏上。

更令詹姆斯上校感到恐怖的，是他看到敵方船頭的長長几根鋼釘，以及船艙里的不斷跳動的火苗。

「該死的法國佬！」在暗罵1句后，詹姆斯就對著1旁的副官大聲叫嚷起來，「趕緊掛出信號燈，去告訴所有人，使用鏈彈攻擊，法國人使用的是無人駕駛的縱火船！」

很快，「前衛號」的桅杆上的燈發出1串昏暗的光，陣陣炮聲將燈火震得閃爍不定，硝煙還時而遮住了燈光。此刻，每1條戰艦都象地獄的陰影1樣可怕。

3分鐘后，大部分的英國艦船已經換上命中率更高鏈彈，這令蒸汽船隊1下子損失數量達到了9艘。

可即便如此，法國的自殺無人攻擊艇的隊形，並沒有絲毫的混亂，更不會存在心理膽怯，它們依然按照既定線路直撲各自目標。

此刻，雙方的距離已不足300米，英國炮手又1次換上了霰彈。這1次攻擊效率極高，剩下的21艘蒸汽無人艇基本上被打得千瘡百孔。

不過可惜的事，密集的霰彈無法打爛用鐵甲包裹的鍋爐，只是將高聳的煙筒打掉，另外還點燃了攻擊艇的縱火材料，這裡面含有可以融化金屬的少量苦味酸。

在攻擊的最後階段，2艘無人艇因為縱火材料燃燒過快，引發了鍋爐爆炸而沉入海底，以及還有6艘無人艇因為偏離了航線，而丟失了打擊目標，直接衝到沙灘上。

最終，發動第1波攻擊的30艘無人艇中，就有13艘成功衝到了6、7艘英國軍艦船舷1側，而突出在最前面的多根鋒利鋼釺，朝著船舷吃水線的位置，惡狠狠的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