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山靄霏霏遠(八)

第78章 山靄霏霏遠(八)

大晚上的去哪兒找四萬朵玫瑰?

許青靄好奇問他:「我們去哪兒找啊?」

陸黎書說:「猜猜看。」

許青靄心說這哪裡猜得出來,「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陸黎書勾勾嘴角:「有可能。」

許青靄覺得陸黎書應該不會騙他,但大晚上的找四萬朵玫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你告訴我,告訴我……或者給我點提示好不好啊?」

許青靄去勾他的手,被陸黎書躲開,「交警在看你。」

許青靄立即收回來才發覺被騙,又湊過去軟磨硬泡,陸黎書就是不告訴他,「小朋友,有點耐心。」

「不說算了。」許青靄猜測應該是玫瑰園之類的地方,自己拿手機搜了下地圖,甚至還有個情侶酒店叫這名。

等會,他不會是要去這種地方吧?

陸黎書莞爾輕笑。

許青靄一路的抓耳撓腮,發覺車是往家裡開,一邊好奇一邊猜測,這人不會是買了四萬朵玫瑰藏家裡了吧?這得擺多大的地方啊?

「下車。」陸黎書停好車,伸手給他解開安全帶。

許青靄心裡已經有數了,「你不會是在客廳里擺滿花吧?如果擺成心形我要笑你。」

陸黎書說:「去開燈。」

院子里漆黑,許青靄摩挲著找到開關,嘴角的笑意瞬間凝住。

一整個院子的玫瑰在他眼前盛放,許青靄心跳幾乎停了,下意識回頭看向陸黎書。

「找到了么?」

許青靄眼底微潮,他找到了。

陸黎書走過來,「現在它是你的了。」

許青靄視線逐漸模糊,用力眨了眨眼睛,展開雙臂勾住他脖子,在這片烈烈如火的玫瑰園的見證下主動獻了一個毫無保留的吻。

這個吻全程都是他在主導,陸黎書只是攬著他的腰,溫柔的包容所有笨拙與生疏,卻比以往的任何一個吻都驚心動魄。

許青靄放開他時,臉頰紅的不可思議,完全不敢相信剛才那個人自己。

陸黎書低頭,額頭貼著他問:「你的一百件事,第一件還滿意么?」

許青靄本以為陸黎書就算不覺得他幼稚,最多也是陪著他做,沒想到反倒是他先去完成,頓時感動的說不出話。

「謝謝你。」

陸黎書笑了下:「嗯,不客氣。」

許青靄跟著他進門,等陸黎書做飯的時候又扛著畫板跑到院子里支起來,調了顏料認認真真開始畫,一株株玫瑰在紙上綻放。

「什麼時候畫完?」陸黎書伸手攬著他的腰,低頭看了眼。

許青靄一手托著顏料盤一手拿畫筆,側頭看他:「快了,你看好不好看?」

「好看。」

許青靄靠在他懷裡,清苦的香水味與玫瑰的香味融合,他忽然覺得,世界上最安心的氣味也不過就是這樣。

陸黎書的手鬆松圈著他的腰,沒說話陪他一起畫畫。

玫瑰鮮艷,呼吸溫熱。

浪漫與現實,在這一瞬間交織。

涼風溫柔擁抱著兩人,時光一分一秒緩慢流逝,許青靄很希望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留在他擁有一切的瞬間。

一張畫完成,許青靄在右下角用白色油彩簽上自己的名字。

「陸黎書先生。」許青靄回過頭看著他,很認真的說:「現在我把他送給你,你要負責。」

陸黎書輕笑:「嗯,遵命。」

許青靄回過頭看著滿院玫瑰,燈光落在花瓣上柔和輪廓,這些玫瑰本來不屬於任何人,陸黎書把它送給了他,現在它們屬於自己。

對於以前的陸黎書來說,他只是千萬人潮之中沒有姓名的一個,但從他們建立起關係那一刻開始,他是許青靄,是千萬人之中的唯一。

反之,陸黎書也是他的唯一。

非他不可,無法取代。

許青靄豁然開朗,跑快幾步跳到陸黎書肩上跟他撒嬌:「Daddy背我。」

陸黎書無奈的把他從院子背到餐廳,「要不要喂你?」

「要。」

陸黎書從善如流:「行,先吃什麼?」

「吃你。」許青靄側過頭在他耳朵上親了下,然後從他背上跳下來飛快逃走:「我自己吃。」

吃完飯,陸黎書有事去書房處理。

許青靄怕有露水便去院子里把畫摘了拿回來,仰頭看了眼樓上,心臟在胸腔里橫衝直撞。

他今晚要不要穿那個啊?

許青靄想象了下陸黎書看到的反應總覺得雙腿發軟,而且他好像沒那個意思。

但是不穿……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

陸黎書送了他「四萬朵玫瑰」那他……送一朵?

許青靄自己把自己說服,搓了把臉站起身直接回了房間,從柜子里翻出裝荊棘玫瑰的盒子。

他先去洗了澡,坐在床上面紅耳赤地套那件勉強稱之為衣服的東西。

陸黎書忙完下樓,看許青靄不在便回房間,一推開門,險些被眼前景色擊昏。

許青靄半跪在床上,嘴裡咬著那根黑色的鞭子。

手腕和腰上纏著荊棘,血紅的玫瑰在荊棘上盛放,修長而脆弱的脖子上戴著同樣用荊棘做成的項圈,喉結正上方點綴一朵含苞的玫瑰。

他像是被開門聲嚇了一跳,抬起頭時眸光顫了顫,顯出幾分無助與脆弱。

陸黎書心火瞬間燎原,喉結不自覺動了動,掌心發熱的攥緊朝他走過去。

「咔噠」一聲,許青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嘴裡的鞭子掉在床上。

他忍著害羞,小聲說:「陸先生……請……請簽收您的……專屬玫瑰。」

這短短一句話簡直用盡了許青靄畢生的勇氣和羞恥心。

陸黎書白襯衫黑西褲,連眼鏡都沒摘,看起來一派禁慾的精英感,完全不像是走向卧室的床,而是前往某個嚴肅正經的會議桌。

而他穿著一身勾引人至極的「衣服」,這種禁慾與縱慾的極致對比讓他不知所措。

「你……」許青靄才一開口就被捏住下巴,溫熱呼吸猝然籠罩。

幾乎窒息的漫長一吻。

許青靄快要昏過去,很痛苦的推開他。

陸黎書發覺許青靄的不正常,低頭髮現他雙手併攏被荊棘囚困,還有頻率很穩定的震動聲。

陸黎書眉梢微緊,呼吸更沉幾分,幾乎要撕碎禁慾表象。

許青靄臉紅到幾乎滴血,伸出雙手跟他說:「你幫我……幫我解開,鑰匙在盒子里。」

陸黎書側頭看到盒子里那個小小的鑰匙,拿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個?」

許青靄立刻點頭,並把雙手遞過去,然而陸黎書當著他的面把鑰匙扔在了他近在咫尺的床頭柜上。

許青靄立刻去拿,被勾住荊棘拽回來,「上哪兒去?」

許青靄可憐兮兮看他。

他本來想戴著,等陸黎書來了再拷上,結果那個東西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那麼溫柔,他心裡一慌,那團荊棘瞬間纏繞。

現在難受地快不行了。

陸黎書低下頭,溫柔又無情的說:「自己想辦法。」

???

他怎麼想辦法,許青靄快哭了,偏偏還有一個拖後腿的東西在試圖逼瘋他。

「那……」許青靄紅著眼睛求他,「你幫我把那個拿出來。」

陸黎書:「嗯?」

許青靄雙眸濕漉漉的看著他,張了張口喘了幾口氣,害羞得幾乎想逃走。

「陸先生……求您,幫我把……」他實在說不出口,簡直要憋哭出來。

陸黎書拍拍他屁股:「我看看在哪兒。」

許青靄如蒙大赦,鬆了口氣艱難轉身。

「阿霏,回頭。」

許青靄回過頭,有種不妙的預感,然後陸黎書就在他的驚恐表情中勾起唇角。

許青靄當場失聲。

陸黎書不僅沒幫忙,反而推波助瀾。

「你……」許青靄連控訴他的話也說不出來,哆嗦著嗚出哭腔。

陸黎書輕而易舉壓住他的手,低聲問他:「阿霏,你穿上這個的時候,真的打算讓我輕饒你么?」

「我就是想讓你高興,又不是想……」許青靄看他拿起鞭子,倉皇道:「你……你想幹嘛?你不許打我。」

陸黎書指尖摩挲了下鞭柄上的玫瑰,微微翹起嘴角:「不是想讓我高興么?」

許青靄心裡一涼。

他完了。

抗議被鎮壓,從罵他到求他,從老男人到老變態到爸爸再到Daddy亂七八糟全喊了一遍。

他彷彿那個被困在荊棘叢中的玫瑰,無論怎樣都無法逃脫,只能在他懷裡盛放。

許青靄深切發現自己以往對陸黎書的評價都太正面了。

這人根本就是禽獸,衣冠禽獸!

陸黎書比平時任何一次都恐怖,甚至不許他……那個,捂著他的嘴一聲聲要求他再等等,許青靄幾乎痙攣,窒息感壓下來時他有種會死的錯覺,很恐慌的求他,但依舊沒得到赦令。

他真正感受到了他那個掌控傾向代表的含義,不過好在,陸黎書還有幾分做人的底線。

至少沒拿鞭子抽他,但那根鞭子造成的威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許青靄醒來時嗓子疼,渾身都疼。

罵罵咧咧從枕頭底摸出手機看時間,發現費於明給他發過幾條消息,問他出不出去玩兒。

他現在這狀態,喘口氣都費勁還出去玩?他現在只想原地去世!

——不去了,你們玩吧。

費於明說:就在家待著?你不會打算一整個暑假都在家吧?

許青靄想了想,雖然陸黎書不缺錢,但是他也不想靠他養。

思忖片刻,跟他說:我想找個工作,你要不要一起?

費於明說:本少爺需要工作?開什麼玩笑。

許青靄:……

好吧,忘了這是個少爺。

許青靄又在床上躺了一會,換完衣服下樓卻沒看到人。

先去看了眼自己的畫,聽見門鈴響,一邊腹誹在自己家都能忘記鑰匙,一邊跑過去開門。

他一拽開門,笑意當場凝住。

陸許琛。

「二叔你怎麼在院子里栽那麼多玫……」陸許琛也愣住,獃獃看著他片刻,視線挪到他頸側明顯的吻痕上,剩下半句話噎回了嗓子眼。

許青靄和他四目相對十分尷尬。

「那個……」許青靄頓了頓,說:「你二叔應該在樓上,你先進來?」

陸許琛心裡百感交集,如果有什麼是比前男友變成二叔的男朋友更糟心的事,那應該就是看到前男友身上有二叔留的痕迹。

「阿霏。」陸黎書從樓上下來,拿著他的手機說:「姑姑給你打電話,一會給她回了。」

許青靄回過頭,說:「陸許琛來了。」

陸黎書腳步一頓,隨即又邁步下樓:「有事?」

陸許琛腦子裡亂糟糟的,看著許青靄又看陸黎書,心裡那點兒尷尬越漲越大。

「站在門口乾什麼?」陸黎書說完,朝許青靄看了眼:「洗手準備吃飯。」

許青靄朝陸許琛點點頭,轉身跟陸黎書進了廚房小聲問他:「陸許琛回來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啊?」

陸黎書說:「他沒告訴我,以後我會讓他少來這裡。」

許青靄頓了頓,說:「這也是他的家。」

陸黎書擱下勺子,抬起他下巴說:「許青靄,這不是他的家,是我和你的家。」

許青靄沒聽明白,但本能不太想讓他在自己和陸許琛之間割捨一個。

陸黎書說:「這裡是我接手公司后買的,他上大學之前我給他買了房子,就在你學校附近。他成年了,是完全獨立的個體,有完全的行為能力和自己的人生,我不能一輩子護著他,他也不能一輩子依賴我,所以無論是那裡還是陸家的老宅,哪裡都比這兒更算他的家,明白嗎?」

許青靄脫口道:「那你的人生……」

陸黎書掃他一眼:「怎麼不說了?」

許青靄回頭看了一眼,湊過去飛快親了他一下,小聲說:「嗯……你的人生,乖不乖?」

陸黎書說:「沒有昨晚乖。」

許青靄臉頰緋紅,就著他盛湯的手湊過去嗅了嗅,「你牛奶是不是放少了啊?不夠香。」

陸黎書說:「沒少放,再挑刺就改成蘑菇湯。」

許青靄一聽,立即擼起袖子遞到他眼前,忿忿道:「你還敢凶我,你看看!費於明今天約我出去玩我都沒敢出門。」

陸黎書側頭看他:「不是你請我撥開荊棘簽收玫瑰么?」

許青靄恨恨道:「那我還讓你饒我,你饒了嗎?」

陸黎書莞爾輕笑,靠近他耳邊說了句話,又道:「沒饒么?」

許青靄被他的理直氣壯噎得喘不上氣,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陸許琛在客廳里,回頭看到廚房裡兩人的互動,許青靄一臉被欺負的惱羞成怒,陸黎書由著他咬,垂眸輕笑滿是寵愛。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陸黎書,彷彿是沒有脾氣,眼角眉梢全是無計可施。

他把此生所有的愛與溫柔,盡數給了許青靄。

陸黎書端著湯出來,掃了陸許琛一眼,「吃飯了么?」

陸許琛遲鈍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搖了下頭:「沒有,我……我放假了。」

「坐下吃飯,吃完飯到我書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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