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火龍

【一】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生著棕色短髮，扎著幾條辮子，瞳色緋紅的男子穿過嘈雜的人群，這是扎伊克耶的身體特徵，他沒有很高大，但也沒矮到自卑，穿著白色襯衫，掛著皮包，就像剛下班的職員，然而那皮包里所裝的不過是些小吃和香水以及房門鑰匙，他只是在遛彎。

「嗯？」

敏銳的他似乎嗅到了......一絲很髒的氣味，在確認氣味的來源之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唉~

警察都不管的么......

小朋友，這裡很危險，先後退可以嗎？」

扎伊克耶將一位女孩和男孩置於身後，幸運的是他們並未看見眼前瘮人的景象，而眼前的小巷內，卻是一隻魔物在咀嚼著人的軀幹。

玊京最繁華的地段竟然發生了魔物殺人事件，扎伊克耶雖覺得嗤鼻，但還是得先把這傢伙處理掉，混進城區內的魔物不僅是單純的魔物，其實力竟還屬於上等。按理來說在阿萊亞人數十代的人的努力之下，魔物應該已經快被殺絕了，可還是會有漏網之魚不時出現在各個地區，且來源不明，所以無法徹底消除。

「若是露娜姐姐在這，監管不力的你們怕是活不過今夜了......」

一串火焰迅速刺穿了魔物的右臂，隨後是無數串如第一串相同的火焰朝著魔物刺去，每一次攻擊都讓它感到鑽心的疼和灼燒感，當火焰消散之後，只剩下一地的血和各種肉塊了，扎伊克耶特地用火焰遮住了孩子們的眼睛，轉過身朝著她微笑。

「好啦，沒事了，會有警察叔叔來處理的，快走吧。」

「哥哥是魔法師，好厲害。」

【二】

「竹大人，二人今日都順利通過挑戰了。」

「......」

竹的臉色有些陰沉。

「對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勝利，何必專程來報？」

「府深橋附近出現了魔物傷人事件......」

「魔物？」

他聽見這個詞，感到一絲驚愕，嘴角微微顫動，轉過身看向前來稟報消息的官員，出人意料的是，他同時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氣息，即使那人並不在場，但其魔力的涌動很是強烈。

「傷人嗎......」

扎伊克耶從牆後走出。

「誰？」

官員掏出隨身攜帶的法器，將其對準了他，一臉嚴肅的神色。

「噢喲，這我可擔待不起。」

「扎伊克耶，你在這裡做什麼？」

「啊......原來是扎伊克耶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只是這將軍府乃重地，遇見不認識的人定要嚴加防範的，請您原諒。」

他將法器收回，恭恭敬敬地彎下腰致歉。

「不用叫什麼大人啦......

只是方才您談及的傷人事件。」

扎伊克耶走到官員身後，轉過頭看向他。

「不是傷人，是殺人吧？

死的好像還不止一人呢。」

那官員後背發涼，像是有什麼藏不住了的驚慌散發出來。

「扎伊克耶，你在現場嗎？」

「湊巧，撞見那孽物在小巷裡，就地處決掉了......

竹大人，我來到這裡，只是想得到一個親自處理該案件的機會，希望您能同意。」

「......」

「我雖是外人，但對於惡人的厭惡是很透徹的，我或許不能按照所謂的祝融司法程序處理事情，但我所做的每件事都代表正義和公......」

「好。」

「您答應了？」

「法律從來只是規定行為下限的東西，談不上什麼大義，你想要跨越的執法權，我給你，我做擔保。

如果坐在這裡的是陛下，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判斷的，我覺得。」

竹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高處看著扎伊克耶，而扎伊克耶並未和竹打過幾次照面，這次與之交談后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原來在祝融還有這這樣的官吏，他嘴角微微上揚，望向身後顫顫巍巍地官員，而他被突如其來的視線刺得驚叫，心虛之情昭然若揭，可惜扎伊克耶沒有證據，但他對面前這位共犯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謝大人。」

【三】

「怎麼讓那玩意跑出去了？！」

「大人，我們......」

「我不聽解釋，這若是被人追查起來，咱們都得玩完！

利用魔物製造假藥，被洛基頂的人抓到絕對死定了。」

因為魔物體內存在一些稀缺的元素能量，但這些能量很不穩定，一旦用於製造藥物，或許會在人體內變異從而損害身體健康，這家作坊的規模不小，但偽裝得很好，應該已經運營很長一段時間了。

「喲，喲，沒想到還挺好找的呢。」

突然，一道身影從天上一落而下，引發劇烈抖動，捲起一地灰塵，待其散去，周圍的人才看清他的那張臉。扎伊克耶只花了不到一天就查清了魔物的源頭，要是交給祝融的警察們，或許得拖上一個月才有結果，到時候估計都人去樓空了。

「果然，還是要交給願意做事的人來干這種臟活......

官家大人，紈絝子弟，想必厭惡其髒了自己的手吧。」

「什麼人？哪裡來的？」

那個看著像是頭頭的人手裡攥著魔法書，就要發動攻擊了。

「我說啊......」

「嗯？」

「住我隔壁的老奶奶幾天前去世了......」

扎伊克耶拾起一瓶剛剛生產出來的藥物。

「她的床邊就放著這玩意呢，想必它一定能治病吧？」

「......你想幹什麼？」

「嘖，真沒勁，還以為和你們有話可說，到頭來不過是一群過街老鼠，我說的話會讓你惱羞成怒嗎？

志明大人？」

扎伊克耶抬起頭，眼裡的光芒早已是清晰可見，他的頭髮也與其一同元素化，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烈火。說出對方的名字后，他的遮羞布便被扎伊克耶徹底掀開，被稱作志明的人一個健步上前，而扎伊克耶只是稍微挪了挪身體，就躲開了全部攻擊。

「你是......什麼人？」

他明顯感到發慌了，眼神里充斥著不安。

「只是個路過此地的旅人罷了......

我最不想管這種事情了，因為這會耽擱我的行程，但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可以宰掉你們這些渣滓，就有一種莫名的愉悅感呢......」

扎伊克耶蓄勢而起，一把燃燒著火光的巨劍出現在他身後，他無需握持劍柄，只是動用念力，其便揮砍出一刀伴隨龍嘯的斬擊。火元素的巨大能量引爆了倉庫，火光衝天，引發了地震。

而那樣的技能，竟被對方躲了過去，扎伊克耶仔細觀察，原來其吸收了魔物中的能量，變強了不少。

「終究是惡人，到頭來還是得用噁心的方法來讓自己獲利。」

扎伊克耶知道他一定會死，但還是想親手處決他。

那位官員用魔法發了瘋地擊打著扎伊克耶的前方，最後匯聚大量能量，朝著他的臉部揮出一拳，卻是被扎伊克耶用一根手指擋住了。對方自然非常驚訝，而扎伊克耶在發力彈開他后，身後的巨劍便真的化作一條巨大的火龍，盤繞著他飛翔。

「無需詠唱就能使用高階魔法......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說了，只是個旅人......」

扎伊克耶雙手敞開，再迅速合攏，那巨龍挾帶著威人火光朝著對方衝去，而他則是將食指和中指併攏，繞著巨龍旋轉了兩周后，揮灑出漫天的隕石，最後於神庫之中抽出一把火元素的魔劍，揮砍出一道像是切割了半邊天空的火焰。

最近的玊京可不太平。

扎伊克耶在斬殺掉犯罪的官員后，又將製造假藥和關押魔物的地方全部炸毀，在場的人說，轟炸一直持續到日出，整個窩點都被炸平了，幾乎是一點證據都沒留下，第二日來到現場的官員和警察們看見這番景象，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許久。

「扎伊克耶先生，您怎麼直接就將......」

「該除的禍患為何不除？」

「不是這樣的，只是......沒了證據，我們......」

「去找你們竹大人，就說是我乾的，人也是我殺的，剩下的都給你們綁在車上了，請自便。」

「可是根據法規，對於......」

「你對我的判斷有什麼不滿嗎？」

扎伊克耶手中的火元素就要燃燒起來了，官員被嚇得不輕。說到底扎伊克耶還是露娜的副手，這層身份若是被人知道，他在祝融基本可以暢通無阻了。可就當下的情況來看，扎伊克耶只是個拿到跨越執法權的旅客罷了。

「噫！沒，沒有不滿......」

「貴國的規矩還真是仁慈和慷慨，這種人渣放在斯托拉斯，『阿爾忒彌斯』大人會讓他生不如死，我倒是給個痛快。」

他在宣洩完怒火之後什麼也沒說，就背對著眾人遠去了。

【四】

露娜拍打著司的臉，而他正躺在長椅上，以報紙遮住面目小憩。

「......嗯？」

「已經很晚了。」

司揉了揉眼睛，眨巴了幾下，隨後握住自己的茶杯起了身。

「露娜大人？」

「你的孩子，在祝融幹了很不得了的事呢。」

「您說扎伊克耶？他怎麼了？」

露娜一把奪過他的熱茶，然後倒進了自己的嘴裡。

「那是我......呃，算了。」

「呼......關注一下今晚的國際新聞，他清理了很多髒東西。」

「噢......」

司隨後轉為大笑。

「哈哈哈，他沒事就好，我還期待著他到了能喝酒的年紀，回奇卡里和我大醉一場呢。」

「你這人啊......」

露娜扶著額頭嘆氣，她對司這個人已經毫無辦法了。

但他說的話，卻並不惹人生厭，這或許就是父母的心思吧，希望扎伊克耶也能明白，出行在外，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平安。

「扎伊克耶已經是傳奇魔法師了，你大可以安心。」

「那可不，他可是您的學生，您也有自信吧？」

「......你這傢伙，那當然。」

露娜找了個位置坐下，這裡是司家裡的陽台，在這裡沐浴著春天的陽光睡覺確實是挺享受的，也難怪司睡得那麼香了。

「猜猜，誰會和扎伊克耶碰上？」

「我猜艾克。」

「那我妹妹可就傷腦筋了，竹是除了森之劍以外最強的森元素魔法師。」

「那我倒是沒有這層考慮，只是覺得他們兩人遇上的話，對於我而言，是極富戲劇性的結果。」

「倒也是，無妨......」

她重新給司的茶杯裝了熱水，然後將其蓋上蓋子丟了回去。

「你會去看么，司？」

「反正魔法協會沒什麼工作給我，就當是旅行吧。」

「你的日子過得可真愜意，當時你在我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啊，我有在您懷裡哭過嗎？」

「記性還不好......算了，我還有公務要辦，先走了。」

「您慢走。」

露娜打了個響指，就化作一縷月元素消失了，而司則是擰開茶杯，喝著已經入味的茶水。

司在那場災難發生后，自身的魔力就被削弱了，如今的他甚至很難釋放暗元素奧義，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在不停地發掘那些有天賦的孩子們，並致力於將其培養成獨當一面的魔法師，這也算是「贖罪」了。

「我要是有那個能力指導蕾娜，就不會在這裡睡大覺了，但現在的我，只是替薇爾大人行事啦。」

【五】

「扎伊克耶......？」

艾克翹著二郎腿躺在房間里，窗外的鳥鳴亦或是琴聲都令他提不起半點興趣，他現在只關心這個出現在報紙上的名字，轟炸掉那麼一大塊地還能不受到處罰全身而退，該說是傳奇魔法師的特權嗎？倒也不是，這個叫扎伊克耶的人一定有著非常深厚的實力。

「肯定是個很厲害的人。」

「艾克，吃飯了。」

芙瑞雅這時候出現在房間外，而艾克放下報紙，從床上一躍而下，只因他早已嗅到香氣。艾克和芙瑞雅在這裡的飲食都是由專人負責的，看起來主辦方很是走心，製作菜品的師傅們都是祝融的國宴大師，這待遇非同一般。

所以餐桌上匯聚了來自祝融各地的特色風味，即使沒有去過，艾克也能在芙瑞雅的介紹中隔空感受到當地的民土風情，是很奇妙的體驗。和芙瑞雅吃飯的時候，他又想起報紙上出現的那個人了。

「芙瑞雅看報紙了嗎？」

「沒看呢。」

「有個叫扎伊克耶的人，幹掉了製造假藥的祝融國高官，還把方圓百來米的地方全部炸平了，但他居然沒受到任何處罰，這和我了解到的不一樣，在祝融只要是殺了人，一定要承擔法律責任的吧？」

「或許是有跨越執法權，也叫將軍令。」

「那是？」

「祝融大將軍直接授予的，可以無條件不計手段地執法的權利，艾克你就理解為奈利安大人讓你去打小混混，就算不小心把對方打死了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她應該不會讓我那麼做吧......」

「艾克，這個魚酸酸甜甜的，還很脆，試試。」

「噢，好的。」

到祝融好幾天了，看過了不少地方，也吃了不少東西，但艾克還是使不來這種叫筷子的餐具，雖然拿著叉子勺子也不是不能吃，但多少會覺得有些膈應。

「芙瑞雅，教教我吧，怎麼使筷子？」

「手給我。」

她將自己的頭湊了過來，隨後用手握住艾克握著筷子的右手。

「唔，唔......」

「......」

「......」

芙瑞雅花了一小會幫艾克擺好姿勢。

「就是這樣，看到沒，然後用你的中指頂開上面那一根，伸向食物那，食指發力，夾住食物后虎口會有壓迫感，呃......」

很不爭氣，菜掉到了餐桌上。

「抱歉，芙瑞雅，這太難了。」

「多練習吧。」

「嗯~這道菜叫什麼名字？」

「松鼠鱖魚。」

「真漂亮。」

他嘖著嘴讚不絕口。

「扎伊克耶·萊特，是司收養的孤兒，也是姐姐的第一位學生。」

「原來芙瑞雅知道？」

「只是聽姐姐說起過，他跟著姐姐修習的時候我不在奇卡里，從典伊回來后也沒見過他，對他並不是很了解。

他在短短三年之內就從無名之輩成為了傳奇魔法師，就算是在『黃金期』，也算是很厲害了。」

「黃金期」，是對於一定庫容量以下的魔法師們，魔力彈性最大的一段特殊年齡，其並不是固定的。

艾克聽完這番話后皺起了眉毛。

「艾克，吃飽后就趕緊休息吧。」

「好，芙瑞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