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半夜,季煙醒來。她看了眼身邊睡得很安穩的人,笑了笑,輕聲掀開被子。
她一動,王雋就醒了,他抱住她的腰,問:「去做什麼?」
她說:「去喝個水。」
他就勢起來,手還是環著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說:「沒開水了,我去給你煮。」
季煙說:「不用,你繼續睡,我自己來。」
她就要起身,他按住:「外邊冷,我去吧。」
他離開房間,季煙靠在床頭出了會神,半晌,她拿著手機掀開被子下床。
此刻,王雋正站在中島台,雙手撐在桌子上,在他手旁邊的是一隻燒水壺,正嗡嗡響著。
他眉間擰著,似在深思。
季煙看了一會,抱緊手裡的外套,走過去。
她給他披上,王雋這才回過神,抬手,握住她的手,揉著,說:「怎麼出來了?」
季煙笑:「你還說,關心我會冷,你就不會冷了?外套也不穿。」
他說:「忘了。」
想起她剛才出來時,他毫無察覺,還是她走近了,弄出一點動靜,他才有所反應。她猶豫了十來秒,臉貼在他的背上,問:「是這次出差工作上出問題了嗎?」
他說:「這倒沒有,工作一切順利。」
「那你剛才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王雋轉過身,攬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貼,說:「有點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她抬頭,眼裡滿是笑:「做什麼夢?」
「白日做夢,」他低下頭,和她額頭相抵,笑著說,「沒想到,有天白日夢也是可以實現的。」
這話聽著有點熟悉,好像她以前就這麼嘲諷過她。
但具體的話她實在忘了,難為他一直掛記在心。
耳旁,是燒水壺噗噗的聲音響著,他的鼻息就在呼吸之間,而他手環在她腰間,那裡溫度越來越高,季煙推他:「水開了。」
他說:「不急,還有些燙,我再抱一會。」
「就這麼愛抱?」
「能抱一會是一會,你知道我從來不會放過一個擺在面前的機會。」
季煙隨他去了。
王雋沒抱多久,他放開她,去給她倒水。
水溫度高,兩人在中島檯面對面坐著,放在他們中間的是一杯冒著熱氣的隔溫玻璃杯。
看著他疲憊的模樣,季煙心裡還是放不下:「這次去出差沒遇到什麼事吧?」
王雋笑著:「沒出什麼事,就是事情多,沒什麼休息的時間,你不用擔心。」
「行吧,有什麼事你記得說,我不一定能幫得上,但是工作幾年下來,人也認識了不少,有需要的儘管說。」
「嗯,需要時,我一定不跟你客氣。」
季煙揚揚眉,拿起水杯喝水。
喝完水,兩人再次上床,一起躺好,睡意還沒那麼快襲來,季煙問:「我明後天都要開會,沒什麼時間陪你,你怎麼安排?」
王雋想了下,「這周末放假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先回答我。」
「周日有假,周六有兩個訪談。」
王雋沉吟一會,臉轉向她,說:「想看雪嗎?」
季煙沒明白這話:「去哪裡看,臨城又不下雪。」
「北城,」他說,「周六晚上過去,周日晚上我再送你回來。」
聽到這話,盯著他看了半晌,他眉目朗朗,季煙瞬間明白了:「這次突然過來,是為了這個吧?」
他沒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說:「本來沒想到,就是昨天傍晚下了飛機,看到滿城大雪,突然想起了你,你不是很喜歡雪嗎?我想了下,那兩年我們好像沒再雪天出去玩過。」
一番話說得季煙的心情起起伏伏,一方面是他記得她喜歡雪天,會因為大雪想到她,一方面是他竟然記得過去那兩年的一些微小細節。
她想了一想,說:「就是單純去看雪嗎?」
他聽出了其它意思,說:「怕我拐你回去見我家人?」
她抿唇,沒想到他就這麼毫不留情地挑明。
他挑眉笑著,她臉一紅,鑽進他的懷裡,說:「難道不是嗎?你可是不止一次誘惑我說要去見你的家人,現在你突然說要帶我去北城看雪,我能不擔心嗎?」
「擔心?」
「……」
他到底會不會抓重點。
季煙扯開他的衣服,咬住他的鎖骨:「王雋,分明就是你在玩我。」
他抬起手,揉著她的后脖子,善意地提醒她:「要是白天還想開會,現在就不要勾引我。」
合著都是她的錯了。
季煙放開他,滾到一邊,背對著他。
王雋看了她一會,挪過去,從背後抱住她,說:「去北城你不放心,去哈城怎麼樣?」
季煙聽到這座城市的名字,瞬間忘卻了剛才的不快,轉過來跟他求證:「就是單純去看場雪?」
「不然你以為我真要把你拐回去?」
「也不是不相信你,就是你這人從來不說廢話,萬一真就半路被你拐回去了呢?」
他不由伸出手,將她攬過來,說:「那要是被我拐回去呢?你願意嗎?」
季煙不語。
好一會,她才說:「要是我先跟你去見你的父母,我媽媽知道了,會恨鐵不成鋼。」
他挑了下眉:「意思是我先去拜訪你父母就能帶你回家了?」
季煙沒說話,但也表明了就是這個意思。
王雋問:「什麼時候我可以去你家?」
季煙想到母親的那通電話,她也不忸怩了,從他懷裡出來,問:「過年你有時間嗎?」
「過年什麼時候?」
「嗯……」季煙想了下,「初三初四?你沒時間的話,就初五初六。初七肯定不行,都要上班了,不好請假。」
他聽了,湊近她,與她鼻尖相貼。
痒痒的觸感一下接著一下,季煙被蹭得發笑,她躲著,他寸步不讓,就蹭著她,她笑罵:「你是狗嗎?」
他笑著:「不是,純屬開心。」
「開心什麼?」
「你要把我帶回家,算是半個塵埃落定,我很開心。」
她心裡也跟著開心,但沒忘了最重要的事:「還沒說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呢?」
「初二,初二那天過去可以嗎?」
季煙被嚇著了:「你家裡不用過年嗎?初二都要去親戚家串門拜年,你不去可以嗎?」
「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逆子,一年不去,他們不會說什麼,更何況,這次是為了找媳婦才不去,他們寬宏大量,一定能夠理解我這個小輩。」
越說越不著調了。
季煙推推他,「睡覺,還要早起呢。」
「害羞?」
有些話他就不能默默放在心裡,硬是要說出來?
季煙沒好氣:「不睡你就滾去睡沙發。」
王雋見好就收,說:「那就這麼決定了,大年初二我上門拜訪叔叔阿姨。」
季煙沒聲。
他挨近她,嗯了聲,說:「可以嗎?」
她悶著聲:「沒你這麼急的,見家長就這麼開心,不怕我家人對你有意見?」
「怕,但是早晚要見的,越早見,假如你家裡人真不滿意我,我越能早一點彌補。」
季煙嘴角抿起個小弧度。
王雋的聲音從身後徐徐傳過來:「你可以轉過來了?」
她轉過來,趕在他開口前,先說:「睡覺,再說明天我真的起不來了。」
王雋把燈調暗,手環在她腰上,攬緊。
被子的溫度,人體的溫度,加上他手心的溫度,季煙感覺自己像被一個火爐包裹住了,熱得她有點難耐,她輕著聲音和他商量:「你……能不能自己睡?」
「不行。」
「這樣側躺不舒服的。」
「想明天早起嗎?」王雋低著聲音問,「不想,我們就做點別的,正好你也不急著睡。」
季煙:「……」
她盡量忽略那源源不斷的熱意,閉上眼,過了會,還真的睡過去了。
聽到她均勻的呼吸,王雋想,她的睡意是真的好。
他掖了掖被角,抱著她睡。
-
次日早上七點,季煙醒來,剛睜開眼,一張俊臉近在咫尺。
王雋睡著,一臉的平和。
盯著他欣賞了一會,她從被窩裡伸出手,去摸他的眉眼。
剛碰上,他突然睜開眼,她一嚇,抽回手,被他及時地抓住,問:「醒了?」
「嗯,早上有個會,要早點過去做準備。」
他嗯了聲,捏著她的手,說:「剛才想做什麼?」
她沉默了數秒,說:「早上醒來看到你,怕是個夢,想摸摸看,證實一下。」
他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說:「覺得還是夢嗎?」
她搖頭。
他說:「我也認為這不是夢,早上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你,幸好這不是個夢。」
季煙笑了笑,說:「起來了。」
起了床,王雋收拾床鋪,季煙去煮水,然後兩人在盥洗室會合。
季煙放水,王雋擠牙膏,兩人同步刷著牙,看著鏡子的人,都相視一笑。
洗完臉,季煙問:「你還沒說這兩天怎麼安排。」
兩人回到房間,季煙在換衣服,她換一件,王雋幫忙遞一件,他說:「我在這邊待幾天,周六下午我們去哈城。」
季煙扣扣子的動作一頓,他看見了,過來幫她扣,她默認了,拿起梳子梳頭髮,問:「今天才周三,那就是說你要在這邊待三天,你工作那邊沒問題嗎?」
「沒什麼天大的問題,連續出差了一個多月,我有理由給自己放個假。」
外衣扣子扣好,季煙頭髮正好梳好,她用黑色頭繩隨意扎在耳後,去穿襪子,聞言,同他開了個玩笑:「不怕項目被搶?」
他慢條斯理:「能被搶就證明前期準備工作沒做足,而我從來不做沒準備的項目。」
足夠自信。
季煙按著他的肩膀,踮起腳,親了他一口:「行,你既然決定了我就不說什麼了,這幾天我會忙一些,你就趁著休假去周邊走走,給自己放個假。這邊風景不錯,回頭我把我爸給我整理的旅遊攻略發你。」
聞言,他說:「叔叔整理的旅遊攻略?」
「嗯,我爸是老師,被學校聘請回去過一段時間,來這邊交流過,他很喜歡這邊。」
王雋若有所思。
季煙整理好工作的文件,過來叫他:「想什麼呢?我要下去吃早餐,你要不要一起?」
王雋說:「我跟你下去。」
到了餐廳,打好食物,找了個靠窗位置,兩人默默吃早餐,吃了有一會,季煙想起什麼,問:「你這幾天就住我房間?我把房卡給你。」
王雋說:「不用,我等會另外開一間。」
季煙沒異議,把房卡收回去。
他適時解釋:「你同事會過來找你,我打擾你們工作不太好。」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季煙笑眯眯的:「謝謝你的諒解。」
王雋笑著答:「我白天待在自己的房間,晚上還是去你那邊睡。」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周圍沒什麼人,季煙卻是下意識地往周邊張望。
王雋看在眼裡,說:「不同意?」
「沒,我同意,」她皺了下眉,「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在公眾場合說這種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你關係不當。」
「旁邊沒什麼人,不會被聽到。」頓了下,他又說,「正常男女朋友睡一起,關係很恰當。」
季煙笑了:「行,你說什麼都對。」
吃完早餐,季煙和他在酒店門口告別:「你自己安排,晚上見。」
王雋送她坐車離開。
等她的車子開出酒店,他收回目光,轉身往回走。
在前台開好房間,手機震了下,是季煙發來的消息,一個文檔。
他一邊往電梯方向走去,一邊點開文檔。
是臨城的旅遊攻略。
文檔末尾落款字是沈寧知。
他不解,季煙姓季,為何她的父親姓沈。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他走進去,按下所在樓層的數字,他給季煙回了一條信息。
王雋:【你父親做的旅遊攻略?】
季煙回得很快,【是他做的,吃的比較多,你要是不喜歡美食,可以去一些景點走走看看。】
他回了個好字。
證實了她的父親名字叫沈寧知,王雋回到新開的房間,合上門的那一瞬,他突然有了種猜測。
或許季煙隨母姓。
隨即,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季煙性格開朗,做事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風格,另外從一些小細節方面可以看出她家庭條件不錯,他想過,能培養這樣一個女孩子的父母,父母應該是很開明的人。
但令他沒料到的是,她是隨母姓的。
正想著,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母親易婉茹的來電。
他默了默,走到落地窗前,接起。
甫一接通,易婉茹就問:「王雋,你什麼時候回來。」
「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家裡人好久沒看到你,昨晚又問到你了,你爺爺又重點問了下你的個人情況。」
王雋說:「我上回說過,我年後會帶她回去。」
易婉茹啊了聲:「我忘了。」
王雋不信,他想母親另有話說。果不其然,母親下一句就是:「王雋啊,你爺爺年紀大了,就想著子女都在跟前,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我會時不時回去看你們。」
「……」
電話白打了。
易婉茹說:「就這樣,有時間回來一趟。」
「等等。」王雋突然說了聲。
兒子第一次不主動掛電話,還說要再等等,多難得。
易婉茹問:「怎麼了?」
王雋手指敲了會窗檯欄杆,想了想,問:「當初您生了我,就沒想著讓我跟您姓?」
易婉茹樂了:「我也想啊,可你爸同意嗎?就算你爸同意,你爺爺肯嗎?」
王雋聽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如果爸爸同意,您就願意了我跟您姓。」
易婉茹說:「是啊,你爸的姓太難聽了,一個『隔壁老王』多敗形象。不對,你問起這個做什麼?」
「我同意您的觀點,王姓不太好聽,我想以後有了孩子,讓她姓季比較合適。」
「……」
易婉茹本來是笑著的,一聽這話,瞬間懵了:「你不是說笑的吧?」
「您覺得呢?」
「王雋,你……」
王雋溫柔地打斷她:「媽,我還有工作要處理,有時間我再回去看您。」
掛了電話,望了會遠處的大海,王雋打開發來的旅遊攻略,一邊走回房間。
-
接下來兩天,季煙早出晚歸,王雋和她說不上幾句話,兩人呆在一起最長的時間就是夜裡睡覺的時候。
周六早上,季煙要訪談合眾科技的市場總監,時間定在九點。
一早上,她都在核對訪談的大綱。
王雋出去買早餐回來,見她還在電腦面前坐著,說:「先來吃早餐。」
季煙看完最後一小段合上電腦,從卧室出來,見一桌子豐富的早點,她一邊拉開椅子,一邊笑道:「買這麼多?」
「多嗎?」
她指著其中一份腸粉:「哪裡買的?」
「先嘗嘗味道正不正宗?」
季煙接過他的筷子,夾了一塊,吃完她點點頭:「不錯,附近有賣的嗎?我都沒發現過。」
「你爸爸,叔叔給的旅遊攻略上面提到了,我想著你喜歡吃,買來給你試試看。」
「那家店不是在另外一個區嗎?」她摁亮屏幕看了下,「你才下去15分鐘不到。」
王雋說:「我什麼時候下去的,你這麼清楚。」
季煙又吃了口腸粉:「別打岔,快點說,怎麼買的。」
「外賣,讓人幫忙跑腿。」
她抿了抿唇,說:「有心了。」
「你喜歡就行。」
「我很喜歡。」
話落,季煙夾了一塊腸粉,手托在下面,伸過去喂他。
他傾身吃了,說:「味道是不錯。」
吃完早餐,季煙抱著東西離開,王雋送她下樓,上車前,他說:「我買了下午七點的飛機,你結束了給我電話,我過去接你。」
忙到了三點半,訪談完畢,做好所有的記錄,季煙和同事去合眾科技室做資料歸檔,工作結束,小趙提出要不要去逛逛街,大家再一起聚個餐。
江烈和另外一個同事表示沒意見。
於是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季煙這邊,她尷尬笑著:「你們去吧,我另有安排。」
小趙一副她懂的樣子:「姐姐,我看到那個誰了。你是和他有約吧?」
以前被調侃了,季煙還會不好意思,但是那晚她同意王雋加入她的生活,也就是明確了兩人的戀人關係,她倒是沒再避嫌,大大方方地說:「好不容易放個周末,和男朋友約個會,也不行?」
小趙笑著:「當然可以,那祝你們約會愉快。」
小趙和另一位同事先下樓,江烈落後一步,他思索著:「你們這關係會不會影響工作?」
季煙在關電腦:「影響什麼工作?你擔心王雋所在的華銀資本是合眾大股東的事?」
他點點頭。
「這個項目投資是王雋的同事負責,他不插手,除了之前大家一次吃飯那次,這個項目再和他沒任何關係。」
江烈說:「他倒是挺為你考慮,事事想得周全。」
留下這句話,他就離開了。
季煙鎖了抽屜,給王雋發去信息。到了樓下等待的時候,江烈的那句話一直在她耳邊迴響。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華銀資本那邊負責和合眾科技交涉並不是王雋和他底下的員工,而是其他人。
他和這個項目完全避嫌,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正想著,手機響了。
季煙一看,王雋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著。
她一邊往外面走,一邊問:「你到了嗎?」
王雋嗯了聲:「你往前看。」
她抬頭,王雋在馬路對面。
冬天的陽光傾瀉了他一身,他站在光里,時光好像在這一刻定格。
他一如既往的美好,還是她愛的樣子。
她說:「你不用過來了,我過去。」
他聽了,第一次沒有在這種事上堅持,說:「好,我等你過來。」
朝他走過去的時候,季煙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一句話——
我朝你走去,這就是我的歸途,我的終點。
她走到王雋面前,他牽住她的手,說:「回去收拾行李?」
她點點頭,由他牽著往車上走去。
到了車上,他給她系安全帶,她至始至終安靜地讓他擺布。
王雋系好安全帶,看到她出神的樣子,想了下,問:「工作不順利?」
季煙搖搖頭:「挺順利的,明天能放一天假。」
「那你在想什麼?」
「沒,」她撒了個謊,「在想剛才的資料有沒有歸類好。」
他問:「想好了嗎?現在過去檢查一遍還來得及。」
「不用,都想好了,我就是確認一遍。」
王雋不置可否。
一路回到酒店,季煙格外的安靜。往常路口停車等待紅綠燈的時候,她還會和他開個玩笑,今天她倒格外的沉默。
王雋本想問,但想到剛才她躲閃的樣子他又散了這個念頭。
她要想說的話,遲早會跟他說的。
回到酒店,王雋拿卡刷開自己的房間,客廳放著一個行李箱,他把鑰匙放在桌上,過去打開,看她:「你的東西我幫你整理了,你看下,有沒有什麼落下的。」
難怪早上要她的房卡,原來是要幫她收拾行李。
季煙走過去,大致掃了眼,忽地,目光定在一處,她湊近看了下,然後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他:「這個保暖衣物和羽絨服是?」
他說:「你之前發過朋友圈說臨城冷,那晚過來我去你家順便拿了兩件羽絨服,保暖衣物是另外買的,」說到這,他笑了下,「不巧的是,這幾天天氣格外晴朗,沒派上用場。」
她禁了下手中的衣服,忽然,放下衣服,起身抱住他:「哪裡沒派上用場,今天不就是用上了。」
王雋拍著她的背:「那邊冷,這些不一定能禦寒,下了飛機再另外買。」
他還是那般體貼細緻,總能注意到最細微的地方。
不可否認,她還是會為他的周到心動。
她悶著說:「機票退了吧。」
他說:「不想去?」
季煙離開他的身體,後退一小步,和他保持著些距離,說:「改機票,不去哈城了,去北城。」
他挑眉,是意外的:「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你都說突然,就是突然間的決定。」
他拿出手機,說:「好,我來改票,你去檢查下還有沒有缺的。」
季煙說:「機票我買吧,這個時候退票手續費20%,浪費你的錢了。」
聽這口吻,還挺低落的。
王雋拿過她的手機,連同自己的,放在一邊,然後按住她的肩膀,微低著頭看她。
他看得實在過於認真,目光鋒芒銳利,時刻要將她看穿一樣,季煙被看得不適,就像整個人暴露在他面前似的。她避開他的眼神,說:「先申請退票,時間超過了,一分錢都退不回來了。」
「退不回來,就去哈城,或者乾脆不去也可以。」
季煙急了,看著他:「要去的,都已經安排好了,時間都空出來了,怎麼能不去。」
他笑著:「捨得看我了?」
她臉一紅,揪著他的袖口,說:「先別說這個了,退票才是正事。」
「不急,」他說,「先回答我,怎麼突然想去北城了?」
季煙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經過這幾天的良好休息,他眼底的青黑淡了不少,神色也沒那晚來時的疲憊。
她說:「你剛剛給我打電話時,我突然想,不然就去北城吧,去你居住的城市好好看看,北城我去過幾次,都是為了工作,還沒好好看過它,這次正好,雖然只有一天,但有你這個土著人在,時間也夠了。」
聽完他的解釋,他胸腔微微發熱,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說:「你最近一次去那裡是為了找我,那次太趕,這次我們好好看看它。」
退票,再重新買票,兩人打車趕往機場。
下了車,寒風獵獵,季煙看著被他握緊的手,迎著晚風,說:「怎麼這麼像私奔?」
王雋說:「那就私奔一次?」
季煙想也不是不行。
她挨著他,說:「那請你帶好路,我方向感不行,可千萬不要讓我迷路了。」
他握緊她的手,頗為鄭重其事地說:「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季煙低頭微笑,躲開風,掩飾自己藏不住的歡喜。
飛機穿過夜空時,她從高空俯視地上的點點燈亮,再看了眼身旁的人。
她想,以後她和他,也會是這萬家燈火的一小盞,也會是這俗世中的一小撮人間煙火。
這一刻,她陷入前所未有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