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血肉苦痛
此刻一眾登仙弟子皆被這無盡的天梯難住,只除了那位庄苓。
她與應生海的經歷極為相似,不過其心智早成,借著和嫡子親近保全了自己的地位,以至於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演的還是真的了。
當然眼下的庄苓是沒這方面的糾葛了。
百階之後只能一人通行,被她保護了一路的弟弟終是停在了中途,而她自己則靠著一股蠻勁衝上了「三千階」,獲得了內門資格。
側旁等候的道童見她第一個上來也覺驚訝,不由連忙開口。
「師姐,至此之後將再無露台休息,想要成為親傳或是核心,就必須靠一口氣通過了。」
外門弟子他還能不卑不亢,但到了內門,地位就完全就不一樣了。
庄苓不但有機會在峰主座下修鍊,平日若有所需也能直接和長老們申請,就算憊懶也能達到化神境界,實力卓絕。
「多謝了。」
庄苓點了點頭,眼下是她打破桎梏最佳的機會,當然不會在此處停下。
等她想尋個蒲團略作休息,身後卻傳來了一道粗重的呼吸,回頭一瞧,原是那位「甲上道種」:應生海。
「呃!抱歉,抱歉!」
少年和庄苓撞了個正著,此刻趕忙賠禮。
「無妨,師兄是爬了多少階才上來的?」
庄苓習慣了磕磕絆絆,此刻她只好奇後來居上的天驕有什麼見解。
「呼,這我倒是沒數,不過怎麼也有三千多級了。」
應生海面色依舊,但他其實記得很清楚,此來不多不少,正好五千階。
一開始他自然想找破局的關竅,但等一無所獲后終於反應過來,知道仙者絕不會以陣法為難他們。
故其心一橫,打算在累死之前看看自己到底能登多少階。
不想,這關就這麼稀里糊塗的通過了。
聞言旁邊的庄苓倒是沒有懷疑,她覺得眾人應該都是三千階。
因體力消耗嚴重,二人客套幾句后就不再寒暄,各自尋蒲團休息。
等又過了兩個時辰,後方才陸陸續續的上來人,其中五劫者最多,但庄苓的弟弟一直沒有露面。
在場眾人沒怎麼意外,此子本就達到了不該到達的高度,早該止步於此了。
不多時,這處露台上就聚集了九百之數。
其中少有幾個氣喘吁吁的,大部分都癱倒在地,手腳酸麻。
而最先到達的應生海和庄苓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二人對視一眼,遂又踏上了征程。
三百階為親傳,五百階入核心。
二者歷經劫難后求仙之心愈發濃重,雖然登頂之地遙不可及,但他們都沒將五百階放在最終的目標上。
待等踏上霧靄般的雲梯,二人忽地發現周遭星瀚變成了六團不斷坍縮的霞彩。
它們相互之間輪轉不休,好像在遵循著某種規律。
只是還不等他們細看,此身便又被拉入了虛空夾縫之中……
此回考驗,還原了以往五劫中求道問心的路數,只是難度要更上一重。
他們每勘破一關幻境才能踏上七八步,而三百階之後更是一步一夢,如走馬觀燈。
腳步略快的應生海有無數瞬間都覺得自己不是在攀梯,而是在做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夢中的自己一直在走路,身心俱疲。
不覺間庄苓已被他甩在了後面,等少年終於勘破最後一重幻境,面前的雲靄瞬間被掃蕩一空,露出了登仙梯原本的樣貌。
到了此處,他已能看清前方大殿的些許構造,只見瓊宇前後神禽游嬉、左右假山百獸閑走。
金玉在這裡成了俗物,夜明亦是隨處擺放的燈盞,就連珍貴無比的仙藥都淪為了靈獸們的口糧。
只是看它們的樣子好像吃膩了這些東西,隨意踐踏。
回身再看向下方,除了身處幻境中的些許人等,百階之下仍有幾個弟子在其中磋磨。
「呼——」
他長出了口氣,雖是連續破關,但在龍游香的加持下並不覺得如何疲憊,只有些許迷濛縈在心中。
之前經歷的幻境,真的就只是幻境嗎?
見少年面色發怔,殿中諸位長老偶有一笑。
這般的輪番入夢,任誰也會分不清現實與虛幻,這孩子已經相當不錯了。
「看來吾宗又多了位後起之秀啊!」
「是啊,不知門主和陳劉兩位太上何時出關,這樣的弟子吾等可不敢隨意教導。」
他們都覺得應生海不會再難為自己繼續攀登,此刻已是取出些許贈禮,打算等人到了殿中就拉攏一番。
「咦?這孩子還要破關?」
靠外些的祝月驚訝出聲,按說這些弟子見識淺薄,-過了五百即為核心,何苦再難為自己去爭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況且顧長老收徒也屬核心,並不會……
想到這兒她又突然明白了。
是啊,顧長老哪還會和門主平起平坐,若能拜入門下,怕是能在靈仙門橫著走了。
難得這小子心性堅韌,倒是選了條康庄大道。
其他長老聞言也趕忙去瞧,果見應生海復又邁上天梯,眼神鄭重。
當然他不鄭重也不行,五百階乃至巔峰,所經歷的將是加持肉身的苦痛幻術。
攀登之前就已有神音傳來,言說此後所歷皆為虛幻,但感知和疼痛將成倍增加,他每踏上一階,身上就會缺失一塊血肉。
只有始終堅信「真亦為假,假亦為虛」,他才不會被幻術絞殺,成為一具骷髏。
果然,應生海還沒踏上兩階,小臂處就被剜下了一塊猩紅。
雖然沒有流血,但那種疼痛直入骨髓,若不想叫喊出來,就只能咬住牙根。
少年沒有顧及太多,直接撕下衣袖咬在嘴中,以免傷及口舌。
只可惜他還沒走上百階,口中的舌頭就已「消失不見」了,此刻咬起牙來咯吱作響,完全沒了阻礙。
望著浴血的少年,眾仙皆覺此劫太狠。
要知這孩子連練氣都不到,這般考驗豈不是折磨?
只當中的祝月看的通透,眼下的苦痛換來的將是成仙作祖,武鴻那小子本是人仙到頭,可看看現在,怕是玄仙都有機會闖一闖!
既然想得大機緣,就別叫苦叫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