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守歲

第77章 守歲

既然答應了夏知予媽媽儘早回南樟,許京珩就沒在港城呆太久。柯澤的事解決后,他跟黎川一起訂了回南樟的機票。

後幾天是小組合作完成數據新聞的作業,沒有固定的時間,夏知予打算去機場送機。黎川似乎能預料到小情侶難捨難分的畫面,心想這不能讓他一個人承受,他憑本事吃上的狗糧,說什麼也要拉著葉霄一起分享。

葉霄被黎川騙到機場,一到機場就看到了許京珩一手搭在夏知予的腦袋上,放輕聲音在那兒說話。他給黎川遞去一個眼刀子,黎川看到他那副模樣,樂壞了:「兄弟,幸好有你陪我。」

「咱倆不一樣。」葉霄搶過黎川的行李箱坐上去:「我好歹談過戀愛。不像你...你不覺得這場面似曾相識嗎?」

黎川的笑僵在臉上:「哪裡似曾相識?」

葉霄理了理領子:「這讓我想起高中時候的你。這麼多年過去,川子你真的一點兒沒變。畢竟那個時候,你也是用這種哀怨的眼神打量我跟我前女友。對了,忘跟你說,我快複合了。」

「?」黎川往那行李箱上踹了一腳,輪子一滾,葉霄歪著身子從上面摔下來,一屁股在冰冷的瓷磚地上。

聲響傳入許京珩的耳朵,他扭頭看了一眼,覺得他倆多少有點丟人現眼,於是帶著夏知予往外走了走。

「他倆沒事吧?」

許京珩不以為意地回她:「小學生打架。別管他們。」

他俯身貼在夏知予耳邊說:「昨天在教學樓下面說過的話,再說一遍給我聽聽。」

夏知予別過腦袋,耳垂髮燙:「不說。」

自打她鬆口說過一次,許京珩就嘗到了甜頭,昨晚借著給她講『可視化呈現』的理由,將人騙到房間,哄著她又說了幾回。

她就沒見過許京珩這般不要臉的,哪有人死命抓著一句話不放,他追著她問:「有多捨不得?捨不得哪裡?能不能把口頭的話轉化為實際行動。你不能只認識到『捨不得我』這個事實,你還得實行其事。」

兩人接了無數個纏綿濕漉的吻,親得夏知予頭皮發緊。而許京珩總能給他的一些行為找個噱頭,說什麼這是身體力行地教她什麼叫做:知行合一。

「不說也行。」許京珩偏頭看她,將臉湊過去:「那親一下。」

夏知予敷衍了事地隔著口罩在他臉上啄了一下,然後轉過他的身子,推著他往安檢那兒走:「你快去安檢,別耽誤時間了。」

「一周半的時間也挺快。」許京珩一面往安檢那兒走,直到正要入安檢口的時候,他才停下腳步,原本絮絮叨叨想說得話,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最後只是攏了攏她的外套,兩手拎著,帶至跟前,親了她一下:「安安心心地參加實訓。男朋友跑不了,在南樟等你回來。」

-

許京珩到南樟的時候,是下午一點。他先是給夏知予發了一條平安到達的簡訊,然後直接去了外公外婆那兒。

外婆仍是老樣子,只是心態和言行上表現得更像小孩子。她一開始沒認出許京珩,把他認成了許正皓,還問他,前段時間帶來的女人,今天怎麼沒有一起過來。

「你外婆又記岔了。」天冷,外公在庭院里搬花,什麼松紅梅、君子蘭,金邊瑞香,都是外婆喜歡的一些品種。她愛看花,卻總是疏於打理,外公身體還算硬朗,便幫她一把手料理著,這些花都被他養得很好。

聽到外婆又喊錯人,外公習以為常地提醒她:「京珩你都認不出來啦?」

許京珩看著外婆拚命思考的模樣,立馬順著她的話說:「她去港城了,過段時間帶過來。」

「帶過來好,帶過來好。」她念叨著。

外公摘下白色的勞保手套,扶著外婆在院子里坐下,大片金邊瑞香開得正盛,外婆湊過去聞,誇這花開得好。趁著她心情好,外公從屋裡拿出葯,哄小孩兒似的哄她吃下,隨後才坐定,跟許京珩說:「還過段時間,就你會哄人。怎麼,談女朋友了?」

許京珩沒有否認,視線落在滿頭花白的外婆身上。他看外婆賞花賞得累,想著摘下一朵,讓她拿在手裡聞,被外公狠狠地敲了一記手背:「本來可以開上個幾個月的,被你一摘,幾個小時就消磨了。」

他聳肩,沒再動折花的心思。

外公睨了他一眼:「以後跟人女孩子談戀愛也要這樣。不能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你要尊重她。女孩子就像是各種各樣的花,你要放任花期自由生長,不能一意孤行,把花給摧折了。」

「知道了外公。」他笑著低頭去哄外婆:「外婆,他每天在您耳邊念叨,您怎麼受得了他的?」

「臭小子。」外公抄起勞保手套往他身上扔:「什麼時候把人給我帶回來?」

「您怎麼比我還心急?」

「快過年了,我也得早點除舊迎新吧。到時候把新人迎進來,就把你掃地出門。」

「她才大一,您別把人嚇著。」許京珩如實說:「再說了,她媽媽那關,我都沒過呢。」

「這事跟你爸提了沒?」

「我跟他提做什麼?」

「大事方面還是不能馬虎。」

提到許正皓的事,他就不怎麼吱聲了,尤其在想到外婆的那句『前段時間帶來的女人,今天怎麼沒有一起過來』,雖然老人家記憶力明顯減弱,但絕不可能平白無故地生出這麼一幢事來。

這便是意味著,許正皓真帶人回來了。而他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聽到沒?你不能只顧著自己,這也是給對方家長一個交代。」外公在那邊兒規勸他。

許京珩只好應下來:「到時候會提的。」

-

夏知予完成實訓項目回南樟的時候,時值二十八,再過一天,就是大年三十。

街上並沒什麼過年的氣息,它走街串巷地敲響家家戶戶『福到了』的大門,鑽入到尋常人家中去。夏知予今年回來的晚,有好些東西沒有置備。一落地,陳淑敏和夏宏深就忙著跟她說些過年的事宜。

譬如大年三十要去爺爺奶奶家吃團圓飯,正月初一要去外婆家,初二初三要去姑父姑母家,行程排得滿滿當當。她坐在客廳里,陳淑敏向她展示著替她置辦好的衣服。

夏知予本想著年前再跟許京珩見上一面,因陳淑敏盯得緊,二十九那天,她都沒有機會跟許京珩碰面。

轉眼就是大年三十了,被現代化包裹的城市獨少傳統的熱鬧,也就是夏知予的爺爺奶奶遵循舊制,過得傳統。當晚,幾個晚輩聚在一起包餃子,吃年夜飯,燒金紙。吃完飯,還有壓歲錢拿。

鄉下沒有禁煙花,管得不嚴。幾個小孩拿了壓歲錢后,就拉著夏知予去奶奶家門口放煙花。

夏知予是幾個女孩子中年齡最大的,跟他們玩不到一塊兒,小孩兒有大哥哥盯,也不用她管。

她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方才在吃飯的時候全是親戚,她不好頻繁拿出手機聊天,現在終於閑下來,她沖著掌心哈了口氣,頂著冷風,給許京珩發消息。

許京珩回復得很快。夏知予愣了一下:「你那邊結束啦?」

「沒有。今晚在農莊吃飯。人多,我覺得悶,就在陽台上透氣。」

字裡行間看不出什麼情緒,夏知予卻莫名覺得他低落,凍紅的手指不斷在鍵盤上挪動:「我今晚在奶奶家,要跟弟弟妹妹一起守歲。估計是回不去了。趁現在有空,可以給你一個給我打視頻的機會。」

消息才發出去一秒,許京珩就打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夏知予往熱鬧的人群那兒看了一眼,找了個背風的角落,蹲下,點了接聽。兩邊都是熱鬧的炮竹聲。

許京珩在陽台上,手機對著室內的光,能看清他的臉。而夏知予卻跟做賊一樣,找了個不易發現的角落,視頻里一片黑。

熟悉的聲音從視頻里傳來,許京珩湊近屏幕,仔細看了一眼:「是你那兒卡了嗎?怎麼一片黑?」

「不是...我在外面呢。」

「躲外面就為了跟我打個電話?」視頻里,許京珩神情嚴肅,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過的緣故,本就清冽的眉眼,這會兒有些不近人情的鋒利:「快回屋裡,別凍著了。」

「你那麼嚴肅幹嘛?」夏知予戳著他的眉眼,手指凌空在屏幕上,想把他的眉頭抹平。因為光線黑暗,許京珩看不見她的動作。

「我嚴肅嗎?」許京珩自己都沒發覺。

話音才落,夏知予就聽見了一聲推門聲。隨後電話那兒,傳來一道還算年輕的女聲:「京珩,站在外面幹嘛?外面多冷,進來說說話吧。」

許京珩的視線飄過手機屏幕,不知道朝哪兒看了一眼,語氣生疏地回了一句:「沒事阿姨。我不冷。」

「怎麼會不冷呢。你穿得這麼少...」

「你別管他。他愛站外邊就讓他站。」

女聲和一道冒火星子的男聲匯合。許京珩收回視線,嘴上仍舊維持客套:「阿姨。您進去吧。我這兒打電話呢。」

「哦。打電話啊。那行,一會兒進來啊。」

許京珩低低地『嗯』了一聲,復將視線落在手機屏幕那兒,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哪裡嚴肅了?」

夏知予把剛才的對話聽了個遍,她從來沒聽過許京珩拿這種語氣說話,客客套套的,但是骨子裡就是有種強勁的盛氣和頑抗。

煙花噼里啪吧響個沒完,她抿了抿嘴,貼著手機說:「許京珩,你好冷哦。」

許京珩在那頭抬眉,想著要不要將剛才的事解釋給夏知予聽,未等她開口說話,他就收到了一條『查找』的推送。

【女朋友開始與你共享位置。你要共享自己的位置嗎?】

他單手點開:「什麼意思?大年三十還要查崗?」

夏知予看到那條『您開始與許京珩共享位置信息』,發現兩人離得挺近,她在那兒認真地說:「你是在農莊嗎?我看我倆離得挺近的。你這麼冷,要不你過來,我幫你暖暖吧。我偷我弟弟的煙花給你放。」

許京珩終於笑出聲:「行了。知道你想見我。等著吧,我這人最好說話了。」

兩人掛了電話。夏知予的心臟開始越跳越快,她貼著牆根往院子那兒看了一眼,心想著得先把弟弟的煙花騙到手,然後找個借口,離奶奶家遠一點,這才好跟許京珩見面。

她走到院子那兒,伸手拍了拍最小最好騙的弟弟,弟弟的腳邊放著各種種類的煙花,數量之多好像要將這黑夜炸成白晝的模樣。

弟弟看到夏知予,喊了聲:「姐姐。你跟我們一起玩嘛。」

夏知予說:「我看著你們玩。你們怎麼把手持煙花放地上啊。晚上潮,一會兒該點不著了。我幫你們捧一些。」

弟弟笑得天真:「謝謝姐姐。」

說完,她抄起一大捧長條的煙花,捧在懷裡。煙花拿到手后,她就開始找借口:「哥哥。這裡電線杆這麼多,一會兒放大型煙花,是不是不太安全。我記得往前走有塊空地,我先去看一眼。」

她堂哥說路上太黑了,要陪她一起去,夏知予說不用。

她堂哥又說:「那你拿著這些煙花多重啊,先放下來。」

「...」夏知予心想倒也不用這麼體貼,她胡亂找了個借口:「我拿去佔位置的。」

堂哥『奧』了一聲,晚上放煙花的人確實多,提早佔個位置也不錯。

夏知予打著手電筒的光等在一塊空曠的停車場那兒。不久,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進來,停下后,還閃了一下大燈,好像在跟她打招呼。

她捧著一大把煙花,沒法抱他。許京珩伸手替她接過,一手夾著,另一手將人攬在懷裡。

停車場這兒稀稀疏疏地立著幾盞路燈,許京珩看著她凍紅的鼻子,輕輕捏了一下:「我不是說了,到了你再出來。」

「我怕你找不到我。」她摟著他的腰,隔著厚厚的羽絨服,總覺得不夠親近。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許京珩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笑著拉下拉鏈,讓她鑽進來。

他裡邊穿著件高領毛衣,被羽絨服捂著,暖暖的。夏知予抱著他的勁瘦腰,貼在她的胸口:「許京珩,你說巧不巧。」

「嗯?」許京珩低頭看她,等她后話。

「大年三十吃個團圓飯,都能吃到市區以外,3公里以內。我覺得我註定要陪你過這個年了。」

許京珩正在替她拎衣領,聞言手一頓。

有些話都不用他說,她女朋友這麼聰明,光靠三言兩語就能猜出今晚說話的女人是誰,就能猜出他真的不願意在那個農莊里多呆。

他伸手捏了把她那遮得嚴嚴實實的脖子:「那我是不是得給你發個守歲紅包。」

「許老闆。你都能全款拿下一輛電動車,紅包會不會包得很厚?」她用一些不著邊際的、輕鬆的語氣調侃著:「那我不是賺了么?」

「今年的獎學金都給你。」

「那有多少。」

「八千。」

「你拿國獎啦?」

「你這什麼語氣?你男朋友拿國獎不是很正常嗎?」

還是那個意氣風發,與平庸相持的少年。夏知予就是喜歡他這幅自信不疑的樣子:「那我獎勵你一朵煙花。」

她伸手去抽許京珩手裡的煙花棒,被許京珩五指相扣,拽入懷裡:「大冷天的,再讓我抱會兒。」

他斂緊掌心:「煙花么,獎勵這種的就行。」

「可是我想看你手裡的那種。」

「一會兒給你放。」他把下巴搭在她腦袋上,聲音極輕。周邊有其他人放煙花,一朵朵升上夜空,絢爛得不像話。

大概抱了五分鐘左右,夏知予就掙扎著要出來,她的頭髮蹭得亂糟糟,被路燈一照,像個起毛的毛線球。兩人安安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夏知予看見許京珩喉結滑動,似乎在極力隱忍。她伸手碰了一下:「你是不是...想接吻。」

許京珩單手拽住她的手腕,將人反抵在車門上:「什麼都能被你猜到。答對了。所以,想接哪一種?你選。」

「不管哪種。」夏知予正想不管不顧地親上去,手還沒搭上他的脖子,突然有另外一輛車開進來,好巧不巧地停在他們正對面。

車子摁了兩下喇叭,然後從駕駛位那兒走下一個中年男子。男子關門的聲音有點大,說話倒是沉穩,問了一句:「在幹嘛?」

夏知予聽到聲音,背後一涼,感覺到心臟停了一拍,然後開始突突地跳動,她以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給許京珩傳遞消息:「好像...是我爸爸。」

許京珩驟然抽離,抱著一捧煙花,來回踱了兩步。他看了一眼夏宏深,正巧夏宏深也推著眼鏡打量他。

許京珩乾笑了一聲,舉了舉手裡的煙花棒,不知怎麼就說了句想令人自咬舌頭的話。

「鞭炮、煙花、噴花類、旋轉類。批發價,廠家直出,沒有中間商,價格更安心。叔叔,您來一把嗎?」

作者有話說:

與此同時,許正皓面對室外空蕩蕩的車位,急得來迴轉了個圈:「我車呢?誰把我車開走了?」

許哥給魚魚發紅包,我給老婆們發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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