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這些人就是沒端正自己的位置,家中還有求於蘭家,私下裡還有膽子對蘭亭冷嘲熱諷。
得虧之前原主太沒脾氣,也沒告訴家裡,否則有一個算一個,這幾家怎麼還能跟蘭家合作。
見在座的人被嚇退,表情畏縮,明顯對自己忌憚起來,蘭亭威脅完就收手,戴起耳機調出導盲系統,給他哥發消息。
哪家少爺說了什麼,說了幾句,蘭亭在一開始沒出聲的時候,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本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誰招惹了,就要有被扒掉一層皮的準備。
蘭亭不再理會包廂里的人,很快會所的經理就帶著醫生進來,給顧歸溪處理手上的傷。
他被燙傷后,手上的皮膚本就很脆弱,偏偏還被蘭亭踩住,碾了幾下。
脆弱的皮膚在鞋底的碾壓下,破損潰爛,嵌進鞋底的泥土,看著十分觸目驚心。
醫生處理的時候,顧歸溪痛得表情猙獰,不斷發出壓抑不住的痛呼聲。
「嘶——!」
醫生聽到了也沒有停下動作,說:「傷口很嚴重,為了防止發炎,必須儘快處理,先生請忍一下。」
顧歸溪咬牙:「好——呃!」
四周的人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這下子,對蘭亭的忌憚更深。
誰能想到,那個平時好欺負的人,發起脾氣來竟然這麼恐怖。
「蘭亭!」門口這時候傳來叫聲,很快穆椿就開門出現在包廂里。
他擼起袖子就往裡沖,大有一副不滿意了就要揍人的樣子。
蘭亭見到他就揚眉,看一眼手機的聊天界面,瞭然。
這是蘭霖怕他被人欺負,專程叫穆椿過來的?
穆椿氣沖衝進來后,卻見到整個包廂的氣氛都很詭異。
那群平時話多的二代們,這次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就像嘴巴被上了鏈條似的。
不過這樣正好,不用聽他們放屁,這多美。
路過顧歸溪身邊,穆椿看到他慘不忍睹的手后,眨了眨眼睛,一屁股坐在蘭亭身側。
「他這是遭報應了?」穆椿側過去悄悄問蘭亭,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蘭亭沒有多說什麼:「或許是吧。」
「活該。」穆椿罵罵咧咧。
「比起你受的那些傷,他這個已經輕的不能再輕,要我說,就不該叫醫生給他治。」
但穆椿知道,不治是不可能的,他也就嘴上憤憤不平幾句。
穆椿話很密,蘭亭索性任由他自由發揮,自己端著桌上的茶水,小口喝著,潤潤喉。
剛才說那麼幾句,不過稍微大聲了點,他嗓子里就湧上一股腥甜。
不過短短兩分鐘,包廂里的中心就已經不是白恆,所有人都面色難看,時不時抬眼,小心瞧兩下蘭亭。
被眾人忽視之後,白恆在昏暗的地方,白凈的臉逐漸陰沉。
蘭亭喝茶的間隙,餘光朝那邊看了一眼,茶杯后的嘴角上揚,嘲諷意味十足。
不知道白恆看到沒有,但暗處的空氣似乎更冷了。
「我去下洗手間。」
良久,蘭亭緩緩起身,對穆椿說了一句,然後放下茶杯,慢慢走出包廂的門。
一棒子直接打死多無趣,給個機會,就看看陰溝里的老鼠還有什麼花招。
青年背影單薄修長,寬大厚實的冬裝裹在身上,更顯得他很脆弱。
走出門,蘭亭偶爾會做做戲,伸手在牆壁或者欄杆上,假裝摸索兩下,裝飾一樣的盲杖再點點地,吸引了不少人驚艷又同情的目光。
很快,蘭亭就注意到,自己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他最後在衛生間前邊的拐角停下,這裡正好是視線盲區,外邊的人看不到。
蘭亭停下之後,後邊的腳步聲也相應消失。
青年回頭,對方率先皺眉開口:「你看得到我?」
「嗤。」蘭亭語氣含笑:「腳步聲很明顯,我又不是聾子。」
白恆:「……囂張什麼。」
今晚上本來是想給個下馬威,卻沒想到反被打臉,白恆一想到那群人對蘭亭卑躬屈膝的樣子,就忍不住雙目噴火。
那些人家裡都有生意,都要在錦川討生活,蘭家勢力大,他們受制於蘭家,所以畏懼蘭家。
但他白恆不一樣,他的底氣,足以讓自己不怕任何一個普通人。
想到這裡,再看到那瞎子的眼睛,白恆心中生出幾分優越感。
抬起下巴,嘲諷道:「聽說蘭家一直在找醫生,想要治你的眼睛,想知道你是怎麼瞎的嗎?」
蘭亭歪頭,不接招:「不想知道。」
白恆:「……」
白恆氣結,還是繼續說了下去,語氣詭異:「這世上其實有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
「比如,人死後會變成鬼……你在做什麼?」
白恆本來在說著話,但蘭亭不僅沒聽他說,反而還拿著手機鼓搗什麼,他立馬警覺皺眉。
蘭亭輕哼一聲,大大方方把手機界面翻過來,確保白恆能看清上邊的110通話界面。
白恆張張嘴:「……???」
蘭亭可不管他什麼反應,又把手機放在耳邊,道:「這位警官應該已經聽到了,這個人試圖對我宣傳邪*教,進行洗腦,地點在東三街49號夜色會所,希望你們能儘快趕到。」
說完,蘭亭掛斷電話,當著白恆的面,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祝你好運。」
很多人乍聞這樣的事,第一時間是不相信,但白恆知道蘭亭經歷了這些,心中肯定有所動搖,但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反應。
白恆氣的臉色鐵青。
東三街街角就有個派出所,警方趕到這裡只需要兩分鐘不到。
兩人僵持的時候,夜色會所門口就傳來警察的聲音,白恆這時候才終於動了。
穆椿聽到動靜后,怕出什麼事,連忙出來找蘭亭。
一來就看到白恆往蘭亭手裡塞了什麼東西,塞完就面色難看地離開,背影很匆忙。
穆椿跟白恆擦肩而過,到蘭亭身邊后,就見到他手裡的東西——一張名片。
他頓時有點不高興:「那傻逼還敢給你塞名片,做什麼,想要你找上門去?」
說完,穆椿擼擼袖子,道:「走,咱們上門去揍他。」
穆椿明顯對白恆不爽很久了,碎碎念地罵:「那傢伙雖然長得丑,但確實跟你有點像,明顯還跟顧歸溪關係匪淺。」
「我呸,顧歸溪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狗樣,這是想搞替身文學噁心人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貓膩,之前蘭亭沒說,穆椿顧忌著他的心情,也就沒多提。
但人家都囂張到臉上來了,穆椿再怎麼忍,這時候也有點忍不住暴脾氣。
「不行,這事我忍不了,直接揍他!」
說著,穆椿就已經行動力十足地沖了出去,但他跑了兩步,卻仍舊在原地打轉。
腦子反應過來后,穆椿回頭看著蘭亭,鬱悶道:「你拉著我做什麼?」
蘭亭鬆手后,直接把名片扔給穆椿,道:「扔掉吧。」
「嗯?」穆椿:「你不去揍他?」
他並不知道,臨走前白恆對蘭亭說了一句話。
他說:「你早晚會死在顧歸溪手上,要想活命,就來找我。」
蘭亭掀了掀眼皮,伸手撣去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想讓我找上門去,然後被他佔據主導位,牽著鼻子走……嗤。」
他只做掌棋人。
蘭亭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簡單教訓他們一番,目的既然已經達到,那就沒有再繼續留下的必要。
「回去吧。」他道。
穆椿點頭:「那我給蘭霖哥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兩人誰都沒打算再回包廂打招呼,但所有人還是在大門口撞見了。
蘭亭給警方提供了錄音和姓名,警察一來就要帶走白恆,二代們不同意,雙方就在門口僵持不下。
「你們這是妨礙公務,已經第二次警告,我如果再進行警告一次,就有權利將你們制服!」年輕的警察皺起眉,跟這些少爺們僵持不下。
誰都知道夜色是富人活動的區域,警局的老油條們不願蹚這趟渾水,就叫新上任的年輕人來。
剛出學校的年輕人熱血正義,哪管要帶走的人有什麼背景。
年輕警官被搞得煩不勝煩,撇頭的時候恰好看到那邊走過來的蘭亭。
他眼睛一亮:「蘭先生。」
蘭亭側目過去,不認識,但對方已經率先開口。
「蘭家的案子是我在跟進,上次在醫院遠遠見過一面。」
這個聲音倒是讓蘭亭有了點印象,於是他淡淡頷首,態度疏離地又轉回頭。
二代們原本還對這小警察不屑一顧,但見到蘭亭后,卻莫名安靜下來,也不阻止警方動作了。
尤其是在蘭霖驅車到門口后,西裝革履的男人下車,朝他們看過來一眼后,那樣冰冷的眼神,瞬間讓他們明白,自己闖了大禍。
不過是打個招呼的功夫,小警察也不知的為什麼,這些二代個個忽然面如菜色。
他沒有多問,找准機會,帶著白恆就離開。
蘭霖面色不太好看,一想到剛才那些蠢貨私下裡欺負他弟弟,他就怒火上頭。
但轉身面對蘭亭的時候,蘭霖卻把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很好。
「今天累了吧?上車,回家讓阿姨做點你愛吃的,休息一下。」
今天有點降溫,蘭亭咳了幾聲坐進車裡,點點頭:「嗯……不怎麼累。」
蘭霖看一眼穆椿,也說:「上車吧,順道送你回去。」
「好嘞,謝謝蘭霖哥。」穆椿毫不客氣。
蘭霖在前邊開車,蘭亭原本閉著眼,但偶然睜眼的時候,卻注意到蘭霖身上的西裝佔了灰塵。
很少,但對於平日里精緻注重外表的蘭霖來說,這已經算非常失態。
就像是今天去了很多地方。
「哥。」
蘭霖專註開車,抽空問:「怎麼了?」
「你今天幹什麼去了?」
「沒什麼。」蘭霖語氣很正常:「談了幾樁生意。」
蘭亭看他一眼,沒有再追問。
身邊的穆椿在抱著手機看消息,隨後不知道是看見什麼,忽然瞳孔地震。
然後穆椿悄悄看了一眼蘭霖,又很快收回視線,他歪頭跟蘭亭低聲震驚:「卧槽。」
蘭亭:「?」
穆椿:「你哥今天突然找上好幾家公司,我朋友圈都快翻天了!」
下午蘭霖本來在處理工作,但弟弟突然給他發消息訴苦,還列舉了欺負他的人員名單。
蘭亭把記憶力,這些人的惡行一條條細數出來,沒有任何遺漏,全都告到了蘭霖那邊。
原主曾經覺得,這些人都是顧歸溪的朋友,為了不讓顧歸溪難做,所以一直都忍讓著。
蘭亭來了之後,則是完全不在乎這些人說什麼。
原本他是覺得與他無關,但上次蘭霖替他梳頭髮的時候,卻讓蘭亭明白,不管怎麼樣,他已經接手原主的身體,就無法再置身事外。
而臭蟲們跳腳次數多了,看著也糟心。
蘭亭的描述很平,甚至不像一個受害者,但卻把蘭霖氣的當場戳斷筆尖。
不過兩個小時,蘭霖就走遍了那些二代家中的公司。
一身西裝的男人上門,把合同扔在他們老闆的面前,說:「不會教育後輩,那就是長輩的錯。」
「我身為蘭亭的哥哥,那自然是他的長輩,也不好再去找『小孩子』討個說法,就只有找上你們了。」
「自扇巴掌,明天之內再讓那些蠢貨上門給我弟道歉。」
蘭霖姿態高高在上:「你可以選擇要臉,但合作項目就此取消,法院那邊也會有傳票送來。」
「那些蠢貨對我弟進行了多少造謠,相信法官會有公正的判斷。」
所有人面色鐵青,不過一個小時不到,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圈子。
穆椿感嘆:「我爸怎麼沒給我生個哥呢?」
蘭亭垂眸,餘光卻看到後視鏡里,蘭霖略顯緊張的表情。
半晌,他道:「謝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