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此心安處

顧流痕根本沒有理會林宸的詢問，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女孩消失的方向，用著一種意味不明的語調感嘆著。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招女孩喜歡啊，也是一如既往的絕情。」

他似是批評一般評價了一句，隨後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

「只不過這一次，相對於以往來說，倒是難得的多了一絲人性。」

顧流痕將目光收回，轉而投向林宸所居住的別墅。

林宸皺著眉聽完了他的評價，他並不在意顧流痕怎麼說他，他在意的是那話語中隱藏的含義。

「一如既往」，「相對於以往來說」，這裡的以往究竟指的是他年少的時期，還是某個並不為他所知的人生？

「你的表情也沒必要這麼痛苦吧？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反正你也想不明白。」

將視線重新投向林宸的第一眼，顧流痕便注意到了他那皺眉緊鎖的模樣，忍不住失笑著調侃了一句。

「如果你願意直言的話，我也就沒必要去想了。」

「呵，你倒是比以前懂變通了許多，這些變化，都是她帶來的？」

「以前如何，你不用在我面前故意提及。反而是你，消失了這麼久，卻在現如今突然出現，是因為上次出現的那名女子？」

林宸先是駁斥了一句，隨後順勢轉移了話題，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錯。」

這一次，顧流痕沒有顧左右而言他，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是誰？」

「她？她的身份很是尊貴，最重要的是，你們的未來都取決於她的選擇。」

沒有去細究顧流痕口中的「你們」指的是哪些人，林宸從他的語氣之中把握住了一絲機會。

「這麼說來，她的出現並不在你們的預料之中。」

「無論在不在我們的預料之中，對於你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顧流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

「至少，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

林宸輕呼了一口氣，稍稍卸下了一絲壓力。

「如果這樣想能讓你輕鬆一點的話，那也算是件好事。」

顧流痕微微挑眉，絲毫不在意林宸的說法。他似笑非笑的繼續說道。

「其實你沒必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因為結果早已註定。你並不愚蠢，這些年來也早有察覺。所以你的很多行為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會令人不解。」

「你一方面在努力的壓制著修為的增長，很厲害啊，察覺到了那個臨界點的存在，要不然以正常的速度，你至少提前兩年就應當跨過了那道坎。」

「然而在你的極力壓制下，現在竟然連第九重天都還沒突破，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聰明的做法。」

「除了修為這方面，你也不斷的給自己增添壓力，製造困境。來自於李承昑的針對這些年來愈演愈烈，未嘗沒有你刻意放縱的意思。」

見到林宸沉默不語，完全沒有反駁，顧流痕沒有打趣，接著說道。

「單憑李承昑一個人完全給予不了你壓力，所以你拒絕了政治合作，默認李承昑將自己的人扶上了青瓦台主人的位置，同時也無視了美國軍方遞過來的想要和解的橄欖枝，將這個盟友徹底推向李承昑那一方，這一切都是為了增加李承昑的力量。」

「唯一一次的不同，就是林允兒在異國他鄉從舞台上跌落的那一次，你正面出手了，直接在萬眾矚目下將李承昑的顏面狠狠踐踏。至於後續的與其面談，達成約定，也不過是順勢而為，徹底打消李承昑的顧忌，讓他可以放手一搏。」

「從接受仙道會的饋贈，那抹斷劍融入你的右手開始，你就已經心有警覺了。去美國的那一次，斷劍逼退了一個小靈，你便開始思索該如何掌控或者逼迫出這個不明來歷的東西。」

「可你一直也沒找到什麼好的辦法，便只能通過尋求外界的壓力來刺激它讓它顯現。可很顯然，你失敗了。」

「無論是壓制自己的境界修為，削弱勢力，亦或是助漲敵人的勢力，放任他在暗處的動作，都未能達成目的，究其根本，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李承昑他們太弱了。」

話音落下，林宸面無表情。先不說顧流痕對他的所作所為分析的是否正確，光是這樣詳細的列舉，就似是在向他宣告，他至今所經歷的人生都在他的掌控與關注之下。

「看來你們也不像嘴上說的那般自信啊。與其待在黑暗中默默關注，為何不當初又要消失呢？」

「我從來不懷疑『你』所具備的可能性。如果你真的能上演奇迹，我必然會獻上掌聲。」

顧流痕輕聲笑了笑，言語之中似乎還帶有一絲期待。

「至於消失，我又不是你的保姆，本身也有自己的職責，為何又要待在你的身邊照看你？」

這個解釋很顯然並不能說服林宸，不過他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既然對方已經給了回答，不論真實與否，至少代表著有了開口的意思。

「為什麼要騙我？」

林宸低聲詢問。這是一個他一直困擾的問題。

「哦？騙你？什麼？」

顧流痕好奇的反問。

「你不承認？還是不願回答？」

「哈，不是。我是問你指的哪一個。我騙你的東西可太多了，身世，來歷，甚至道術道法的效果......你總要問具體一點我才好回答嘛。」

這個回答讓林宸再次陷入沉默，並且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你究竟是誰，是什麼身份？」

他突然間就不想要知道了，對於這種惡趣味的人，詢問主觀的理由完全是自討沒趣。至於他的身份，林宸最為奇怪的一點是，當初是他將自己引進了靈修會的大門，之後與他接觸的第一個人就是李愃。

然而，根據他後續的調查，李愃甚至整個靈修會與仙道會都不知道顧流痕這個人的存在，能將自己塞進靈修會並且恰好結識李愃，至少顧流痕與李承昑有著一定的關聯。

「我的身份，呵，你以後總會知道的。而且，與其關心我的身份，還不如仔細想想你自己，有人可是已經蓄勢待發了。」

顧流痕笑著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天色，雨勢已經漸漸停歇了。

「雨快停了，也該離開了。」

他轉過身，真的就準備直接離開。

「你這個傢伙，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離開，這次出現究竟是想幹什麼？」

「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你的心中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

「林宸啊，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伴隨著輕嘆的話音剛落，顧流痕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這片天地間，只留下林宸一個人孤獨的佇立在細雨中，久久沒有動作。

......

林宸收拾好了自己的神情，轉身回到了別墅。

允兒並不在客廳等著他，靈識展開，在廚房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慢慢走近，聽到了允兒哼歌的聲音，那個曲調他並沒有聽過，只知道並不是少女時代的歌曲，他已經越來越少聽歌了。

允兒的心情似乎不錯，一邊哼著歌一邊下廚，好像完全不介意林宸與Sunny的獨處。

他走到她的身後，無法抑制的，從背後擁抱住了她。

他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