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星辰道種

曦夜閉眸輕寐，一顆先前本是躁動的道心也在此時慢慢沉靜，星光如水在他的身上緩緩流淌，這個時候彷彿就連四周的光陰時速也變得慢了下來。

如果說吸收太陰月華之力是在增純他蛇體之上的純陰真氣，那麼這星辰之光對於他的奧妙便在於潤養他的神魂，甚至是讓他的神魂之力變得更加強韌，而且還多了一份神奇的兼和與融入。

也就是說，他的神識之力現在可以完美融入任何一種物體，或者是意念里，對此，他明悟了一點，修鍊星光之力對自己的神魂修鍊有極大幫助。

來不及多想，曦夜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實踐，雙瞳之中他的目光開始變得更加炯炯有神，同時投向虛空之中的神識之力變得更加濃厚。

自從經歷了上次在道象世界之中的神識悟道之路后，他對道象之界的體悟，已有了更深的感觀，只見一道帶著淡淡靈輝的銀色神識之力正在不斷穿梭於每顆如魚游水的星辰之間，看著星落星起，亦看星辰移位變動。

一個變之道，是曦夜對星辰之道的第一次領悟，在這個變中，他看到了星光的產生與凝聚，以及星芒照耀之處星束的穿透力，還有那難以驅逐的附著性。

繁星如點，絲絲縷縷匯聚，同一時刻，他神識回攏，又開始再一次消化這一次的修鍊領悟，但對於星辰之力的吸收，曦夜並未停下，這次的修鍊他不光光只打算悟道，他更需要積攢力量，修鍊出一門法術神通。

將近千年的鍊氣，他的鍊氣道果早已圓滿，道基底蘊早已不是如初生時稚嫩，數百年華的歲月沉澱，他的一身氣道修為早已變得渾厚無比。

如今，也是時候開悟出一門法術神通，徹底種下道果，進入煉法之境。

想到這，曦夜紫瞳輕眨，心下一橫，暗道：說干就干，走起！

「嘶嘶嘶……」龐大如山頭般大小的銀蟒盤伏巨身之中，從蛇頭到蛇尾之上，七塊蛇鱗開始釋放層層銀冷幽光，照亮方圓十丈天地，赫然間，只見天穹之上，星芒盛放如璀璨煙火，星石炸裂，化為星隕落石，自高空奔落而來，濺射之處，地動山搖。

曦夜抬頭望了望，打量著四周被他「折磨」不輕的冷石山峰，微微思慮，搖頭暗嘆，這招威力是挺大，也是得原於他一時靈感，可惜此法為術，法為前，術為後，術為小道，不能完全演算法。

可術的威力卻並不弱於法，甚至有可能比法更為強大，因為術道之法往往為道法之歧路，行非普通，非常人之法，法術，術法，又有誰能說誰在前，誰為後。

但是，一道正法，便需由無數的術去催生演化，這便是不可改變的規律。

作為太陰星純陰之氣與星辰晝夜之精結合而出的先天星夜之靈，曦夜的蛇鱗天生就有著儲存月華之力，以及星辰精華之能，他身前的這七塊蛇鱗，乃是這七百年來他吸取了無數星辰之力，再借純陰之氣錘鍊而出的法鱗。

看似毫無一分異感的七塊蛇鱗，卻是曦夜溝通星辰之力，並成為了他與星辰之間強大羈絆的法能之鱗。

這是最好的選擇，貪多嚼不爛，這是嫦曦告訴他的一句至理名言，與其花功夫煉化兩樣血脈之能，倒不如先專註一道，省時間，省功夫。

短暫休息過後，曦夜便又再度開始了他的煉法之旅，法鱗發動，銀華再綻，道術又生，各種術齊齊發動，累的曦夜滿頭大汗，不過這也只是他自己的感覺，畢竟作為一條蛇，會不會出汗，還真不好說。

不過，他雖累，卻仍舊樂此不疲，即便都是一些未成法的術，可由他所創，他便開心，樂意，或許這就是稚子之心，純真質樸。

這是曦夜內心深處藏了很久的東西，他以為自己沒有了，其實不是，他一直都有，正是因為藏起來了，才沒有被消耗，被流逝。

前身人世塵漫漫，如今入道仙逍遙，不問前路為何方，只求道心常自在。

想到這，他不禁想到了前世看過的一本也是同為玄幻小說里的男主曾說過的一句話，巧的是，那位男主也是轉生成了蛇，一瞬，只瞧他呵呵笑聲道：「無量天尊！」

說這句話，或許有回味，但同樣的感悟卻是他的一顆凡心終於由此刻徹底脫了俗塵，入定道之心。

前世，再也與他沒有過往了。

浮生百年一揮轉過，兩百餘年後，一道耀目的銀色星光神柱豎立太陰天地，太陰外，天空之中，數千星辰集聚如銀河，放眼望去，又似玉帶銀雪，圍繞太陰天空靜緩流動。

不過，如果更生動的比喻，那麼與其說是河，不如說更像是一條銀白巨蟒，盤繞於太陰星外。

而在太陰的另一側，月桂樹下，兩名身著銀色玉衣宮裝，容貌遠勝天仙絕美的女子，此時此刻，望著遠處那四方天地，都被星辰包裹的地方，玉顏輕笑間，更多的是欣慰。

「臭小子，一破就破入了煉法境上階，還真是不給你兩個姐姐一點面子，弄出這般陣仗，真是惹麻煩。」嫦曦雖然嘴上念叨，可是手上可是一點也不含糊，便見她玉手輕揮，輕靈的白紗衣曼隨著她靈秀的動作如舞展動，悄無聲息間，便是立下了一道隔絕外界天地感應的太陰結界。

太陰星內自成天地，可太陰星外發生的事情，若有大神通者有心感應，卻也還是能感應知道的。

「以姐姐現在的大能功行，看來大神通之境，姐姐想來當是已有可期之日。」看著嫦曦越發熟稔的調動太陰大道之力，嫦娥能感覺，姐姐的道行，已經走到她之上。

嫦曦聞言，不由搖頭淡笑：「大神通之境，乃是一道最高峰者可得，可是你我這太陰一脈，卻是由你我姐妹二人同修，太陰氣運從前便是我二人各自一半，而有了小弟，這太陰氣運又多了一份流出去了，尚不談小弟，便是你和我，都只能有一人登頂。」

還有一句話，嫦曦其實沒有說，那便是作為太陰月華之靈而生的她們，屆時修得大神通境之日，也便將是月神業位凝聚之日，屆時，她和她，無論她們願不願意，這天地都得誕生一位月神。

嫦娥美目之中隱約有一種莫名情緒流動在內，一向如水柔和典雅的面容，第一次現出了一股如冰的堅芒：「姐姐，若來日你要攀登大神通之境，我這一半掌月神格你便拿去吧。」

嫦曦有些意外，可過後而來的便是斥責：「說什麼糊塗話呢，你我都為太陰之靈的顯化之身，缺一不可，先前的想法切記萬萬不可，大神通之境離我們現在何其遙遠，況且就算沒有掌月神格，我也自有法子登上大神通之境，你就別多想了。」

嫦娥知道這話是在寬慰她，可她還是猶豫道：「可是……姐姐你明知道太陰業位……」

嫦曦見她猶豫不決的模樣，心裡當然知道她的擔憂，可是一切尚未定下，未到最後，誰又能說結局如何。

想到這，她拍了拍少女瘦削的細挑的玉雪香肩，繼續勸道：「無論是你還是阿曦，姐姐都會一直保護你們，帶著你們走在前路，我們三姐弟，誰也不會丟下誰，知道嗎？」

這是嫦曦往日里難得的溫柔，其實她性子是三人之中最為孤冷清傲的那一個，但對自己的親人，她卻願意付出所以真心與真情，血脈是永遠斬不斷的感情，無論是愛或恨。

嫦娥無言，但是那一雙清麗出塵的眼眸之中，那不斷在打轉的淚水，卻出賣了她此時心中的感情，這一刻，只見她微微搖首，隨後便與嫦曦牽手中，眺望著遠方那星光絡繹不絕的大地。

「轟隆……轟隆…轟隆…」

「嘶嘶嘶……」

星柱揮散，塵土飛揚間，但見大地發出沉悶巨響，灰落如潮海褪去之後，一條身形高有參天之大，身披白玉銀鱗膚甲，紫瞳神異幽詭的千丈銀蟒飛游出天空，亦如百年前初來之時一樣。

只是不同的是，它比百年前變得更加巨大，亦具神靈之氣，在它背上，七塊蛇鱗已在百年星辰滲透煉法之下，生出了神秘的紫色道紋，銀幽再放，轉眼之間，漫天月華星空之中皆盪銀煙神火。

燃燒之中，火焚天際，燒的虛空也發出隱隱撕裂之聲，其威力足可見其可怕。

誰能想到，如此華美的煙火帶來的卻是毀滅的開端，可即便如此，銀蟒的眼中，有的只是一片空靈冰冷。

「收！」曦夜淡喝法令，驟然間，法鱗之上威壓收斂，銀煙散去，火焰也一同消逝。

對於自己的第一道神通之法能有如此威力，曦夜的眼瞳之中儘是滿意，同時，他又開啟了自己第二道神通的施法。

而他的第二道神通之法，卻是來自他那天生自帶的司夜神格之中的法則，便見那本是明閃如星璀璨的紫瞳開始逐漸褪失色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陰影的黑暗在誕生，慢慢的，隨著瞳色愈發深凝，大片如潮般的暗影流出了他的眼瞳，數百丈範圍之內，光明已被吞噬。

黑暗如淵，世界漆黑一片，在這裡所有的一切彷彿都不曾存在，有的是不見天地日夜的迷惘，以及逐漸開始沉寂的死亡。

半晌過後，曦夜有些血氣虛弱的撤了神通，氣喘吁吁道：「可累死我了，真沒想到這司夜神格領悟出來的神通之法，比我借七星鱗煉出的神火還厲害。」

這可不是他虛言，那銀煙神火是由他自身純陰之氣加上星辰精華凝鍊，又觀星光穿束，粘附而煉出的啖骨食髓之火，其上附著星辰咒術，只要法鱗神通不撤，火焰便會一直不散，直到將一切焚為灰燼。

可這比起能夠直接將人拖入暗夜之中，令人神魂迷落，並能吸收生氣的司夜神通相比，卻是有些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