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司夜神格

曦夜當然不會知道，他雖修鍊了數百年的星辰之力，可洪荒星辰的偉力卻絕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他的司夜神格是天生在他血脈之中誕生而來的，也是同時由太陰大道與晝夜星辰融合所產生的神道之力。

神格之上孕育著太陰月華與星辰之精數萬年的精氣與神性，還有力量。

換而言之，曦夜的神胎與其神格可謂絕對悠遠緣長，以及久經考驗，畢竟那可是整個太陰與星辰精華凝聚了數萬年的神性所在。

他閉目復又睜，一對瞳孔之中浮現一道神秘黑色暗華，如妖蔓，又如蛛網，織羅萬象。

而那本是明耀如星的紫瞳一時之間，在神格之力出現在瞳孔中時，也是瞬間變得深暗猶比幽淵，與其目觸之即墮黑暗之中，五感皆失，不見天地。

當熟悉的無力感出現，曦夜便不得不停下使用神格之力，無他，實在是他發現自己這司夜的神格驅使起來實在太過耗費神魂之力。

他用一次這司夜神格，他最起碼得花數十年的時間吸收星辰之力，才可恢復使用神格的神通之法一次，這實在太不划算！

「看來這司夜神格之力雖可作為我本命神通修鍊，但在我化形修出元神之前，還是少用的好。」這是曦夜最真實的感觸，就算是此刻他已步入了煉法上境，可他覺得，若他未如嫦曦那般入大能境界時，這神通他還是不要輕易動用的好。

難怪，他記得大姐和二姐曾告訴過他，越是強大的神格之力給自己帶來的反噬也就越有可能嚴重。

因為神格之中涉及大道法則，大道越強，則神格也就越強，這對先天神靈的能力要求也就很高。

不說曦夜現在要修的星辰一道，怕是嫦曦和嫦娥的所各持一半代表太陰大道的掌月神格也是非同凡響。

看來神格之力，是福是禍，倒也說不一定。

想了想，他又抬首遙望遠處太陰星另一處滿枝玉白的月桂樹，驀然心中只覺溫暖，因為那是他心裡家的所在。

無論何時，只要覺得修鍊累了，痛了，他都會看一眼月桂樹，他知道，只要月桂在，家就在，因為不管何時，兩位姐姐都會在月桂樹下等著他回去。

曦夜算了算，原來不知不覺，出來已有兩百六十餘年了，恍然間，他竟已然是一條活了九百六十餘年的「老蛇」了。

這近千年其實曦夜與嫦曦嫦娥相聚的時日也不算多，除了最初的短短十年歲月，之後他曾獨自離開兩次參悟星辰之道前後四百餘年。

在道象世界之中他雖也以神識之力的形式陪伴了她們五百年，可那畢竟只是神識，他也未曾與她們說過多少話。

但是，這親情卻並未淡，甚至隨著每一次修鍊歸來，與重逢，變得更加深厚，情如茶，淺淺入口，卻至齒留香，越變越濃。

「不如歸去，我心安處是故鄉！」話落，參天巨蟒之身已開始如雲煙消散，轉眼間，一條身長不過一尺來長的銀蛇復又出現，不過在原地盤游一圈，便直接化作一道銀光消失原地。

前後將近千年的修鍊，他早已參悟到了變化之法，尤其是從星辰一個變字上得到的參悟，他已盡得其精髓。

月桂花香，月下佳人，一切都未曾變過，亦如初時他與她們見面時那般美好。

「阿曦！」嫦娥見到熟悉的小小銀色身影，輕聲喚言中又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悸。

「喲！我們家的小長蟲回來了。」看著那久未出現在眼前的身影，嫦曦打趣之中雖仍舊帶著淡淡的清冷，可是那微微上翹的粉唇，卻不由暴露出了她心中的欣喜。

就算這二百年來她們其實一直在關注他，從未離開過視線，但這並不妨礙他回來，她們的高興與喜悅。

久經歲月的每一次重逢，對曦夜和她們來說，都格外的珍貴。

「昨日我們看到你功行大進，想來這百年歲月你必是所得不少，不然可是弄不出那衝破煉法境上階的威壓。」嫦曦一字一語，不慢不緊說道，她看的很清楚，只是當後面曦夜施展司夜神通之時，她便沒看清後面的一切。

不過她很肯定，他現在的修為境界已是進入了煉法境上階層次。

嫦娥也緊隨其後說道：「煉法境的品階一向是法術神通威力越強，所突破得到的境界也就越高，阿曦你的神通是不是也該給我們看一下？我和大姐也可幫你參考一二。」

她們說的於情於理，可曦夜卻很是有種要被查功課的感覺，不過面對自小對他疼愛有加的兩位姐姐，好吧，他妥協了！

他也不啰嗦，直接爽快道：「既是如此，那兩位姐姐便看好了！」

聞言，嫦曦與嫦娥神情一肅，只一刻便進入了觀道模式，是的，這樣形容是最貼切她們此刻的面部神情。

總之就是認真到目光一絲不苟，這足以見得她們有多重視曦夜這百年來的修鍊。

「呼！呼！呼！」

颶風起大地，星塵落九天，銀煙繚繞之中，千丈銀鱗神蟒頂立太陰天地，背部七星法鱗釋放冷幽銀光間，嘴噴銀煙華火，如吐雲煙，煙火所過之處，虛空彷彿被燒的融化，火漫如浪海大覆，一時間，方圓千里，已化焦土。

嫦曦觀悟半刻，已是明悟，頓了頓聲道：「好厲害的陰陽二象之火，既合太陰之陰柔，又融星辰寶精煞力，此般神通，倒是強橫。」

嫦娥也是在一旁沉吟道：「星辰煞力非比尋常，若是光用太陰之力煉出此神火，怕還無這般威力，只是阿曦你要記得，星煞之力你若用來煉悟神通還好，切記不要自己隨意引入身體內修鍊。」

「這是有何典故？還請二位姐姐賜教。」曦夜恭敬討話，順便他也想知道一些周天星辰的隱秘。

「唉，這都是盤古紀元的往事了。」她一聲長嘆，一雙如古月瀟蘭般的清艷美眸，幽幽望了一眼月光世界外的宇宙星空，如似進入了另一個古老年代的久遠。

星空月華下，嫦曦為曦夜娓娓道來了星辰與盤古的牽連和羈絆。

盤古紀元初，盤古未隕，天地未完全開，他以一己之力頂立天地一萬五千年之久，這一萬五千年，受盡天地相合相重之痛，甚至是混沌侵噬之苦。

這一萬五千生生耗幹了他一身血肉精華，折磨的他心裡憔悴，他心中怎不會有恨和怨。

但為了這個他所有心血所創造出的天地，他本沒有怨恨，對這個他所創造的天地，他始終是有感情的，只是萬年那種孤身一人看不到希望的堅持，讓他始終瘋魔了，直到天地徹底分開不再合攏的那一刻，他才放下了所有。

盤古的情，恨，怨這三種情緒之力便是天地間第一種情緒的出現。

情在恨之前，因此世間多是有情才有恨，而最後的盤古怨力，除了散落天地外的，其餘的便匯聚到了陪他經歷那一萬五千年苦痛的鬚髮之上。

「所以，星辰煞氣亦是由盤古怨力所化？」良久，曦夜回過神來，有些迷惘的問道。

嫦曦走到他身邊，輕輕摸了摸他有些冰冷的蛇身，似是有些釋懷的笑了笑：「周天星辰皆由盤古大神鬚髮所化，這也是阿曦你的先天之軀的凝形為何與我等不同的原因。」

一句話，卻彷彿點醒了他，是呀，他是盤古鬚髮的精源所生，這麼說來，他的化形必定得找一個與本源十分相近的地方才是最為穩妥。

「阿曦你可是想到些什麼？」嫦娥見曦夜久未言語，甚至有絲明悟的神情，她覺得自家小弟可能已經悟到關鍵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自己的化形之路該怎麼走了。」嫦曦可能想不到她告訴曦夜的這段星辰過往，為他點明了一條十分重要之路，因為這讓他想明確知道了，若要化形，那他的化形之地便不能選在太陰。

盡量太陰也是他力量的一部分，但他今後的修行始終是要以星辰一道為主的，太陰大道雖好，可終究與他有緣無分。

可不管如何，他與太陰的情分始終是不會斷和變的。

「大姐，二姐，我想我可能要離開太陰一段時間了，不過你們放心，一千年，不管成與不成，我都會回來的。」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儘管曦夜也很不舍，可他知道他的化形機緣，不在太陰，應在星辰本源深處，找地方需要時間，找到地方要如何做，又需要時間。

一千年，是個最穩妥的時間，而屆時他也會如所諾，若是不成自會回返。

嫦曦聽后，眼光頓了頓，不過她也想明白了其中關竅，聲色輕柔道：「想明白了便去吧，我和你二姐曾也算過你的化形機緣也就在這一千年間，若是錯過便再無可得，只是，再這之前我和你二姐還需為你煉製一法寶，為你在渡劫之時，做護身之用。」

「法寶？可是姐姐你們破境化形之時，可並未用什麼法寶呀，難不成我的化形之劫，會有何不同嗎？」儘管知道她們這是在擔心他，可他怎麼覺得有點被小瞧的感覺。

今時今日，曦夜自覺以他的能力還是有幾分自保之力的。

「非是我們擔心你能力不足，而是化形之難會比你想象之中的還要危險，我與姐姐雖未用重寶護身，可我們在太陰得到的本源之力本就比你要多，在太陰星我們可以借用掌月神格之中太陰大道之力對抗天劫。」嫦娥心思一向縝密，大概是猜到了曦夜的一些想法，怕他多想，這才耐心解釋。

嫦曦也是不由點頭：「還記得當時的道象世界嗎，那便是我們用掌月神格領悟而出的神通之法，乃為太陰神域，是神域也是道域，在道域之中諸道諸力都會被壓下，只有太陰一道獨尊，所以雖然天劫之力險象環生，可我們還是渡了過去。」

「阿曦可領悟神格之力了？」

嫦娥好奇，按說以小弟現在的修為境界，應當已經開始領悟學習神格之力的掌控了。

而且她能敏銳的察覺，之前阿曦在太陰星另外一處離她們有些遠的地方修鍊時，她和嫦曦感覺到神識之力一瞬被阻的感覺，她覺得，這些或許與曦夜有些關係。

見她如此直白問了，曦夜也是有些汗顏道：「確是略有所悟，不過比不得姐姐們的神格之力。」

他知道她們想看，但是他能說他有些不太想用嗎，因為真的很燒功力呀。

「你且施展看來，讓我們觀詳一番。」嫦曦大概是察覺到了曦夜情緒有些不對，莫非小弟這神格之力，有何不妥？

「好，竟然兩位姐姐都想看，那小弟這就不藏拙了。」曦夜只能一咬牙，得吧，想看就給她們看吧，誰讓她們是他的姐姐呢！大不了走之前再待個幾十年補回來了。

話落，便見他蛇瞳豎起，本是明紫如琉冰的眼底一股帶著吞噬之力的黑影猶如暗泉，開始冒涌，太陰天地，以三人方圓十丈的範圍之內，天地瞬暗，月光被侵噬，徹底變得不見天日。

嫦曦和嫦娥二人只覺一陣沉悶帶著扼息之中，她們玄關明台之上的元神，竟然脫落了一縷元神生機，而且元神空間內也開始變得如現實世界一般濁暗，甚至到後面直接化為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破！」一聲輕音，如玉石之音清脆環耳，又如仙律道音，盡破迷障。

黑暗如潮褪去，死域盡破，而曦夜也在這一刻收回了神通之力。

這是他第一次用司夜神通作用在大能身上，他能感覺要不是嫦曦和嫦娥各有保留，否則他一會受到反噬之力。

不過今日又證明了一點，他這神識之力，便是大能也會受到影響一二。

月桂樹上，細碎的皓白花瓣搖曳落下，如雪純潔，美好之下，彷彿剛才那駭人的黑暗從未存在。

「你這神通，竟然有吞噬神魂生機之力，阿曦，答應我，未至大神通境之前若是碰到修為境界在你之上的人，此神通不遇生死之險，絕不可輕用。」不在身體而能吞噬元神之力的能力實在太過危險，這是神魂之道中最為可怕的力量，若是小弟太早暴露，那麼屆時來找他的麻煩絕對只多不少。

嫦娥也明白她的意思，至少在她和姐姐未成為大神通者之前，小弟的這種能力，還是不要讓人知道。

「這麼說，我這神格之力是很厲害的那種嗎？難怪我修鍊的時候，老是覺得每次用完神格之後，就會變得虛弱呢。」看她們都這般忌憚，曦夜不禁好奇，但是他隱約也感覺到了他這司夜神格的之力的狠厲之處，其實，比起暴露，他更擔心這神格之力對他的反噬。

「阿曦你這神格之力，與混沌吞噬之道和死之大道有些相似，但是卻不在身體，而在神魂，而修道之人與普通生靈最有區別的便在於元神，元神是溝通大道的關鍵，也是保命關鍵，就算肉身隕落，可只要元神真靈尚在，便有復活之機。」想到這，嫦娥更是覺得曦夜這神通之力的可怕，若是他日小弟修鍊到大神通之境，那他這能力便也能斷絕大神通者元神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