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被褥還是許二柱壓箱底,等著結婚拿出來用的,今兒倒是被不識好歹的王麻糟蹋了,還好夜裡沒下雨,被褥上只沾了點泥。
她收拾好被褥歉意道:「二柱哥,大半夜還要麻煩您,實在是不好意思。」
今兒晚上是不能留許二柱了,於是繼續道:「這新被褥弄髒了。」
許二柱沒放在心上,只要人沒事,被褥髒了還能洗,丟了還能再買。
「三娘,那我早點回去,明兒早俺娘問起來我就說在山上逗留了會兒,放了幾個野籠子。」
有了這一次,王麻是不敢來了,梅三娘放心了許多,許二柱走之前她還塞了點泡好的木耳,他本身想拒絕,可梅三娘卻說:「哪有上山空中手回去,這不惹人懷疑嘛。」
作罷,許二柱只好拿著,不辜負三娘一片心意。
「走了,三娘。」
梅三娘目送著許二柱離開,正巧梅雪眯著朦朧睡眼,搖搖晃晃走了出來,看著黑影消失在院里,梅雪猛然頭腦清醒。
「娘,二柱叔呢?」
她瞪視良久,卻等來阿娘這樣的回答:「你二柱叔早回去了。」
回去了?梅雪滿臉問號,明明二柱叔睡的外屋,方才聽到一陣吵鬧后,她半迷糊的睜開眼,娘親已經不在身邊,而屋裡的燈亮堂的格外刺眼。
床鋪上空無一人,一出來她就看到娘親送走了位陌生人,她原以為是二柱叔,可娘親卻不承認。
「雪兒,外面冷,回屋裡去。」
進屋后,梅雪還是不明所以。剛才離開的身影分明是個男人,莫不是阿娘又了新歡。她不是不接受后爹,只是害怕娘又受苦。
可是娘總是一副好脾氣,難處從來不表現在臉上,即便是揭不開鍋,她也不說一絲怨言。
但是她不明白,娘親為什麼要隱瞞,大晚上還跟陌生男人約會,剛才她明明聽到有三個人的聲音,其中便有二柱叔的聲音,這裡面定有什麼蹊蹺。
娘不說,她也不敢問。
到了深夜,梅雪在床上輾轉反側,透過月光她看到娘憔悴的側臉不禁心頭一酸,一股苦澀湧入心頭,她不想娘親為難,所以就沒問太多,便帶著愁意她緩緩進入夢鄉。
至於梅三娘這邊,則是不想讓孩子知道王麻這王八蛋。
這種事小孩子還是不知為好。
王麻一回到屋裡就哀吼起來,一手捂著臉一手捂著屁股,屁股一沾床,疼的他直跳,嘴裡不斷哆嗦著,「哎呦。」
「呼呼~」
他拿起鏡子瞅了瞅,臉略帶微腫。
三娘沒碰到,碰了一鼻子灰。
許二柱住進了梅三娘家,多驚天動地的事。
平日里許二柱是和梅三娘走的近,但村裡人都知道,許二柱是個老實人,而且又是大孝子。
許二柱對梅三娘有意思,他家那老太婆肯定不會同意。
王麻一想,突然明白了。
這許二柱為人老實樣騙了不少人,實則就是偽君子,他家老母不同意娶梅三娘,就只能暗地裡跟梅三娘約會。
「好你個許二柱!偷婆娘偷到了我王麻頭上!」
「梅三娘可是勞資的菜!我可是送了一隻老母雞做禮,怎能讓你小子捷足先登。」
王麻越想越氣,決定明天早上就拉著村裡人揭開許二柱的醜陋面孔。
隔天雞才打鳴,王麻叫了好幾位村裡的阿婆去梅三娘家抓個現行。
可別說,挑人時王麻還精心考慮了許久,都是一些許二柱得罪的大娘,這些大娘一個個嘴碎,最見不得許二柱一家子。
正好,對手的敵人就是朋友。
一大早王麻腫著一張臉差點沒人認出,他捂著嘴,包著臉走在大娘們最前面,帶著婦女團就朝梅三娘家邁進。
到了梅三娘家,梅三娘還在熬鮮牛奶,煮了點菜粥,一撈菜一鍋都沒幾粒米。
至於那隻老母雞,一瞧王麻來了,便在圈裡撲騰了好一會兒,咯咯咯叫個不停。
梅三娘瞧見外面來人了,她也不慌,擦了擦手上的手,迎了上去。
「各位嬸子,今兒一大早稀客呀!」
梅三娘仔細一瞧,指著嬸子旁的男人問道:「這人誰呀,怎有點面生?這臉是怎麼了?莫不是找我來看病?」
王麻咳了一聲,低拉著嗓音道:「三娘,是我。」
梅三娘早就知道是王麻,她故意震驚道:「王麻哥,怎麼一天不見頭上纏了這麼多布條?怎麼了啦?」
王麻一聽,三娘果然不知昨天晚上是他溜進她屋。
他取下頭巾,一張浮腫的臉腫的老大,嘴也厚了好幾層。
梅三娘捂著嘴,表面關切,實則心裡早樂開花了。
「王麻哥,你這栽哪個溝里了,眼窩子都磕腫了?」
「哎呦呦!」梅三娘輕輕扶了扶,嚇得王麻直打顫,這一碰疼的他叫喚。
「別提了,被人窩裡打了!」
「啊?」梅三娘一驚,還有些詫異,「王麻哥,誰怎麼狠?擱著把你打了?」
梅三娘話音剛落,一旁的嬸子不耐煩道:「梅寡婦,你是不是藏男人了?昨兒我瞧見許二柱在你這吃了飯就沒回去!」
梅三娘一驚,這事兒傳的也忒快了點,都還沒成氣候就颳起了狂風。
好在她底氣足,懟了回去:「嬸兒,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和許二柱清白的很,這嘴長你身上,你是可以胡說,但也不能污衊他人清白!」
「村兒里的人都知道你和許二柱家有糾葛,這是恩將仇報?借我的口詆毀二柱?嬸子你也太高看後輩了吧?」
另外一位高嬸子見不慣梅三娘高傲的樣兒,不客氣的當著她的面指指點點:「梅三娘,你敢讓我們瞧瞧?」
自家的房豈能讓別急隨意進,這要是順從了,往後誰都能踩著她指點一二。
「我家破舊,不勞煩幾位觀看,不送。」
高嬸子見梅三娘不肯,直接推開她衝進了屋。
不得不說,干農活的娘們力氣真不小,她這副柔柔弱弱的身體只能被人推倒在地。
王麻見狀還想去攙扶梅三娘,卻被梅三娘瞪了一眼,質問道:「王麻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跟嬸子們一樣?說我藏了男人?」
「二柱哥是什麼人,難道村裡人都不清楚嗎?借著我的名義詆毀二柱哥清白,我這以後怎麼做人?」
王麻還想質問梅三娘,可裡屋走出幾臉失落的面孔,他疑惑的望著幾位嬸子,幾秒后,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大吼道:「你們怎麼做的!我都說了二柱不可能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