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直中取
趙懷安三人出了統領府,便一路回到了集市。
郭林看著失而復得的兒子,顫抖的伸出手,靠近拓戎霍霍的臉龐。
「爹!」拓戎霍霍眼含淚花,看著父親伸出手,想要上前擁抱父親。
「啪!」郭林一巴掌扇在拓戎霍霍的臉上,直接把他扇倒在地。郭林還不解氣,又抬起腳狠狠的踩到他身上。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怎麼有臉回來?告訴你不要偷東西,你還死性不改!你怎麼不去死啊?」郭林邊打邊罵,拓戎霍霍本就剛挨過一頓毒打,此時傷上加傷,在地上不斷地打滾慘叫。
「差不多了,長老,當務之急是離開邊城。我知道你很生氣,請您回到部落以後再打。」趙懷安出言提醒道。
「哼!」郭林聞言又踩了一腳,這才轉頭望向趙懷安。「我很感謝你救了我的兒子,但這樣一來我們就惹怒了統領,以後怕是不好再來邊城了。」
「沒關係,說不定明年會有我的同伴過來,您可以和他們做生意。」趙懷安說道。
「同伴?從那麼遙遠的地方過來做生意?」郭林遲疑地看著趙懷安。
「當然,距離並不是問題。」
趙懷安在手腕上的信標腕錶側面按了一下,腕錶自動吐出一枚金屬圓盤,趙懷安將其遞給了郭林。
「拿著這個,不管你們人在哪裡,我的同伴都能找到你們。」
郭林將信將疑的收下金屬盤,他雖然不知道趙懷安的同伴如何能通過一個小鐵盤找到他們。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相信他。
「時候不早了,我建議你們這現在就出城。」
郭林點了點頭,部落的民眾早就裝好了換來的糧食貨物,隨時可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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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安一路將部落眾人送出城門。
騰兒林徹在隊伍中一步三回頭,不捨得看著趙懷安,突然轉身跑了回來。
「騰兒,你這是幹什麼?」
「趙大哥,這個給你。」騰兒林徹遞過來一個口琴,是用削成片的木頭和骨骼做成的。
趙懷安欣然接受,他見騰兒吹過這東西,音色還挺優美。「謝謝!」
「趙大哥,明年你的同伴來的時候,我還能見到你么?」
趙懷安愣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不好說,如果有機會我就會過去。」
騰兒林徹不捨得和趙懷安告了別,重新追上了隊伍。
趙懷安看著遠去的部落牧民們,一時也有些感慨,他來到這個世界半個多月了,這些人也幫襯了他不少。
趙懷安剛才給郭林的是一個分裂信標,用來標記資源點,方便到時候聯盟直接獲取資源,省去在這個世界趕路的時間。
郭林的部落雖然不大,但是聯盟或許能以郭林為橋樑,和草原里的各部落做生意,貿易這種事自然是客戶越多越好。
待到部落眾人消失在視野盡頭,趙懷安也返程回到城中,他打算趁下午買一些補給,明天一早就啟程前往中原。
第一站便是武器鋪。
趙懷安走進武器鋪,放置在店鋪兩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兵器,房屋後方的院落內叮叮鐺鐺的打鐵聲不絕於耳。
「哎呦,這位少俠真是器宇軒昂,容貌不凡,不知想要什麼樣的兵器?」掌柜的看見趙懷安走進來,連忙迎了上去。
「什麼兵器都行,只要結實耐用,最好再重一點。」趙懷安要求不多,卻讓掌柜的犯了難。
「少俠可是要買重兵器?這重兵器官府都是禁止買賣的。」掌柜指的重兵器是斬馬刀、長槍重戟一類的馬戰兵器,包括弓弩在內都不允許在邊境販賣,用意是防止異族大批量武裝。
趙懷安掃視一圈,發現店內果然大多是刀劍匕首,就連飛鏢這樣的投擲物都沒有。
「刀劍也行,只要夠結實就可以。」趙懷安見此也放低了標準,沒條件就只好湊合用一下了。
「好嘞!少俠你看這把九環百鍊刀,吹毛斷髮,而且刀身厚實,是我們店裡最結實的刀。」
趙懷安從架子上拿起掌柜的介紹的大刀,兩指捏住刀身中段,輕輕晃了晃。
只見那九環大刀在趙懷安的手中好似果凍一樣晃動,誇張的幅度似乎幾要折斷。
趙懷安失望的搖了搖頭,這刀太軟了,而且重量不均,揮動起來只怕連他五成力都耐不住,他打架的時候總不能還小心翼翼的護著兵器。
掌柜獃滯看著趙懷安手裡晃動的大刀。乖乖,兩根指頭能把這麼厚重的刀晃成這樣,這得是多大的力氣!
「算了吧,這刀質量不行。如果最好的刀就是這種貨色,那我還是去別家看看吧。」
趙懷安放下大刀,轉身欲走,掌柜連忙拉住他。
「少俠神力驚人,我們店恰巧有一把長刀,重逾千斤,可否過目一二?」
趙懷安遲疑的點了點頭,他也好奇這千斤的長刀長什麼樣子,總不能是一個大鐵板吧?
「少俠請隨我來。」掌柜引著趙懷安來到後院,穿過幾個吭哧吭哧打鐵的鐵匠,來到了一間小倉房前。
隨著倉房門打開,裡面是一些陳舊的兵器,未經鑄煉的鐵錠,以及插在倉房中間的一根銹跡斑斑的鐵棍。
「少俠請掌眼。」掌柜手指那根鐵棍,對著趙懷安說道。
「你在開玩笑么?」
掌柜搖了搖頭,從兜里掏出一塊磨刀石,輕輕朝那鐵棍上一蹭,隨著鐵鏽飄落,露出一截黑漆漆、表面凹凸不平的橢圓金屬。
「這是?」趙懷安疑惑不解。
掌柜則是開始了一段講述。
這掌柜的父親本是一老鐵匠,也是數十年前邊城遠近聞名的鑄刀大師。
三十年前,一顆天外隕鐵墜落草原,其形狹長,酷似短槍。這隕鐵被人發現后,幾經輾轉,最後被老鐵匠偶得。
隕鐵雖形似短槍,但老鐵匠是鑄刀大師,索性想將其鑄成一把奇門長刀。但隕鐵重於精鋼百倍,堅不可摧,縱然熔煉數月,日日捶打,卻也只能勉強鑄成一個刀型。
老鐵匠中金求來一塊金剛石,想為長刀開封,但金剛石觸之及碎,最後僅磨出一小節刀尖。而隕鐵其質過剛,尋常軟木包裹,略一揮舞便磨成齏粉,所以這刀便連個刀柄都沒有。
後來老鐵匠年歲漸高,無力再鑄隕鐵,只能將其至於鐵樹架上,等待買主。
老鐵匠一直等到去世,也沒能等來可以驅使這刀的人。經年累月,鐵樹腐朽,刀落入地中,無人能將其拔起。
鐵匠的子嗣們只能在長刀周圍蓋起倉房,漸漸將其遺忘。
掌柜捋著白鬍子,似乎在回憶曾經的歲月,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指向這長刀。
「這刀水火不侵,歲月不摧。表面的鐵鏽只不過是從其餘的廢銅爛鐵上面飄過來的。」
「這刀可有名字?」趙懷安問道。
「此刀名為直中取,個中用意卻是只有家父知曉。」
趙懷安禁不住點頭讚歎。寧可直中取,莫向曲中求,這名字用意深刻,又暗合那隕鐵形態,這老鐵匠也是個妙人。
「我囊中羞澀,只怕買不起這麼好的寶刀。」趙懷安紅著臉摸了摸錢囊,開鋒都得用金剛石,他這三千兩怕是只夠買這直中取的邊角料。
「少俠哪裡話,只要你能拔出這刀,那它就是你的,我分文不取。」
趙懷安驚訝的看著掌柜。「你捨得?」
「有何不舍?刀鑄出來就是給人用的,若是不用那與廢鐵何異?再者說老朽年事已高,能在死之前看這刀尋得明主,也算人生幸事。」這老掌柜為人霍達,當即示意趙懷安上前拔刀。
趙懷安走上前去,雙手握住『鐵棍』,肌肉略微隆起。只聽得一聲清澈刀鳴回蕩,『鐵棍』拔地而起,倉內塵土飛揚。
待煙塵散去,只見趙懷安手持一似槍非槍,似刀非刀的奇門兵器。刀尖筆直呈鈍角,刀鋒長約一尺,寒光四射;刀鋒之下,是坑坑窪窪的刀身,長三尺八寸。
『好重!』趙懷安眉頭一跳,倒也不顯吃力。他單手持刀,手臂平舉,就這麼輕輕一抖,覆蓋『直中取』下半段的鐵鏽就被抖了個乾乾淨淨。
掌柜激動地情難自抑,主動提出請趙懷安找一個寬闊地方試刀。
兩人出了倉房,行至後院的一處小空地。
趙懷安拉開架勢,耍起了戚家刀的路數。他時而單手持刀,橫劈連點,步轉腰旋;時而雙手持刀,以刀代槍,刺挑橫掃。
院落內勁風呼嘯、聲如龍鳴,看得老掌柜拍掌叫絕。「好!好啊!我沒看錯人。」
少頃,趙懷安收刀挺立,行至老掌柜身前道謝。
老掌柜連連擺手,趙懷安還想放下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作為感謝,被他堅定回絕,只好就此作罷。
兩人寒暄了一陣,老掌柜親自將趙懷安送出了門。
走在路上,趙懷安不住地摩挲著直中取。這刀他越看越喜歡,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兵器。
此時直中取已經被包裹上布條,趙懷安走在路上,好像捧著一把短槍。
喜滋滋的趙懷安去了趟集市,買了些藥粉乾糧,便返回客棧,收拾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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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統領府內。
「少爺,老爺回來了。」衛士皐正面色陰冷的坐在大堂里,聽聞下人通報,立刻收斂表情,出門迎接。
庭院內,一名身穿鎧甲的威武中年正聽著管家的彙報,男人外表風塵僕僕,顯然是在城外過了好幾天,剛入家門連鎧甲都沒來得及脫。
「孩兒向父親問安。」衛士皐此時正巧走來,向威武中年行禮。
「哼,逆子,我一不在家,你就惹禍。這次還得罪了一個半步先天,我衛勝打下的偌大家業遲早毀在你的手裡。」衛勝氣惱的看著衛士皐,劈頭蓋臉的數落著。
衛士皐低頭不語,任由衛勝訓斥。在衛勝看不見的角度下,衛士皐的臉上早已爬滿了恨意。
待衛勝罵累了,衛士皐便告退回房。而衛勝則是帶著管家來到書房。
「那半步先天,可查明身份?」
「查過了,那人名叫趙懷安。四天前早上到的邊城,帶著一個少女和一個傷患。……」管家將這幾日趙懷安的行蹤一一彙報,就連剛才他去鐵匠鋪和集市的動向都說得清清楚楚。
「嗯,此人武功超絕,幸好是個講理的,沒有在咱們府里發難。既然恩怨已了,他又即將離開,那便不必理會。這幾日看緊公子,莫要讓他再招惹此人。」
衛勝點了點頭,隨後屏退了管家,自己一人坐在書房中沉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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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深處,塔塔爾部的大帳內。
幾個身著皮甲的蒙人正對著王座上的兀林塔塔爾彙報著什麼。
「哼,一幫廢物,居然被一個護衛給全殺了。」兀林一拳砸在王座扶手上,滿臉的皺紋在火光下顯得猙獰醜陋。
「可汗,那護衛不過是一個二流武者,如何能殺得了四十騎兵。應當是有其他高手插手,將公主救走。」王座旁的軍師提醒道。
「那些邊城的漢人也全是廢物,搜尋了好幾日也沒有找到公主的下落。」兀林仍在不滿地辱罵著。
「可汗,公主此時應當已經越過了邊境,不如我們派出探子混入中原,多請一些中原高手替我們尋找。」軍師再度進言。
「也好,那些漢人終是靠不住的,姓李的狗皇帝本來也對和親的事再三推脫,說不定這公主逃跑就是他授意指使的。」兀林讚賞的看了一眼軍師,隨即吩咐手下去執行命令。
跪在地上的幾人離開了大帳,過了一會兒又有幾個身著輕紗的歌姬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