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回不去
康熙將去歲年底各藩屬之地進貢的香料賞了大半給她，多是龍涎香、龍腦香等名貴珍稀之香，倒是給如澈填了不少庫存。
這本來並沒什麼，說起來也是二人之間的情趣，各宮嬪妃早習慣於康貴妃的受寵，羨慕幾句也就過去了。
佟佳貴妃聽聞后卻是氣得夠嗆，早膳都吃不下去了。
「宮裡難不成只有她一個貴妃不成？表哥真要寵她，也該一碗水端平，歷年進貢的香料只有那麼多，皇上幾乎全賞了她，難不成讓本宮去和別人一起撿她剩下的用？」
「娘娘想多了，皇上上次不也賞了您不少貢緞，只是康貴妃愛制香，皇上才都給了她，娘娘要養四阿哥呢，平日里卻是不能用這些的。」
「他就是偏心，昨兒個是十五，按理說他該宿在養心殿，卻跑去了永壽宮，難不成表哥是想抬她當皇后不成？」
「當然不是！娘娘，可奴婢冷眼瞧著，萬歲爺暫時確實沒有立后的心思，眼下鈕祜祿妃就要進宮了，萬歲爺也沒怎麼過問，只讓康貴妃操辦。」
「哼，鈕祜祿家還想著再出一個皇后呢，真是做夢！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學著她姐姐的姿態，倒是讓皇上頗為讚許，直接封她為妃，真是好大的面子！」
素衣在心裡搖頭，都入宮多少年了，主子卻毫無長進，還是這麼沉不住氣。
「娘娘何必在意，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妃，越不過您去。她好歹是先皇后嫡親的妹妹，只封個嬪也說不過去啊。」
「你懂什麼，等她那肚子什麼時候鑽出個阿哥來，封為貴妃也是指日可待。皇上若高看她一眼，給她賜下封號，那她還不地爬到本宮頭上去？」
對於自己沒有封號，被如澈壓了半頭的事情，佟佳貴妃一直耿耿於懷。
一想到有個小丫頭或許會後來居上，會把她踩下去，她就感覺萬蟻蝕心，怨憤不已。
「都怪家裡不爭氣，做出許多沒臉面的事來，不然皇上何至於遲遲不給本宮定下封號？」
佟佳貴妃咬牙切齒，「隆科多呢，先前聽說他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最近如何了？」
「娘娘放心，有老爺管教著，隆科多少爺已經醒悟了，近來當了御前侍衛，看起來比從前穩重多了。」
「只願他能痛改前非，為了個女人尋死覓活，真沒出息！」
佟佳貴妃叱罵了幾聲，「富察家如今可是風光了，出了個大學士不說，老大在御前當差，頗受皇上看重；老二在戶部也幹得有聲有色，都混上了正五品郎中的位置。這幾天，他們家只怕是門庭若市吧。」
富察家表面上看似單薄，遠遠比不上佟家，但子孫出息，在宮中又有康貴妃和三皇子，前路一片暢通，京中不少人都上趕著恭維巴結。
人性就是這樣，佟佳貴妃見自己家裡遭罪倒沒什麼，見到敵人家裡平步青雲卻難受至極。
想了一會，她漆黑的瞳仁里閃過一道寒芒，「之前本宮說要對付達哈蘇，後來家中屢遭皇上訓斥，自顧不暇，只能不了了之，如今，倒是可以籌備起來了。」
「娘娘可要三思啊，此時並非是您與康貴妃對上的時機。前有納蘭明珠支持大阿哥，後有小鈕祜祿氏進宮，你們若是斗得兩敗俱傷，難免叫人得了漁翁之利。」
「本宮知道，所以才讓你們準備著，不急著行動，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她冷哼了一聲，「本宮豈能不知康貴妃的厲害，昔日赫舍里家布局多年，接連對阿哥們出手，只有她能獨善其身，撇得乾乾淨淨。
如此心機，實在叵測，我們若不早早謀划起來，以後說不定還要被她倒打一耙，得不償失。」
聽她這席話，素衣倒是有些吃驚了，她方才說錯了，主子進了宮，反而是大有長進，都能懂得謀定而後動了。
「娘娘說的是，奴婢會想辦法給家裡傳出口信的。」
「宮裡最近管得嚴，你動靜小些，別讓人發現了。」
佟佳貴妃把玩著新得的一套紅寶石頭面，「本宮算是看透了，想要凌駕在康貴妃頭上，還得有自己的孩子才行，四阿哥已經快兩歲了，皇上寧願讓他沒有母親，也沒說要把他的玉牒改到本宮名下，可見以後都不會改了。」
可惜啊，她費心做了局，只為了留子去母，卻依舊未能得償所願。
她自認為對四阿哥不比親娘差，日日噓寒問暖，衣食都是親自過問，除了有人故意害他那回，這孩子從小到大從沒生過病。
可是她在宮裡待的時間越長，就越發猜不出表哥的真實想法，兩人明明每月都能見幾面，卻總感覺隔得越來越遠。仟韆仦哾
數年前他們尚且有幾分天真的少年時光，如今是再也回不去了。
「娘娘的意思是……」
「讓我爹到民間尋醫術高明的大夫，若他們手裡有靈驗的生子秘方，便讓人送到宮裡來。」
素衣恍然大悟，主子這是又要開始為了孩子折騰了，連忙勸她，「您已經有四阿哥了，何必再強求呢？當年秘方喝得還少嗎？結果平白虧了自己的身子。」
「本宮已經決定了，你去辦吧。」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不論是阿哥還是公主，總歸是要有個親生的，本宮才能在表哥心裡佔得更多的份量。」
素衣見勸不動她，只能咬牙去辦。
景仁宮尋求生子秘方之事多有遮掩，別人不知情，康熙卻早就被告知了。
當著太醫院院首的面，他思慮良久，說，「那就把佟佳貴妃常用的葯換成補身子的藥方吧，她跟了朕多年，對四阿哥也是一片慈母情懷，也該有個自己的孩子傍身。」
他之所以遲遲不把四阿哥的玉牒更改在表妹名下，除了限制佟家外，更重要的是他懷疑當日烏雅氏之死和佟家貴妃有關。
紙是包不住火的，儘管他儘力隱瞞，四阿哥遲早會知道真相，屆時養母子反目成仇，總比「親母子」之間產生仇怨要好。
況且，索額圖死了，赫舍里家差不多廢了，如今朝堂納蘭明珠一系獨大，他又打算扶持富察家，這個時候，佟家倒是顯得單薄起來。
如果表妹能生下有佟家血脈的孩子，佟家地位會更加穩固，三方相互制衡，才不會惹出亂子來。
太醫院院首接到他的暗示，當即點頭，「是，微臣一定會好好調理貴妃娘娘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