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鈕祜祿妃入宮
台灣事畢,康熙又了卻了一樁心事,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滿腔的豪情急需紓解,往後宮裡跑得更勤了。
他的精力充沛得很,對誰都能噓寒問暖一番,連每個人的喜好都能記得大概,後宮中的女人們受到雨露恩澤,來永壽宮請安都是滿面紅光。
雖仍然是笑裡藏刀,沒什麼好話,但總歸不像從前斗得跟烏眼雞似的。
四月,小鈕祜祿氏入宮,成了儲秀宮的妃位,為了方便,宮裡人將其稱為鈕妃。
甫一進宮,她最先拜見的人是如澈。
她站在下首,規規矩矩行了禮,「臣妾請貴妃娘娘安,初來乍到,臣妾為娘娘親手綉了一扇屏風,還望娘娘喜歡。」
她讓人將屏風展開,上面繡的是八仙過海,奇的是這屏風乃是異色異畫的雙面綉,轉到背後,卻是仙女拜壽。
絲線上泛著光澤,顏色漸變,過度流暢,畫面纖毫畢現,簡直就是藝術品。
「真是好巧的一雙手,不怕妹妹笑話,本宮在女紅上卻是一竅不通。」
「聽聞娘娘素好讀書,博古通今,相比之下,臣妾不過是小道,怎能登上大雅之堂?」
兩人商也互誇了一會,談起先皇后,出於禮貌,如澈也掉了兩滴淚,「先皇后薨逝前,給我寫了封信,讓我多多關照你,可我思來想去,倒是不知如何下手。
你如今已是妃位,沒人敢對你如何,只要平時小心一些,便能安然無虞。」
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繼續說,「自然,若你想更上一步,我也不是不能幫你,只是此事頗為艱難,左右還得看皇上的意思,我最多幫你美言幾句。」
「多謝娘娘厚愛,臣妾眼睜睜看著姐姐在宮中如何沉浮掙扎,不免心寒,只願能安穩度日。」
鈕妃說這句話時,表情分外真摯,「不瞞娘娘,家裡倒是對臣妾寄予厚望,可臣妾自知沒天資,也沒那個本事,怕是要當一回不孝女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至於孝女,你姐姐已經當夠了,連條命都賠了進去,自然不想你步入她的後塵……
儲秀宮清凈,離御花園也近,你平時可多出去走走,如今你那宮裡只住了幾個答應,都是安分守己的,從前成常在住在那邊,不過她前幾個月懷了身孕,本宮怕你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便提前將她挪了出去。」
鈕妃聞言,連忙起身給她行禮,感激道,「臣妾已經見過她們了,都是不生事好相處的,還未多謝娘娘費心安排。」
「舉手之勞罷了,等會你回去,本宮讓內務府送些宮女太監去讓你挑選。你要是有熟悉的人,提前告訴我,我好幫你安排。」
鈕妃斟酌了一下,猶豫著開口了,「臣妾從前在坤寧宮照顧姐姐時,倒認識了幾個宮女,不知娘娘可否行個方便。」
她沒有明說,但兩人都明白,這些人就是先皇后留給妹妹的人手了。
不過她肯定有所保留,不會全暴露出來,只挑了幾個沒那麼隱秘的棋子放到身邊伺候。
如澈也不想深究,乾脆地答應了下來,又和她簡單說了下宮裡如今的情況。
兩人聊得投機,等到午膳前,才把人送出宮去。
飯桌上,采苓彎腰給她布菜,「鈕妃和先皇後果然是親姐妹,不光長得像,通身的氣派也像,不愧是大戶人家嫡出的女兒,一舉一動,即守規矩,又有股說不出來的韻味。」
如澈夾了筷子鬼城麻辣雞,被紅油刺激得胃口大開,又端起鴿子湯喝了一大口,才說,「她比她姐姐聰明。」
先皇后直到死前才醒悟,而鈕妃卻看得更開,明白自己進宮的使命就是為了延續鈕祜祿家的榮寵,卻從不去奢求旁的東西。
可以說,她就是奔著養老來的。
「奴婢倒是喜歡鈕妃娘娘的性子,活得通透,才不會累。」
「是啊,宮裡的女人就像是被罩在玻璃罐子里的蒼蠅,以為前路一片光明,蒙頭往前撞,除了滿頭包,什麼都得不到。
等什麼時候被皇上想起來,把她轉移到更大的罐子里,她還以為是自己撞得好,便越發用力往前沖。什麼時候撞個頭破血流,便距離死期不遠了。」
「宮裡的女人何其多,恐怕連娘娘都沒記全吧,若是不往前頭撞,又怎會被皇上發現呢?」
「你這話說得有理,這進了宮,就是被與世隔絕了起來,雖說能受到家人接濟,但隔著宮牆,想要聯繫也頗為不易。
咱們這些蒼蠅只能在罐子里扇著翅膀,人人都覺得旁人煩人,人人也都在煩別人。」
「娘娘這話說得真有意思,您這是想出宮了?奴婢記得您做姑娘時,可是京城一霸,就沒有哪個犄角旮旯是您沒去過的。」
如澈瞪了她一眼,「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提他做什麼,左右是出不去,何必庸人自擾……胤禪可是下學了?」
三阿哥開蒙早,又向來聰慧,康熙也不等他到六歲,便送他一塊進了上書房。
不過如澈總覺得他是看太子老是在騎射課上被大阿哥針對,才幫他拉了個幫手兼玩伴。
為了方便兩人讀書,康熙特許胤禪住在毓慶宮中,不過這孩子有分寸,只會在下學晚了,或是課業較多的時候才會在那過夜。
正說話內,一個穿著煙青色滾金邊褂子,眉目純稚,端和有禮的小童便走了進來。
他天生便帶著一副笑臉,見到如澈,臉上的笑容拉大,眉眼彎彎,無疑更真切了些。
「額娘,我回來了。」
「先吃飯,額娘讓小廚房給你留了菜,下午還要上騎射課吧,午間可要睡足了,額娘等會給你把靈虛香給點上。」
「謝謝額娘,今晚太子哥哥說要和我一塊吃飯,我能不回來嗎?」
「可以啊,隨你高興。」
「我更喜歡跟額娘住,不過太子哥哥同我說了好幾回了,我不好總是推辭。」
在宮裡生活了幾年,胤禪也懂了些事,從汗阿瑪和宮人的態度中,明白了太子哥哥和他是不同的,和大哥哥也不同,他可以親近,但不能失了分寸。
毓慶宮是阿瑪給太子哥哥單獨修建的住所,他不論住多久,都只能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