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舊怨
作為皇貴妃，如澈須得在妃嬪初次侍寢後接受參拜，這一次，比從前她當貴妃時更為名正言順。
康熙按照順序召見了入宮的幾位新人侍寢，在婉貴妃那裡歇了兩天，剩下的三人一人一天，引起了宮中的議論。
要知道，當日小佟佳氏入宮時的聲勢頗為浩大，帶著眾多的人和東西入主了承乾宮。
眾人在暗中盯著呢，都以為她能連續侍寢至少三天，畢竟她初封便是貴妃，還有封號，看著比她姐姐還風光。
誰知道皇上也只去了兩天。
如澈坐在主位上，旁邊一溜坐著宮中的各位妃嬪，今日不是請安的日子，她們卻結伴「不請自來」，恐怕就是為了來看熱鬧。
如澈觀察著跪在下面的幾人，兩個常在在選秀當天就見過了，放在普通人里算得上清秀佳人，但在美女如雲的皇宮裡，就有些平平無奇了。
尤其是王貴人跪在最前面，玉面淡拂，眉似新月，睫毛纖長，一雙眼睛如霧裡看花，的確是個美人胚子。
尤其是她身上有種江南美人獨特的婉約氣質，似水霧又似香草，帶著幾分輕愁，十分撩人心弦。
在她的對比下，另外兩人倒成了她身邊的宮女一般。
其實若論身份，這兩個常在家裡都有四五品的官員，比王貴人的爹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但進了宮，兩方的身份之差卻全然顛倒了過來，若她背後無人運作，如澈是不相信的。
惠妃慢悠悠喝了口茶，斜眼看向下方的王貴人和另外兩個常在，哼了一聲，「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一晃眼，宮裡又進來新人了，看來本宮又老了三歲啊。」
「可不是。」
宜妃爽直敞亮，快人快語道，「這新來的姐妹各個鮮嫩水靈，跟花骨朵似的，倒是把我們顯得跟老菜皮一樣了。
聽聞王貴人精通琴棋書畫，又會寫詩舞蹈，嘖嘖，難怪李大人特特向皇上誇讚你呢。」
「是啊，若非李大人一力舉薦，單憑一介區區縣令之女，哪能夠得上貴人的位份。」
成貴人翻了個白眼，不忿極了，「如今世道真是變了，咱們幾個雖是包衣出身，家裡阿瑪瑪法的官職哪個不比個芝麻縣令高，卻也要從答應做起，生了阿哥才得起晉陞。」
她倒好，一步登天了。
原本成貴人等人還在為了晉位之事而高興，可王貴人一來，她突然覺得平白被拉低了檔次一般，不那麼開心了。
王貴人跪在地上，面對著密集的炮火，自知多說多錯，不敢反駁，只做出老實巴交的模樣，只把這些人暗暗記在心裡，待日後有機會再一一清算。
她額娘說了，只有那些蠢貨才會和宮裡的女人鬥來鬥去，像她這般的聰明人，只要討到皇上歡心，就什麼都有了。
至於旁的酸言妒語，都不必放在心上。
如澈冷眼旁觀，沒有錯過她眼底閃過的精光，心下覺得有趣。
看來這位王貴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也是，不然在歷史上，她為何能接連生出三個兒子，以漢女的身份，成為頗為受寵的密妃呢？
眼見著戰火將要升級，她低聲呵止，「今天是新人第一次與各位姐妹相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成貴人，本宮看你是宮規抄得還不夠，想再多禁足幾天？」
「嬪妾不敢。」
想到之前抄過的厚厚幾疊宮規，成貴人的胳膊便條件反射地酸軟起來，連忙閉上了嘴。
她敢和定嬪嗆聲，也敢諷刺王貴人，但當面對皇貴妃時，是萬萬不敢造次的。仟韆仦哾
榮妃掃了下面的三人一眼，似乎是剛剛想起來，輕呼了一聲，「哎呀，瞧我們在這兒說話，都忘了幾位妹妹們還在跪著了。都起來吧，雖說娘娘這裡的地毯厚實，但你們身嬌肉貴的，仔細跪久了膝蓋疼。」
她見幾人都沒有動靜，哼了一聲，「看來本宮的話是不管用了，也是，皇貴妃娘娘都沒開口呢，我區區一個妃位又算得了什麼？」
這話，倒讓下頭跪著的幾人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榮妃這話，只差沒把趨炎附勢幾個字寫成紙條，貼在她們腦門上了。
如澈淡笑著解圍道，「罷了，都起來吧。」
惠妃用帕子捂住嘴，似笑非笑道，「喲，到底是皇貴妃娘娘心善，只是婉貴妃還沒到，她們就敢率先起來，這不合規矩吧？」
「無妨，婉貴妃方才派人來說過了，說她身子不適，改日再來給我請安。」
「娘娘當真信她的鬼話？前幾天她侍完寢，也是這般說辭，還得我們在宮裡等了她足足半個時辰，才聽到輕飄飄一句身子不適。」
惠大大咧咧開口了，眼裡閃爍著試探的光，想要驗證她對婉貴妃的態度。
「娘娘您不與她計較，便讓她今日同這幾個一塊過來，可她倒好，說不來就不來，連借口都懶得換一下，這不明擺著不敬娘娘您嗎？」
敬嬪緊隨其後，道，「果然是親姐妹，她與孝懿皇后當年的做派簡直一模一樣，只是娘娘從前是康貴妃，與往日的孝懿皇后平起平坐，倒也罷了。
可如今您是皇貴妃，她低你一層，卻還敢如此心高氣傲，這不是沒把您放在眼裡嗎？」
納喇貴人跟著點點頭，「侍寢后的嬪妃必須來拜見皇后或是皇貴妃，這乃是祖宗定下的規矩，她如此敷衍了事，一再推脫，將宮規置於何地？若是之後有人效仿，宮裡豈不是要亂成一團了。」
聽著她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恨不得直接讓她當場懲治了婉貴妃。
如澈明白，小佟佳氏的橫空出世，已經讓宮裡的女人產生了威脅。
當日佟佳貴妃餘威猶在，她跋扈專橫，時常霸著皇上不放，對她們處處加以限制。
若是哪個嬪妃稍微得寵些，那便是不得了了，輕則訓斥打壓，重則禁足，幾乎滿宮的女人都被她得罪了透。
可以說除了如澈，大家都活在她的陰影中。
如今好不容易撐到她沒了，誰知又來了個和她秉性相似的婉貴妃，這誰能坐得住啊？
連向來與人為善的宜妃也忍不住抱怨了兩句，想要如澈來主持公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