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不見
可她記得清清楚楚，這幾篇都是她丈夫鄉試前寫出來的，上頭被他不小心甩上去的墨點子還在呢。
正是因為有了墨點，他方才重新謄抄了一份，將原本留在了家裡。
那婦人有些見識，隱隱覺得不妙，總覺得丈夫牽扯進一件大事中。
可她又不知如何向陰晴不定的丈夫開口，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娘家突然傳信，說是她父親病了。
她連忙趕回去侍疾，可等她回來，家裡所有人已經葬送在了火海里。
知縣聽聞了她的供述，當即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將事情一級一級往上送，涉及到科舉舞弊，乃是動搖國本，一般人都是觸之即死。
最後，連知府都有所耳聞，讓人將相關人員押送到府城，親自審理此案。
經過一月時間的嚴密調查，他查出和秀才有牽連的，正是此前頗受質疑，卻在榜前十的兩個考生。
這下整個江南都炸開了鍋，無數未上榜的考生在貢院門口靜坐，想要徹查重考，民意沸騰，知府也不敢輕舉妄動，讓人趕緊順著線索查下去，最後查到了哈達蘇這位主考官的頭上。
無他，被泄露的幾道考題，全是他出的，況且，那兩個考生和翰林院學士周廣清沾親帶故，而哈達蘇同周廣清交好，京中人盡皆知。
甚至連他後院的愛妾，都是周廣清的妹妹，周玉嬋。
康熙聽聞后，直接摔了摺子，科舉舞弊自前朝起便屢禁不絕，讓他深感痛恨。
這次竟然連他素來信重的哈達蘇也牽扯進來，讓他無比失望，只覺得昔日玩伴在官場混久了，也成了徇私舞弊，偷合苟容之輩。
是仗著有皇貴妃在宮中，他不會輕易發落他嗎？
他怒不可遏，毫不留情，當即交由刑部審理此案，命大理寺從旁協助。
阿楚琿連夜進宮求情，在宮門口等了大半夜，卻連康熙的面都沒見到。
隔日康熙以避嫌為由，命令他暫時停職在家，等什麼時候案件審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官復原職。
大哥法士善倒是沒什麼影響，只是要面臨不少同級異樣的眼光，他心下憋悶，只更加用力操練下面的人，回家和妻子互訴衷腸，兩人相互開解著，感情倒是進一步升溫了。
周廣清被牽扯進來，他妹妹自然也被扣押。
刑部牢房陰暗潮濕，老鼠蟑螂一大堆，吃不好睡不安穩，連男人進來了也要脫層皮，更何況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子。
只被關了兩天，連刑罰都沒動用，她便主動招認，說她對此事並不知情，只是在書房外面，聽到哥哥和老爺說起什麼鄉試，然後哥哥便匆忙離開了富察家，連她打招呼都沒應。
有了她的供狀，此事越發清晰起來，只等哈達蘇和周廣清招供，案情便能確定了。
如澈聽完前因後果，臉變得漆黑一片，「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是老爺說要瞞著娘娘，他已經在收集證據了，原本是有轉機的。可誰知那周玉嬋突然就招了，可據二爺說，當日周廣清找他，只是為了和他共同品一幅畫，從未說起什麼鄉試之事。」
「瞞著我？能瞞得住嗎？此事是沖著富察家來的。」
她二哥不算穩重，但為人卻不魯莽，和周廣清也是君子之交，絕對不會向他透露朝廷的事。
「娘娘，聽說皇上是真的動了大怒，前朝議論紛紛，都說此事惡劣，要嚴懲呢。」
滅門一案並不難查，那兩個舞弊的考生怕自己參與舞弊之事被人發現，連夜讓人去滅了那位秀才的口，又怕有證據被他藏起來，或是告知其家人，便乾脆一鍋端了。
誰知竟還有漏網之魚。
滅門案件加上主考官帶頭舞弊，簡直駭人聽聞，外頭已經鬧開了，都說要從重懲處，不容姑息。
如澈用指尖敲打著扶手，「你方才說，阿瑪已經在調查了。」
「是，他已經查到，那周廣清突然拿到一筆錢財，似乎來歷不明……
可如今情勢危急，再等幾日，刑部就要對二爺用刑了，老爺擔心他撐不住，被屈打成招，便來求娘娘想個辦法，看能不能拖延一段時間。」
「我明白了，準備轎輦，送我去乾清宮。」
「是。」
此時正是傍晚，梁九功正守在乾清宮門外，見到如澈前來，他心裡一咯噔，趕緊上前行禮，「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梁公公免禮，皇上可在裡頭？」
「在。」
梁九功是何等的人精，眼睛一眨就知道她突然前來所為何事，念及平日里他也沒少受到這位的恩惠。
小聲道，「娘娘，這幾天皇上可是雷霆震怒，摔了好些茶杯，連法士善大人都被他趕了出去，直到今天，氣都沒消呢。」
如澈頷首，「本宮知道了，多謝公公提點，還望代為通傳一聲。」
「誒，還請娘娘到一旁稍等。」
如澈站到大門側邊，見他走進去，裡面傳來康熙中氣十足的咆哮聲，不一會，梁九功擦著額頭上的汗，一臉挫敗地走了出來。
「皇貴妃，皇上說他這時誰都不見，您還是請回吧。」
如澈抿了抿唇，正在想辦法時，旁邊突然傳來腳步聲，抬眼望去，原來是婉貴妃的宮女，似乎是叫懷瑾的。
她拎著食盒，送到梁九功手上，嗓音尖細，嘴角上揚，「這時我們娘娘親自煲的降火湯，聽說皇上這幾天大動肝火，可不要氣壞了身子才好。」
梁九功行了個禮，把食盒接過去，懷瑾便像是打了勝仗一般，敷衍地對如澈行了個禮，帶著人退走了。
在路過采苓時，她還輕哼了一聲，將小人得志嘴臉演繹得淋漓盡致。
看著她的背影，如澈倒沒有生氣，而是靈光一閃。
她想，她或許知道哈達蘇的事情是誰在背後一手策劃了。
佟家，還真是能隱忍，周玉蟬入府的時間並不短，想必在佟佳貴妃那時候，就已經打算對她下手了吧。
要不是佟佳婉月先一步被她算計，又受不住喪子之痛撒手而去，恐怕等她坐上皇貴妃，第一件事就是謀算哈達蘇，讓她徹底絕了皇后之路。
「娘娘。」
采苓站在她身後，有些擔心。
如澈搖搖頭，「無事，既然皇上不想見本宮，在這站著也是惹他心煩，咱們先回宮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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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了
加更暫緩，更新盡量會保障（我是被朋友感染的，她的癥狀比較輕，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情況，目前只是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