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塵封往事

吟被曙願的尾巴強行塞了片梅瑰花瓣，也許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餘威和余芊一看便知，他們趕忙告訴自己的「哥哥」：

「姐姐會在最大的梅瑰樹下等你，就那邊那棵。」

吟順著餘威和余芊指的方向看去，那邊只有一棵被雲霧繚繞的參天大樹，但被雲霧遮住了許多，根本看不清全貌。

不等吟懷疑，手中的那片花瓣便飛了過去，可吟的速度明顯追不上那片花瓣，還是秋月變回鳳凰將他載了過去。

在路上，秋波稍微講了幾句關於曙願的事情：

「我認識的曙願之前是叫余雪，我們兩個都是殺手，我們對目標冷酷無情，可對對方卻是另一種態度，我是為了逃避官府的通緝以及養活自己，她是為了攢錢帶家人們離開。本來目的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卻經常在任務中碰面，這一來二去，我們便漸漸熟絡起來，她幫過我很多，很多時候不惜以命相搏，我能還的不過賤命一條。」

「難不成你...」

「沒錯，我還了，但又欠了她一條命以及這麼安逸的生活，快到了，待會兒直接下去，那棵樹會接住你的。」

不等吟問該怎麼下去，秋波便在空中轉了一圈，吟就這麼直直地落下。

正當吟以為死到臨頭的時候，那棵梅瑰樹將吟穩穩接住，並送到了曙願旁邊，而之前那片梅瑰花瓣也回到了曙願的梅瑰枝上。

「你們這兩個尾巴可真不聽話，明知這梅瑰枝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卻還將一片給了出去，下次再犯，你們兩個就別想喝血了。」

曙願說到這，那兩根尾巴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萎靡不振，還是曙願補了句：

「下次別再犯了。」

說完，曙願轉頭看向吟，並說了句：「來得有點晚。」

吟則是不好意思地回道：「讓你久等了。」

曙願：「好了，接下來是歷史課，要講關於整個中州與魔族的歷史。」

吟：「歷史我知道是什麼，可歷史課又是什麼？」

曙願看到吟如此，也是較為放心，畢竟她可不敢保證吟是否留有部分初始記憶，但聽到吟這麼一說，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來了。

「這你別管，認真聽，有的歷史是被塵封過的。」

吟點了點頭，曙願便開始講：

「在中州有文字出現前，魔族是被奴役的種族，往後幾百年，魔族皆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直到曙願的降臨，才讓這個被壓迫良久的種族看到轉機，後面省略一些，畢竟之前講過，現在跳到上古契約的簽訂。

魔族崛起之後，日益強大，舊中州帝皇想靠武力鎮壓魔族，可僅憑一位新魔尊便可讓數萬大軍潰敗，更何況還有數不勝數的魔族。

對於挑起戰爭的人族，曙願毫不留情地降下瘟疫和災厄，這些不會毀滅一個文明，但會使這個文明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魔族的報復與百姓日益增長的哀怨，可這哀怨並非全是針對魔族，大部分都是在斥責這個帝皇。

舊中州帝皇迫不得已前往深淵求和，起初九位魔尊里，八位都希望曙願能夠徹底消滅人族，那八位甚至想將舊中州帝皇就地誅殺，還是曙願力排眾議，才將他保下，並與他簽訂了這上古契約。

沒有誰知道上古契約的具體內容，只知道它有可以保護中州的平安與監督帝皇的作用。

世人不知，上古契約的真實內容是中州不可侵擾魔族之土，不可有大批人族踏過邊境，而魔族需要幫忙培養一個明事理、有才華的君王來統治國家。

這份契約對當時的曙願來說就是一個笑話，她清楚地知道人類遲早會毀約，畢竟貪婪是無止境的，而人族一旦毀約，就只有滅亡的下場。

好在每三任新皇更替，曙願便會做些大事來震懾他們，每一任新皇登基都會由上一屆皇帝告知契約，如果皇帝未下先崩，曙願也會強制架著他一口氣，直到他交代完，才會放他離去。

人族的野心早已不可控制，要不是因每三次新皇更替而來的曙願，可能黎明城不會是邊境之城。

魔族過境，實力會被大大壓制，這是曙願設下的禁制，即使是她自己也不能倖免。

近四千年，中州平安無事，就算大量正道門派圍剿琉鶴失敗而損失慘重，邪教不敢找上門，甚至被寒霜鎮壓。

而魔族八位魔尊奪權行動的失敗也沒有動搖魔族的根基，畢竟真正的根基是曙願，並非那八位魔尊。

可曙願降臨這個世界是有另一個原因的，那就是穿越者。

「穿越者？！」吟的驚呼將在認真講課的曙願打斷。

「閉嘴！仔細聽。」

吟被曙願吼得十分委屈，耳朵都耷拉了下去，聲音也怯怯的，回復的聲音弱弱的，可曙願不管這些有的沒的，她只管講完。

穿越者本是曙願管轄的各日時間線的維護者和預備維護者，但受時空亂流影響，那裡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他們便被吸了進去，不止如此，這還有真正意義上的穿越者。

可穿越者並不是最令人頭疼的，重生者才是，他們本就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悲慘者，可卻回到了某個特殊節點，讓曙願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重生者會改變中州走向，因為他們知曉以後發生的事情，為了自己不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便會想方設法地改變，可這觸犯了時間的規定。

所有重生者身邊都有一個曙願的分身，當初去中州報仇，實際上是去抹殺過失較大的重生者。

在魔族與人族的牽制中，被殺死的魔族不會真的死去，他們會進入流沙，前往深淵之下的深淵，百年之後便可復出參與牽制。

其實對人族來說，留在地下百年且沒有獎賞，並且代價是無法重見光明，根本沒人願意去，可魔族不一樣，他們沒有私心，他們也知道，一切是為了平衡。

平衡——曙願降臨所遵循的第一標準，一切心動以平衡為前提，負荷是其次，一旦負荷無法承受，平衡也會崩塌。

即使是處理穿越者以及重生者，平衡依舊是曙願度量的重要標準，這也是為什麼有些重生者能逃過一劫，有些重生者必死無疑。

曙願：「我說完了，你可以問問題，我會回答。」

吟：「那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你會再次離我而去嗎？」

曙願聽到吟居然問這個，先是一愣，隨後十分誠實地告訴了吟答案：

「會，我的使命便是帶走穿越者，可過了四千年，這個世界已然亂套，我走之後，毀滅將至。」

吟：「那有什麼方法能阻止你將這毀滅？」

曙願：「沒有，世界的終點便是終焉，毀滅是無法逃離的命運，因為有毀滅，才有新生，只有毀滅，才能空出更大的生存空間。」

其實曙願說謊了，還有機會拯救這個世界，那就是她帶走所有穿越者后，將這棵梅瑰樹下的裂縫恢復，即可解除一切問題，包括重生者。

吟雖有些崩潰，但還是問了其他問題：「為什麼把他們死後變成鳳凰？」

曙願：「我早已見識人世的所有惡，可這至純之善十分難得，我便保留下來。」

吟：「那你娶我又是為了什麼？」

曙願：「因為哥哥的誓言，我滿足了他去輪迴的意願，也滿足了他以後一定娶我做伴侶的願望。」

吟：「所以我只是個替代品。」

吟有如此失落也在意料之內，誰願意相信眼前的愛人是為了前幾世的囑託才喜歡自己的，可余希就是余希，吟就是吟，即使靈魂相同，可早已不是同一人。

曙願：「你不是。」

曙願的一句話讓吟本來鬱悶的心情有所好轉，而接下來的話會讓吟喜極而泣。

「前世的要求是我答應才實行的，就算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我也只會遵守約定，如果你喜歡他人不喜歡我或者喜歡他人勝過喜歡我，我便離開，但不會徹底離開，守護就是我能為你前世做的。而這一世，我很喜歡。」

說罷，吟感覺自己的心被擊中，牽起了曙願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含情脈脈地說：

「娘子，我希望以後我們兩個能一直這樣，可惜快沒時間了。」

手掌的溫度暖著冰涼的曙願，臉上從未有過蕩漾紅暈的曙願，臉蛋也在這時紅了起來，可曙願緊接著一個響指，周圍的一切被定格。

曙願的尾巴將差點刺死吟的破魂劍纏住，並走到梅瑰樹的另一邊，看著鬼鬼祟祟的舒郡，感到十分地心累和無語。

「這孩子如今還在想方設法地想弄死他，要是他知道再有兩年吟就離開我了，不知道他是開心還是難過呢？」

說罷，曙願又回到了吟身邊，但她並沒有坐下，反而拿起了尾巴遞來的破魂劍，並在自己的手上劃上一刀，一條血絲流了出來。

即使曙願受重傷，一條血絲也難以看到，不僅是因為她的血液稀少且被她自己儲存，還因為她的血液是消耗品，越用越少。

如今舒郡的破魂劍能讓曙願流出一條血絲，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曙願將這條血絲引到了手上，再將自己的魔能注入破魂劍，才得以傷手取血。

取出的這條血絲連一滴血都不算，卻有著極大的作用，就神族而言，僅一絲，偽神便可直達神界，最高也只能到達神界，並且只有極少神才能承受住曙願血絲的效力，無法承受的神便會爆體而亡，並化為她的新血液。

如此珍貴之物也無神敢搶奪，就算搶到服下並順利挺了過去，又怎能與身為始族的曙願相抗衡，更何況曙願現在還有三千弱水，這可是部分始族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區區神界又怎敢放肆。

雖然曙願已經用過很多次自己的血，可上一次使用還是三千四百九十八年前，僅這一絲便激活和強化了所有魔族的潛力。

這一次是為了吟，為了這個她也同樣不舍的世界，吟終究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曙願的一切都註定要與吟分隔，她不能停滯過久，可一旦解除，今日這溫暖的時刻是否還會出現。

而曙願的那絲血將被她用去抓捕穿越者，雖然只是一絲血，卻可以將這四千年來不斷湧入的穿越者帶回，還可以監督重生者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