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涅槃之地

在曙願威脅完吟之後，便化為一堆花瓣離開了，舒郡則是去了曙願會去的地方——涅槃泉【註：有將事物變成鳳凰的能力，不過都是中階魔族級別的鳳凰】。

吟此時也是不知該往何方，直到曙願留下的那堆花瓣無風自動，將吟團團包圍后帶到了涅槃泉所在地的一處高點。

此時，可以看到十三隻守在涅槃泉旁邊的鳳凰一見到曙願都紛紛飛了過去，他們似乎很期待曙願的到來，可吟不知道的是這十三隻鳳凰都是曙願近四千年來的唯一「親人」。

「祖父、祖母、父親和兩位母親，還有三位哥哥、一位姐姐、一位弟弟、兩位妹妹以及秋波，這些年過得還順心嗎？」

竇一丹（祖母）：「順心，多活了幾千年，多看著我們的璃兒幾千年，怎麼可能不順心呢？」

曙願：「我現在是曙願，不是越墨璃。」

竇一丹：「哎呦呦，瞧我這記性，一老了就忘得多。」

秋波：「墨璃，哦不，曙願，祖母也是太高興了，畢竟你可是好久沒有來看我們了。」

越文勛（祖父）：「秋波說得在理，不過我們也理解你。」

花清閑：「不過你這孩子下手可真狠，花決交給你果然沒錯。」

花見銘：「妹啊，這花決連你哥都沒資格練，你可要好好練吶。」

琉凰：「你們兩個別把這麼大的壓力扔給她，單是幫我們逃離那是非之地已經很辛苦了。」

孔霓曉瓊：「琉凰說的對，你們兩個可不能欺負我們的女兒。」

關佳楠（第一大的妹妹）：「兩位母親說的是，要是敢欺負姐姐，我們十一個人就慢慢跟你們算賬。」

餘威：「姐姐，你找到哥哥了嗎？」

余芊：「是啊，都三千多年了，哥哥還是杳無音信。」

關曉嬌（最大的姐姐）：「山谷上那位是幹嘛的？」

眾人聽到關曉嬌這麼說，紛紛抬頭往關曉嬌說的地方看去，吟被十幾雙眼睛盯得心裡發毛，可他又逃不掉，還是曙願幫忙打了圓場。

曙願：「這是我的伴侶。」

所有人：「什麼？！」

場面頓時無法控制，十三隻鳳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吟飛去，而這十三隻鳳凰飛到吟身邊后就變成人形，將吟圍住，不停打量著他。

越文勛：「可憐的孩子，受了不少的傷。」

竇一丹：「看樣子是吃了很多苦。」

花清閑：「幸虧被我女兒帶了回來，不然以後怎麼活啊？」

琉凰：「可是女兒為什麼要跟他結為伴侶？」

孔霓曉瓊：「女兒的眼光變差了？還是隨便找了個應付家長？」

花見銘：「看起來有些嬌弱，但卻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越景然：「如果是妹妹喜歡，我也能接受。」

越景云：「大哥，他只會變成妹妹的累贅，反正我不看好他。」

關曉嬌：「妹夫應該有什麼過人之處，不然怎麼能入得了妹妹的眼。」

關佳楠：「姐姐說得在理，可我怎麼看不出姐夫的過人之處？」

秋波：「佳楠說的沒錯，不過過人之處自然是慢慢發掘出來的，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餘威：「姐姐明明答應過會嫁給哥哥的，姐姐騙人！」

余芊：「想什麼啊？！哥哥可沒跟我們一樣變成鳳凰，他終究會死，會轉世，而且姐姐之前也說過她只嫁給哥哥的靈魂，所以這明顯是哥哥，姐姐才不會騙人，你也該多動動腦子。」

這十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吟聽著他們不加以掩飾的關心、稱讚和認可，以及毫不避諱的嘲諷、懷疑、否認。

在山谷中的曙願有點看不下去了，立即上去幫吟解圍，畢竟遭受這麼多人的指指點點，心裡肯定不好受，更何況他哪個都打不贏。

「各位，小女的眼光本就奇怪，還請不要在意。」

越文勛：「嗐，罷了罷了，讓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才最好。」

花見銘：「越姥爺說的不錯，應該讓妹妹自己找的。」

琉凰：「是啊，姑娘大了，都不用我們操心。」

孔霓曉瓊：「琉凰說的沒錯，姑娘長大了。」

花清閑：「可惜了當初定的娃娃親。」

曙願：「父親，他有青梅，甚至私定終身，您還要我說多少遍吶？」

花清閑：「好好好，不說不說。」

竇一丹：「好孩子，跟我們講講你的如意郎君吧。」

越景然：「我也想聽。」

關曉嬌和關佳楠異口同聲地說：「附議！」

越景云：「我倒要聽聽這狐狸是怎麼被妹妹喜歡上的。」

餘威：「姐姐，這個是哥哥嗎？」

余芊：「肯定是啊。」

秋波：「餘威，你要相信你姐姐，多跟余芊學學。」

曙願輕輕地摸了摸餘威和余芊兩人的頭，臉上帶些笑意地說：

「不是他，還能是誰？」

餘威和余芊得到他們期待的答覆后，歡呼了起來，甚至直接稱呼這位早已遺忘的吟為哥哥，吟也只能尷尬地回應幾聲。

可好死不死，曙願偏偏要在這溫馨的時刻說出自己即將徹底離開這裡的事情，眾人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餘威和余芊甚至放聲大哭了起來。

相思亦有別離苦，更何況是互相思念了數千年的魔，如今思念之魔掙脫世俗枷鎖，闔家團圓之日到達不久，離別之時已定，又該如何接受？

「大家開心點嘛，畢竟這也代表我的夙願即將完成，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眾人被曙願從凝重的悲傷中拉出，他們在到這裡的第一天就知道曙願為何行走於人世間，不過是為了尋找那十分微小的機緣。

吟：「所以娘子又要跟我分開了是嗎？」

聽到這，曙願的左眼皮微微跳動，拿著匕首就沖了上去，十三隻鳳凰生拉硬拽都攔不住，反觀曙願，她十分輕鬆地就掙脫了，並將吟撲倒。

在眾人以為吟危在旦夕時，竟看到曙願坐在吟的身上壓著他，左手正捏著吟的下巴，右手中那把匕首正架在吟的脖頸處。

曙願：「抓到一隻叫魔尊娘子的小狐狸，是該先割頭呢？還是先扒皮呢？」

吟：「考慮了這麼多還不如留著繼續想，說不定在這段時間裡他可以養著你。」

曙願：「愚蠢，魔尊怎麼可能會餓呢？可笑。」

吟：「是嗎？可你的菜單里為什麼只有我？」

聽到這，關曉嬌和關佳楠瞪大了眼睛說：「這狐狸居然舊事再提，妹妹有點悔不當初了。」

花清閑：「不愧是狐妖，比我娶琉凰還要會。」

琉凰：「還不是你當初軟磨硬泡，雖然沒說什麼話，嫁妝倒是給了不少，可我聽說他不僅給了嫁妝，還說到做到，能說會道的，你呀，多學學人家。」

花清閑：「好好好，我一定聽。」

餘威：「哥哥怎麼在勾引姐姐？！」

余芊直接一拳錘在餘威的頭上，餘威抱著頭，眼中閃出淚花，還是秋月將餘威安撫好的。

曙願只說了兩句，就讓剛剛還以為自己能夠留下曙願的吟敗北。

「我現在是魔族至尊曙願，可不是須臾羨大掌柜兼花家遺女花骨。」

吟：「......」

曙願：「就憑你這隻自以為是的小狐狸也想贏我？做夢！」

見此情形，竇一丹趕忙過去打圓場：「曙願，冷靜點，他可是你要陪伴一生的人。」

「祖母說得對，但是...」曙願並沒有生氣，她只是在做回自己而已，她話還沒說完，匕首就再一次舉起，並剛剛好與吟的脖頸擦了過去：「他可陪不了我一生。」

做完這一切的曙願又寵溺地撫摸了下吟那受足了驚嚇的面龐，摸完之後，就又拍了下吟的臉，緊接著將匕首收回。

不等曙願起身，一根梅瑰枝從她身上掉下，這根梅瑰枝雖陪曙願一同度過數千年，可依舊富有生機，梅瑰依舊在安靜地綻放著。

在場的十四人盯著這根梅瑰枝看了下，曙願便趕忙將梅瑰枝收起，尾巴將虛空撕裂后，以極快的速度鑽了進去，吟剛回過神來想拉住曙願，卻被曙願的一條尾巴抽了一下，還被另一條尾巴強行塞了片梅瑰花瓣。

待曙願走後，舒郡也才剛到，雖然他沒見到曙願，但他見到了吟和那十三隻鳳凰。

舒郡右手搭在劍柄上，徑直走向他們，但舒郡直接略過了吟，並向那十三隻鳳凰行禮：

「各位長輩，請問母親去往了何處？」

越文勛：「她並沒有跟我們說。」

舒郡：「那小輩先告辭了。」

說罷，舒郡便離開了山谷，在離開前還狠狠地瞪了吟一眼。

遁入虛空的曙願並沒有出來，而是在虛空中壓制自己的煞氣，每每看到他們十三人變成鳳凰，心魔便會借著曙願的怨恨復生，並對曙願加以影響。

「嘶，明明心魔已經磨滅過很多次了，怎麼還能復生？」

心魔此時也化為實體，儼然是曙願穿著黑色霓裳的模樣，她用力捏著正在壓制心魔的曙願的下巴，甚至更加用力地扇了一巴掌。

「魔族至尊連神始都殺得輕而易舉，居然會對付不了我一個十階都沒到的心魔。」

「為何爾等還不散去？」曙願並沒有生氣，畢竟這種情況出現過很多次，每一次心魔復生，都會送來一巴掌。

「散去？問你自己啊，是不行，還是不想，你比我都清楚，就是嘴硬。」

「呲，這麼一說我嘴似乎很硬啊？」

「嘴硬？你在說什麼啊？寧願多花時間來壓制和磨滅我，也不肯徹底消滅，你可比被我侵蝕的人族瘋狂多了。」

「在與新中州的王簽訂那份上古契約之時，你應該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這片虛空乃你之前長眠之地，這水乃那場戰役被你融合的三千弱水。」

「那你知道這次我又會不會留你呢？」曙願明顯是意有所指。

「答案是不會，畢竟你的時間不多了，不可能再留我阻礙你，不過我也要多謝你，我雖是心魔，是世間遺憾與失望融合所產生的，可你卻讓我看到了更加強大的遺憾與失望，倒不如說，你是個比心魔經歷還多的魔族，也是這樣，我才能一次次復生。」

「多謝誇獎。」

說罷，心魔便徹底化為飛灰飄散，走之前，心魔說了幾句意味深長的話：

「兇險的世界沒有徹底擊倒過任何生靈，可人族卻做到了，還不止一次，還不只限於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