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深淵本意

第五十二章 深淵本意

雖說曙願和淵的目的地都是天穹皇宮,但兩魔要找的人卻相隔甚遠,畢竟是一個有野心的公主和一個繼承契約的人族至尊,兩人既然都得到了消息,自然會躲開對方。

今日的皇宮格外安靜,沒有早朝,沒有請安,沒有早膳,沒有醒來,只有讓人沉淪的夢境,除了兩個特赦以外,其他人無一例外地沉淪於夢之彼岸【註:夢魘受命管轄之地,人類入夢后,部分魂靈會到達】。

沈嬋落早早地等候在天浮組織第一總部,等曙願一到,她便坐在上席,雖與曙願在除了愚蠢以外的任何方面都是望塵莫及,但她卻還是凝視著曙願。

「你沒資格。」

說罷,沈嬋落的視線突然被截斷,如此一來,沈嬋落竟會有些失落:

「看來我是沒有資格的那一批人。」

曙願聽后,略帶嘲諷地安慰道:「你的父皇都不夠格,更何況是你。」

「有時間說這個,不如談談你不遵守約定而賠償給我們天浮的東西。」

沈嬋落並不知道曙願早與前幾十任中州帝皇簽訂契約,這也不怪她,除了現任帝皇,還真沒人知道,而皇帝一旦退位就意味著死亡,但隱居深山也是允許的。

對曙願來說,有證明的契約才最能讓她實行,而像沈嬋落那種口頭約定,曙願做不做純看心情,如果威脅到了能讓她實行的契約,那麼她就可以施以懲戒。

「孤想你還不清楚情況吧?」曙願完全就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什麼意思?堂堂魔族至尊曙願居然會違約?!」沈嬋落儘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畢竟眼前這個怪物現在的實力都能輕鬆碾壓她。

「哼~魔族至尊只是個名分,孤可不是魔族的臉面,魔族的臉面的深淵城,而不是深淵,更何況當時孤可是以須臾羨大掌柜的名號跟你合作。」

「好一個不是深淵城,而是深淵,好一個須臾羨大掌柜。」

說到這,沈嬋落就快忍不住了,因為她身體早就不屬於她一個人了,現在已經忍到了極致,只要再稍微激一下,她將爆發。

「現在也沒必要瞞著你了,你的私心觸犯了孤的上古契約的條款和『歸時』計劃的進程,你的秘術將兩位穿越者的靈魂融合,到現在都沒有追究,是因為孤想不知不覺地將他們扯出。」

「憑什麼?!妨礙你的我可以理解,可這兩個被融合的靈魂都是我歷經靈魂撕扯之痛才成功的,不兌現諾言就算了,你現在叫我放棄就放棄,做夢!」

「冥頑不靈。」

說罷,沈嬋落被曙願拉入虛空,曙願再一次動用審判之眼。

「特殊神器——審判之眼開啟;審判理由:妨礙與背叛;審判懲罰:靈魂剝離!」

曙願一說完,審判之眼便給出了回應:「審判通過,被審判人靈魂合三為一,靈魂剝離行刑者——靈鷲已經應召。」

待審判之眼說完,曙願利用能力在沈嬋落的身上安上了一個印記,這樣一來,她辦下一件事就輕鬆多了。

淵這裡也已經跟沈漠清談妥了,沈嬋落的性命被沈漠清的父愛留住了,只可惜今夜過後,沈嬋落的天浮組織以及一切威脅到中州的勢力都將不復存在。

無論是邪教,還是正道,他們之中都有一些想代替沈漠清統治的想法,甚至有的已經開始籌劃了,而曙願與他們簽訂的上古契約便是為他們的統治掃清後患,以各種方式提高皇家的可信度。

「沈漠清啊沈漠清,但願你不會讓孤失望,這維持了幾千年的江山社稷就託付於你,孤也將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曙願站在霞笙客棧的頂端凝視著整個天穹,這是深淵與天穹四千年以來的最一次的互相凝視,這天穹雖是近四千年的都城,可其中的一草一木早已物是人非。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曾經走過的道路可能還在,可曾經的同行者早已入土,甚至輪迴近百世,而她一魔只能獨自憶這千年之行,陪在曙願身邊資歷最老的蒼鳳和翎凰也才兩千歲不到。

曾經的魔族是由動植物演化而成,但他們比人族慢了幾百年,可被人類發現后,捕殺、奴役、滅族、絕跡、疾病、瘟疫接踵而至,本來正在逐漸壯大的魔族迅速減少。

而在曙願前的那八位魔尊是最先覺醒潛力的,他們會反抗,可他們的心中的大志早被磨滅,自己的衣食無憂和安全被他們放在首位,招安的時候,他們八位最先衝出,好不容易才有一點轉機,就這麼被他們親手扼殺了。

直到曙願降臨的那一刻,魔族迎來了真正的領袖,這預示著整個中州的局勢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事實也的確如此,魔族由奴隸變回了自由身,九位魔尊分管各地,但實際上,魔族唯一承認的只有曙願一位魔尊。

鑒於曾經的壓迫和對人族的憤恨,曙願制定一切都是以魔族想要且合理的地方來制定的,可其他八位魔尊陽奉陰違,他們企圖奪回自己的權柄,最後卻被自己的貪婪和愚蠢反噬而死。

話說都過了快四千年,花骨還是沒有渡最後的生死劫,並非沒有能力和真愛,而是真愛不屬於這個世界,必須要在生死劫之前送回去,並將七情六慾一併拋棄。

就在曙願制定完計劃不久,花決橫空出世,修鍊成功便可飛升成仙的效果讓無數人趨之若附,若非曙願派魔族暗中保護,花決早就流出,所以在祁洲花家滅門前,裡面大部分有實力的都是妖魔。

而曙願早在幾千年前遇到她的哥哥后,便被世俗情感束縛,如今又強制脫身,世俗紅塵中的種種因果皆被硬生生扯斷,如今的她也只剩最後一根難斬的紅線。

這最後一根紅線十分難斬,不像當初姜黎的那根白色生命線那般,那時曙願控制好了力度才磨了幾下就險些無法控制,如今這根牢牢鎖住她幾千年的紅線該斷了。

不過在此之前,穿越者全都要送回崗位,如果說只有十幾個,還在可控範圍內,可數以千計的穿越者已經成為一股不可控的勢力,如今就剩下瀟、沈嬋落體內的兩個和天浮組織第二總部的那位獄卒,但還有一個能算嗎?

現在的一切取捨只要是為了「歸時」的順利進行,那都是值得的,愛也好,恨也罷,這些連花決都無法徹底斬斷的情感,就讓她親手斬斷吧。

背叛、屈辱、陷害、污衊、忠心、光輝、純潔、清白等亦是曙願這近四千年所經歷的種種,可不管再怎麼慘烈,心中依舊不會有絲毫動搖,除了對他。

曙願想著想著,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手心中竟有一條血絲,她只是十分平淡地自言自語:

「來了嗎?我最後的期限就要到了嗎?明明連三千九百九十九年都沒到,我走了,他又該如何處理呢?既不是我在那邊的手下,又是一個魂魄歲數比現在的我都大的穿越者,他的世界已經被徹底停滯,深淵裂縫必須要將所有穿越者都送回去才能關閉,靈鷲那倒是無需我擔心,只是他該怎麼辦?不行,他必須回去。」

說罷,曙願化為一片片飛花,悄無聲息地永遠離開了這片土地,就像她以後將悄無聲息地告別這個世界一樣。

而此時遠在深淵的吟被押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里坐下,隱約能看到其中都是女子穿的婚服,吟剛想起身逃離,便被躲在暗處的寒霜用銀針定穴。

雪滅此時正在忙霞笙客棧的事,無法一同前往,寒霜一邊點著蠟燭一邊慢步走向吟,手裡的冰劍也慢慢地接近著吟。

不等吟問寒霜想幹嘛,寒霜便先開口了:

「講真的,曙願那個瘋批美人居然真的會讓你穿她的婚服,看來她真的要攤牌了。不要露出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雖然我四百歲都沒到,但我知道的可不比國師們少哦。」

「我不是不相信你知道那麼多,我是不相信娘子她瘋和會再次攤牌。」

「小狐狸,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告訴你吧,『骨』一旦瘋起來,溫雪和琉鶴都遭不住,更別說是你,渴望好喝的血液只是她瘋狂的邊邊角角。」

說罷,寒霜將吟打暈,並給他換上婚服,披上蓋頭,這雖然是人族習俗該穿的衣物,卻十分戳曙願的心,可能是因為她的婚服全是血的顏色。

過了一會兒,吟便在八抬大轎中醒來,不過這八抬大轎根本沒人抬,全靠魔能驅動,一路上穩穩噹噹的。

在終點,曙願一襲紅裝,看起來溫文爾雅,可等到吟被送到她面前,曙願接下來的行為即將刷新吟的三觀。

只見曙願徑直走入轎中,進去后更是直接掐住吟的脖頸,可吟身上的銀針還沒取下,只能任由窒息感充斥全身。

就當吟要窒息而亡的時候,曙願鬆開了手,並捏著銀針轉了兩下,隨後猛地拔下,要不是喘不過氣,吟剛剛可能就叫出來了。

「怎麼?痛?懦弱!」曙願用力捏著吟的下巴,語氣極其冰冷。

「娘子,你怎麼了?」

看到吟居然還在逃避,曙願乾脆不再留手,拿起剛拔出來的銀針,硬生生地扎在吟的胸口上,可吟卻咬緊牙關,並將曙願擁入懷中。

曙願立馬掙脫了吟的懷抱,並在將銀針順勢拔出時在吟的脖頸處留下一道血痕。

「這是對你僭越的小小懲罰,如今你應該稱呼孤為魔尊,好像也不對,管他呢。」

說罷,曙願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轎子,並將吟牢牢鎖在轎子里,而她一看到守在轎子外的寒霜,便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說:

「你應該什麼都沒聽到吧?」

曙願的語氣平和,眸光靈動,可話里話外滿滿的都是威脅,就當寒霜嚇得不知所措的時候,曙願又輕撫了下寒霜的臉蛋兒。

「現在我是曙願,你就算全聽到了也沒事。」如今的曙願毀去了自己的枷鎖,她可不會殺魔滅口,她自己也正視這人盡皆知且存活不久的愛情。

曙願的臉貼得十分近,雖然沒有呼吸,沒有溫熱感,可寒霜的臉蛋兒依舊紅了起來,寒霜立馬將頭扭到另一邊來掩飾自己的心動和害羞。

「你這個傻子,好好的如意郎君不要,還想拐掉別人的老婆。」

「寒霜啊,你說的是什麼話,他才陪我多久,他怎麼能跟你比呢?」

說罷,曙願將手中的銀針擲出,剛好再次與吟的脖頸擦過,也扎出了躲在暗處想要暗殺吟的舒郡,而寒霜一看到舒郡竟然躲過了自己的偵查,頓時目瞪口呆。

要知道,寒血蛇魔對四周的風吹草動十分敏銳,在兩百米內,她連血液流動都聽得清清楚楚,可舒郡早已不是機關造物,擁有逆神體,擁有血肉,可還是悄無聲息地潛伏到了距離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貓著。

不等寒霜回過神來,曙願便在瞬間出現在舒郡跟前,並揪著他的耳朵給拎了過去。

「舒郡,母親現在很不開心。」

舒郡一聽到曙願說自己不開心,舒郡身上的奇怪開關又被打開了。

「母親要怎樣才能開心,只要您說,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

「只要你聽話,把母親當母親就好。」

曙願十分溫柔地摸了摸舒郡的頭,而舒郡卻不爭氣地哭了起來,要說委屈倒是沒有,就是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更何況自己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

「母親,我真的很愛您。」舒郡一邊說著,眼淚也不斷湧出。

「舒郡啊,母親很瘋的,你不能愛上。」曙願在那費勁安撫,寒霜見了,便幫著安慰道:

「『骨』對待你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溫柔,我們都享不到這樣的福氣,越說越傷心,一想起被她撩過成千上萬次,次次都是演的,白心動那麼多次。」

說罷,寒霜便離開了這個傷心地,曙願則是將吟從轎子裡帶出,這場婚禮沒有見證人,因為這是魔族律法之一,冤枉即出嫁,這雖不是什麼恥辱,可魔族們卻十分默契地沒有來。

在場的只有吟、曙願和舒郡這一半妖一魔一神,曙願拿匕首挑起了吟的蓋頭,原本還有些害怕的吟看到是曙願后,眼裡的害怕卻轉為期待。

「母親,您是故意的,對嗎?」舒郡看到這裡,似乎明白了什麼。

「舒郡,這是必須完成的條件。」

「好,那我等著,要是他沒做好,我一定殺了他。」

「一言為定。」曙願根本不在乎吟此時有多麼驚慌,她直接將無名指伸了過去。

「一言為定。」

「娘子,你們...」

不等吟說下去,曙願便厲聲呵斥道:「聒噪!你不會還以為孤是那個被世俗束縛的孤嗎?不是了,再多嘴一句,小心你的舌頭!」

說罷,之前用來挑蓋頭的匕首就架在吟的嘴邊,曙願的那些尾巴更是輕輕划著吟的身體,雖然連衣物都無法劃破,可尾巴的寒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吟千萬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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