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怕出名豬怕壯

第十章 人怕出名豬怕壯

「三百兩?」

「三千兩?!你殺了本侯算了!本侯一年的俸祿才只有六百一十兩,你居然要一下子拿走本侯五年的俸祿?你們也太狠了!」

「施爵爺,你飽讀詩書,應該聽說過君子之澤、三世而斬這句話吧?靖海侯這個爵位傳到你這裡已經六代了,每年還要從台灣收那麼多的田租,朝廷里不少人對此已經頗有微詞,偏巧小爵爺這次又闖下了這麼大的禍,如果有人借著這個機會大做文章,恐怕靖海侯這個爵位,也就到此為止了。」

到底是當世大儒的家人,吳省蘭派來的下人把敲詐勒索的話都說得彬彬有禮,態度也十分恭敬,可謂是盡顯書香門風,然而十分可惜,施秉仁卻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主,不僅沒有接受吳省蘭的一片好意,相反還把吳省蘭彈劾自己的摺子扔了回去,吼叫道:「做夢!回去告訴你家老爺,就說他喜歡彈劾本侯儘管彈劾去,本侯就不信了,朝廷能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廢除本侯的爵位!」

「也罷,既然施爵爺不肯領情,那我們就只有走著瞧了!」

再三暗示無用,吳省蘭派來的下人只能是扔下了一句狠話,帶著彈劾施秉仁父子的摺子怒氣沖衝出門,施秉仁則是在客廳里破口大罵,還十分罕見的砸了幾個價格昂貴的官窯茶碗,掀翻了紫檀木做的茶几,結果就在施秉仁的愛妾們小心翼翼的好言安慰時,門外的下人突然來報,說是與施秉仁同屬鑲黃旗的總管內務府大臣舒文登門拜訪。

其實施秉仁那一天在蜜罐井旁邊還真沒騙劉安雲,因為同屬一旗和住得很近的緣故,施秉仁確實與總管內務府的鑲黃旗都統舒文小有交情,加上施秉仁做夢都想進以放屁油褲襠著稱的內務府兼一個差使,所以逢年過節沒少給舒文孝敬,靠著銀子開路成功和舒文拉上了一些關係,還如願以償的得到了舒文幫他進內務府當差的承諾。

舒文今天也正是為了這件事而來,施秉仁連滾帶爬的跑到舒文面前磕頭后,舒文笑著開門見山的就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正好路過這裡,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營造司出缺了,你做好準備,過幾天就可以去當差。」

顧名思義,營造司是負責皇家工程的衙門,也是一個非常容易撈錢的好地方,如果換成了平時,施秉仁聽說自己可以進營造司掌握實權,絕對能樂得做夢都笑醒過來。然而十分可惜的是,今天突然聽到這個好消息后,施秉仁雖然也是頓時大喜過望,但是轉念一想后,施秉仁卻又叫起了苦來,慘叫道:「糟了!怎麼這麼湊巧?!」

「湊巧?什麼意思?」

舒文聽了當然十分糊塗,施秉仁猶豫了片刻后,也沒敢隱瞞,趕緊一邊讓人擺下盛宴款待舒文,一邊把吳省蘭準備彈劾自己的事小心翼翼的告訴給了舒文,結果舒文一聽差點沒把鼻子氣歪,怒道:「施大人,你這是叫老夫如何說你是好?你知不知道,吳省蘭的兄長吳省欽正好是當朝左都御史,他上摺子彈劾你,你別說進內務府了,就是爵位保不保得住都難說!」

施秉仁愁眉苦臉,舒文卻是越說越氣,又怒道:「你知不知道進內務府當差有多難?你又知不知道這次為了讓你進營造司,老夫得罪了多少同僚?擔了多少責任?現在好了,吳省蘭的摺子往上面一送,老夫再硬把你拉進內務府,我都得跟著吃瓜落!」

「舒大人,那下官現在應該怎麼辦?」

施秉仁哭喪著臉問,舒文則是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喝道:「還楞著幹什麼?三千兩就三千兩,吳省蘭不是要三千兩嗎?現在就派人把銀子送過去,把他那道摺子買回來,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沒柴燒!」

施秉仁仔細一想也是,趕緊派管家拿著三千兩銀票去吳省蘭的家中拜訪,老實認栽買回那道摺子,然後又強忍心疼重新拿出三千兩銀票孝敬舒文,舒文卻是看都懶得看一眼那些銀票,沒好氣的說道:「如果不是看在過往的交情份上,還有知道你被吳省蘭那個老東西纏上,三千兩銀子就想進內務府,你想得美!」

施秉仁哭喪著臉的表情更加難看,然後還發自肺腑的懊悔說道:「早知道是這樣,就不應該打那口甜水井的主意。」

「什麼意思?說仔細些。」

舒文來了興趣,施秉仁還算知道點廉恥不想細說,無奈舒文強迫,得罪不起舒文的施秉仁毫無辦法,只能是把事情的詳細經過仔細說了,還順便說了劉安雲當初因為沒送銀子被如意館淘汰的情況,舒文聽了恍然大悟,哼道:「原來是這樣,那口甜水井的事情本官也有所耳聞,還準備著那天派人去看看情況,沒想到和珅的家奴伸手這麼快,早早就在背後吃下了那口甜水井。」

「沒錯,否則劉全那條老狗不會出這個面,沒他開口,吳省蘭也絕對不會插手這件事!」

施秉仁大力點頭,又不懷好意的說道:「舒大人,這事情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個狗奴才啊,下官可是親眼所見,那口甜水井的井水一天隨隨便便都可以賣出二十幾兩銀子,一年弄個七八千兩銀子和玩一樣,這樣的搖錢樹,只有舒大人你這樣的達官顯貴才能配得上啊。」

舒文不吭聲,滿肚子怨氣的施秉仁則是鐵了心搞事,便又小心翼翼的說道:「舒大人,下官還聽說過,好象和珅和中堂,在此之前也曾盯上過內務府總管大臣的差使,只是恰好趕上被去年過世的永貴永中堂(和二政敵)彈劾,所以才沒能如願……。」

舒文還是不吭聲,只是牢牢記住了那口在京城首屈一指的甜水井,還有隨便記住了劉安雲的難聽名字,施秉仁也很清楚自己的分量,沒敢再繼續挑唆,只是趕緊給舒文敬酒,同時示意自己最漂亮的第十三房小妾給舒文喂酒——順便無視了舒文已經伸進他小妾裙子里摸索的乾瘦老手。

事還沒完,酒足飯飽后,施秉仁的小妾剛要攙著舒文去客房休息時,去給吳省蘭送銀票的管家突然匆匆回來,還一見面就哭喪著臉說道:「老爺,奴才該死,奴才沒能見到吳大人,他的家人也不肯收銀票,只是說價格漲了,得加一倍,要六千兩銀子!」

「六……,六千兩?他把我宰了得了!」

施秉仁絕望呻吟,旁邊的舒文也是臉色無比難看,心道:「好你個吳省蘭,仗著有和珅當靠山,居然敢這麼得寸進尺!還有和珅,居然幾次三番想把老夫取而代之!你也不看看老夫的背後靠山是誰,是朝廷的十五阿哥,目前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皇子!」

…………

沒有上帝視角,劉安雲當然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經被和珅的政敵舒文給惦記上了,蜜罐井解封之後,劉安雲只是開開心心的坐地收錢,還有就是按照老劉全的要求,暗中指出了自己所知道其他三口甜水井位置所在,讓老劉全去出面買下那些土地準備打井。

老劉全的手下辦事也很得力,僅僅幾天時間之後,老劉全就派人來告訴劉安雲,說是三口井的土地都已經暗中買下,準備在第二天先開鑿一口,看看劉安雲有沒有撒謊騙人,同時要求劉安雲第二天到現場去一同監督鑿井。

有著十足的把握,劉安雲當然是一口答應了老劉全的要求,又隨口問道:「這位大哥,大管家明天去不去現場看人鑿井。」

因為老劉全對劉安雲還算客氣的緣故,他派來的下人也沒敢刁難劉安雲,琢磨了一下就說道:「應該會去,因為明天要打那口井就在豫親王府旁邊,怕王府的人出面干涉,所以我家主子應該會親自去。」

劉安雲道謝,又在心裡盤算道:「既然老劉全會親自去,那麼那個小可愛會不會也去看熱鬧?」

雖然拿不準那名有可能是和珅女兒的可愛小籮莉第二天會不會親臨現場,可是劉安雲仔細一盤算后,卻又覺得自己應該先做好相關的準備,心道:「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反正我現在也不缺這麼一點小錢了,就算浪費了也不用心疼,提前做好準備,如果那個小可愛也去看熱鬧,我就可以乘機哄好這個小可愛了。」

這裡給劉安雲正一下名,劉安雲一直惦記著那個可愛小籮莉還真不是有什麼不良的機心,而是劉安雲太清楚和二的利用價值,知道抱上了和二的大腿對自己的未來會多有利,所以為了能夠有機會討好那個很可能是和珅女兒的可愛小籮莉,劉安雲很快就讓劉全去買來了一些雞蛋、牛奶、奶油和白糖,還有幾斤硝石。

這些東西的具體用途是這樣,雞蛋只取蛋黃不要蛋清,放一些白糖和少量的鹽巴、白醋,再加入一些牛奶攪拌均勻,放進鍋里用最小的火熬到起泡,離火冷卻備用,奶油加入白糖反覆攪拌,直到變成濃稠狀,再加入之前的蛋液攪拌均勻,倒進一個薄壁銅罐中,再將銅罐放進一個裝滿水的盆中,再接著,當然是把一部分硝石放進水裡,讓硝石融化吸收熱量,迅速降低銅罐里的液體溫度。

因為沒有電動打蛋器等趁手的工具,加上量比較多,所以做完這一切后,劉安雲已經累得是胳膊酸痛,旁邊的劉全卻是莫名其妙,好奇問道:「少爺,你這是幹什麼?這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

「冰激凌,吃的。」

劉安雲揉著自己的肩膀,微笑說道:「就看明天某人有沒有這個口福了,如果她沒有,我們就自己享用。」

到了第二天上午,劉安雲將蜜罐井委託給一個為人忠厚的水夫暫時掌管,帶上冰激凌的半成品和幾樣自製的工具,又領上了劉全與無所事事的鄭崇和,乘車便進到了內城,徑直向著後世的王府井大街而來。

到得地方時,老劉全家裡的下人早就已經在現場等候,一些力巴也已經拿著挖井工具準備開工,然而讓劉安雲措手不及的是,自己才剛下了馬車,在旁邊看熱鬧的一名吃瓜群眾就已經認出了他,指著劉安雲驚叫道:「這不是挖出太祖神狗井的那個台灣人嗎?他怎麼來這裡了?難道要在這裡挖甜水井?」

野豬皮一世的鼎鼎臭名坑苦了劉安雲,聽到那名吃瓜群眾的驚叫,其他的吃瓜群眾沒有一個不是馬上豎起了耳朵,然後好些曾經去過蜜罐井參觀的吃瓜群眾,也很快就認出了與劉安雲形影不離的劉全——主要當然是因為青年版賈隊長長得實在太有特色。

認出了劉安雲主僕,又看到了許多力巴拿著工具守在現場,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當然是馬上就明白情況不妙,紛紛向劉安雲問道:「台灣來的小哥,是不是太祖爺的神狗又給你指點了新的甜水井位置?」

「公子,你快說啊,是不是太祖的神狗又告訴你這裡有甜水井了?有就太好了,今年旱得厲害,京城裡甜水根本就不夠喝,價格漲得我們根本受不了了。」

面對著這些七嘴八舌的質問,不想廢話的劉安雲選擇沉默以對,老劉全派來的下人也過來趕開包圍劉安雲的吃瓜群眾,說道:「劉公子,具體在那裡挖?」

這也是劉安雲第一次在無數吃瓜群眾的圍觀中用後世的辦法尋找水源,取出之前鄭崇和幫忙買的兩根鐵絲,已經被扳成L型九十度直角的鐵絲,劉安雲雙手各拿一根平行舉起,在後世大甜水井所在的地面上隨意走動起來,然後因為確實就在這個地方的緣故,在地下水電流的作用下,兩根鐵絲很快就自動轉動,交叉在了一起。

「就在這裡,挖這裡。」

劉安雲跺了跺腳下的地面,結果看到鐵絲自行轉動,又看到挖出碾壓京城所有甜水井蜜罐井的劉安雲斷定那個位置有水,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當然是一片大嘩,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然後因為距離紫禁城和六部衙門不是很遠的緣故,還有許多在職的官吏在收到消息后跑來看熱鬧,想看看劉安雲還能不能再次挖出在京城嚴重不足的甜水井。

不用多說,這其中當然包括內務府的能員幹吏。

這時候,隨著太陽的不斷當空,天氣也逐漸開始炎熱,劉安雲則不斷伸頭張望,盼望那個可愛值爆表的小籮莉能夠突然出現——再次強調,劉安雲不是籮莉控,僅僅只是想拍和二的馬屁。

功夫不負有心人,隨著圍觀的吃瓜群眾越來越多,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終於還是出現在了劉安雲的視野中,結果讓劉安雲大喜過望的是,長得獐頭鼠目的老劉全還坐在車夫的位置上親自趕車,劉安雲也頓時明白——那個小可愛來了!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在這京城裡,能夠讓老劉全親自趕車的人絕對不多,即便是許多王公貝勒都不夠這個分量!

和劉安雲預料的一樣,馬車到得現場停下后,老劉全果然是跳下馬車后滿臉諂媚笑容的掀開車簾,然而讓劉安雲傻眼的是,車簾掀開后,走出馬車的雖然確實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小籮莉,卻是一個長相平常得可以算是醜陋的小籮莉。

確實有些丑,皮膚偏黑就算了,還有點不是很明顯的齙牙。

「怎麼這麼丑?難道我那天看花了眼?」

還好,就在劉安雲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眼花的時候,上次隨著老劉全出現的那個可愛小籮莉跟著走出了馬車,環視了現場一圈后,可愛小籮莉還用白嫩的小手往劉安雲一指,對著那個齙牙籮莉說了兩句話,那個齙牙籮莉一聽毫不猶豫,馬上就跑到了劉安雲的面前,仰著頭問道:「這位公子,你就是埋葬我們大清太祖皇帝神犬的台灣公子?」

見齙牙籮莉的語氣還算客氣,劉安雲便也收起了對她的蔑視,微笑著點點頭坦然承認,齙牙籮莉興奮拍手,說道:「太好了,今天我要親眼看一看,救下太祖爺的那些烏鴉,指點你的地方到底能不能挖出甜水井。」

齙牙籮莉這話馬上泄露了天機,聽到她的這番興奮叫嚷,旁邊稍微有點頭腦的吃瓜群眾馬上就開始嘀咕,「是神鴉,是救下太祖爺的那些神鴉指點的地方。」

再接著,不用多說,圍觀的無數達官權貴看向劉安雲的目光,自然全都帶上了不善,就一隻只豺狼餓虎,看到了一隻肥美的羔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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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盛世,再難也要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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