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朕開始健身了
秦垣琛。
霍稷醒來的時候,喊的那個名字。
厲清弘看著他在夢裡掙扎,在夢裡落淚,在夢裡呼喚著那個人的名字。
霍稷轉過頭,對上厲清弘探究的眼神。
對方壓根就沒睡著。
厲清弘轉了個身,側身對著他,目光灼灼。
「阿稷,我聽見……你在夢裡叫他的名字。」
霍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秦垣琛這個人。
說到他勢必就會牽扯到自己穿書重生的事情。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人誰會相信,恐怕都只會以為自己腦袋壞了。
而且,誰又能接受自己只是書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呢?
霍稷思索良久,回道:「他是一個故人。」
厲清弘:「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夢裡那一聲聲的呼喚,沒辦法忽視。
霍稷看著他,非常認真地回道:「很重要。」
厲清弘突然就沉默了。
他沒有參與過霍稷的過去,也不知道他身邊曾經又有過哪些人,更不知道是不是在他之前還有這樣一個人讓霍稷全身心的依賴。
紀雅芙出現的時候,他一點擔心都沒有,甚至都沒有將這個所謂的未婚妻放在眼裡。
但秦垣琛,只是一個名字,就讓厲清弘眉頭緊皺。
很重要的人。
要是什麼樣的關係,才能配的上很重要這三個字。
「那我呢?」
厲清弘聽到自己這麼問。
霍稷沒有回答,安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厲清弘頓時火從心起,猛地翻身,雙手撐在了他身體兩側,跪在了他的上方。
「你讓我眼裡只有你一個人,那我算什麼呢?」
霍稷抬起眸子,看著面前的人,緩緩道:「秦垣琛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我這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他了,厲清弘,你知道什麼是永別嗎?」
厲清弘目光一緊,他在霍稷的眼中看到了悲傷,他在難過。
那股無由來的悲傷讓他心都揪起來了。
永別?
難道秦垣琛已經……
厲清弘突然就不想問下去了,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誰都沒辦法跟一個故去的人比較。
但往後,能站在霍稷身邊的人,只有他。
霍稷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繼續問下去。
厲清弘卻是沒再開口。
他想,從見面的第一天開始,他可能就已經栽在這人身上。
他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只是看著就會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
霍稷看著這個人低下頭,吻上了他的唇。
他說:「我知道那種感覺。」
四肢交纏,身下的床墊慢慢陷下去,霍稷抬手,摟住了他的後背。
唇齒相融,兩個人似乎都像是在確認什麼一樣,較著勁。
霍稷不滿意這種姿勢,一個轉身,便翻了個姿勢,將人給壓在了身下。
然後……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
厲清弘掐著他腰肢的手一頓,緩緩地收回了手。
「你還是在生病呢。」
這時候要是真發生點什麼,陛下這脆弱不堪的身子可能要在酒店的床上躺一周。
霍稷有些不滿:「你知道放火不滅火是一種很不道德的行為嗎?」
厲清弘坐起身,將人抱住,壓在被窩裡,蓋上被子。
陛下不樂意地瞪著他,可下一刻卻是身體一僵。
厲清弘又親了親他的唇,手中開始緩緩地動起來。
「滅火的方式有很多,我給你試試。」
霍稷很快便說不出話來,原本就虛弱的身體在這一頓操作下更是酸軟無力,彷彿被掏空。
陛下看著這人斯條慢理地擦著手,本著禮尚外來的精神,扯住了他的衣角。
「我幫你。」
厲清弘搖搖頭:「好好休息,我去沖個澡。」
說著從床上下去。
霍稷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進了浴室,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身體上還沒從剛才的餘韻中緩過神。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過於刺激了。
他從前甚少做這種事情,倒不是清心寡欲,而是身體條件不允許,每日那麼多葯喝下去,能有反應那才叫怪事。
但現在……
霍稷緩緩地睜開眸子,他可能真的需要去鍛煉身體了。
霍稷躺著躺著便又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落地窗處的窗帘遮光性很好,房間里光線很暗,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分不清白天黑夜。
陛下轉過腦袋,厲清弘還在睡。
這人熬了一夜照顧他,現在應該很困才是。
霍稷輕手輕腳的坐起身,打開了床頭邊的小夜燈。
只是轉過頭的時候,卻發現厲清弘的臉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紅,嘴唇也很乾,睡覺的時候眉頭都皺著,很不安穩。
霍稷心裡一驚,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果然,發燒了。
這都是什麼事?
但轉念一想,又很合理。
昨天風大雨大,他不過是吹了風就生病了,這人穿著潮濕的衣服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又熬了一夜沒睡,就是鐵打的人也禁不住這麼折騰啊。
而且,他風寒還沒好,就親在了一起。
感冒是會傳染的。
霍稷推了推他,厲清弘沒什麼反應。
額頭燙的驚人。
幸好陛下對於發燒的反應很熟悉,昨夜醫生也留下了葯。
他將退燒藥找出來,看了看說明,又倒了水,吃力地抱著人,準備將葯給喂下去。
厲清弘被他這動作給驚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睜眼的時候,他看著霍稷這張臉一怔,呢喃道:「皇上。」
霍稷拿葯的手一頓,猛地看向他,問道:「你說什麼?」
厲清弘眨了眨眼睛,有些遲鈍地說道:「阿稷,我是不是發燒了?」
霍稷垂下眸子,將手中的葯放在他唇邊。
「就你那又吹風又淋雨,還熬夜的,不發燒才有怪事呢?」
厲清弘靠在他身上沒動,就著他的手將葯吃下去。
霍稷將他放下來,穿著鞋下床,擠了一條溫毛巾蓋在了他的腦門上。
雖然燒的厲害,但厲清弘體質比霍稷好了不是一星半點,躺下之後就不怎麼睡得著了,腦袋昏昏沉沉的很難受。
厲清弘還有力氣說笑:「阿稷,你可得離我遠一點,聽說感冒傳給另一個人,自己就好了。」
霍稷:「照你這麼說,我好的這麼快,是因為傳染給了你?」
厲清弘輕輕地嗯了一聲:「要是每次你生病都能這麼傳給我,就好了。」
霍稷忍不住想動手抽他:「怎麼還有希望自己生病的呢?」
厲清弘轉過頭,一隻手握住了他的,眼神溫潤:「我身體好,抗的住,睡一覺就沒事了。」
霍稷腦門抽了抽:「關於我體質差勁這事,實在不用反覆提,等我健身了,我比你好。」
厲清弘:「那我拭目以待。」
兩個人說著說著,厲清弘便又睡著了,霍稷替他將腦袋上的毛巾又換了一條,站在床前看著這個人。
厲清弘剛才叫他:皇上。
之前酒後失言,他說自己是皇帝,厲清弘笑他,往後稱他陛下,也帶著調侃的語氣。
當剛剛那句……
發燒了還能這麼開玩笑嗎?
霍稷沒能想出答案,離開卧室,出去找武墨。
這些天,武家兄妹兩個處於帶薪放假的狀態,他們倆沒什麼事情需要他們去做的,唯一要求的便是每天去片場溜一圈,說說有沒有什麼意外的情況。
其餘時間,都是隨他們便。
這兩人住在樓下,不在套間里。
霍稷給武墨打了電話,讓武雯準備飯菜。
他肚子早就餓了。
厲清弘說的那句感冒傳給別人自己就好了,也許真的是什麼玄學,早上還有些嗓子疼的,可這會已經什麼癥狀都沒有了,神清氣爽。
霍稷也沒想到,一個露營,讓他們兩人都生病了。
武雯很快帶著飯菜過來。
霍稷又讓武墨去他們露營的地方看一看,帳篷和被子那些東西如果被水給沖走找不到就算了,找到還是要回收的,不然就是遺落在外的垃圾。
將事情安排好,霍稷又進去看了看厲清弘的狀況。
吃了退燒藥后,這人熱度就慢慢地降下去了,身上也開始微微的出汗。
霍稷不得不服氣,對方身體素質確實好的很,照這個情況看,睡一覺應該就真的沒事了。
這下他算是徹底將健身計劃納入日常生活了。
晚上的時候,厲清弘終於清醒過來,退燒之後,人就恢復精神了。
吃了一頓晚飯之後,又生龍活虎的動了起來。
霍稷一邊羨慕他的恢復能力,一邊又覺得自己現在倒是越來越不滿足了。
原本想著,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身體差點也沒什麼關係。
可現在,他不僅想活下去,還想健康有力的活下去,不管什麼情況,都可以應對。
之前的事情,誰都沒有再提起過。
秦垣琛也好,那聲皇上也好,兩個人都選擇了沉默。
不管以前怎樣,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病好了以後,霍稷又拉著厲清弘在酒店修養了幾天,終於決定去劇組走一走。
厲清弘有事情需要離開,便讓武家兄妹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上次孔敬東乾的那個蠢事讓霍稷發了脾氣之後,劇組的人都對他有所改觀。
平日里的溫和先生說報警就報警,一點情面也沒給對方留下,甚至不在乎給劇組帶來的影響,大家就知道,霍稷並不是好惹的人。
也千萬別動什麼小心思。
再一次見到霍稷的時候,大家的態度都尊敬了很多。
事實上,這可是霍氏集團的小少爺,也就是之前表現的沒脾氣,但他並不是可以隨便算計的。
就連陳譽為也心有戚戚,說話的時候都比以前拘束了一點。
霍稷不在乎這些人的看法,說白了,這件事情以後,他們之間也許就沒有什麼交集了,他又不混娛樂圈。
整部劇的拍攝已經進行了大半,算一算時間,霍稷在劇組也待了快三個月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那時候,電影應該也拍攝的差不多了。
厲清弘走了以後,霍稷便開始了他的健身計劃。
他底子不太好,有些無從下手,剛好酒店附近就有健身房,下了樓走幾步就到了,便興沖沖的去了。
陛下還不知道,健身房乃是當代最著名的消費陷阱,一進門什麼還沒做,就先讓你買上兩三門課。
每門課鍛煉的方式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
陛下不缺錢,想著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回去,便大手一揮,一股腦全買了,片刻的功夫就從健身小白,成了這家健身房&#IP。
全健身房的教練都知道,來了個不差錢的帥哥,一個個的全都上趕著服務。
然後陛下就在一節簡單的拉伸課之後,差點全身癱瘓了。
他這底子何止是差勁,簡直讓教練都束手無策。
這已經是最簡單的基礎健身了,這還沒開始,怎麼就成了這樣了。
但健身這件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一開始都是這樣,會經歷一個非人的蛻變過程,等肌肉習慣了以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痛感了。
在教練舌燦如花的鼓勵下,霍稷決定再試幾天。
不為其他,哪怕是為了某種生活不再成為困擾著想,他也要將這健身給搞起來。
往後幾天,霍稷一天都沒缺,從最簡單的基礎動作,到稍微有難度的,硬是咬著牙,堅持了下去。
教練說他太瘦了,如果想要有一定的效果,還有兼顧著吃飯,要加大飯量,營養均衡。
這個難度有點大,陛下的飯量就那麼大,平日里有個七分飽,就不怎麼吃了。
這是他從前養成的習慣,一時之間也改不了。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倒也不著急。
霍稷就這樣,正式開始了他的健身計劃。
財大氣粗的霍先生很快就在健身房出了名。
不光是因為他出手大方,還因為那張臉。
霍稷這張站在那裡就可以原地C位出道的臉,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在熟悉了幾天之後,有人忍不住找他搭訕了。
彼時,他正在跑步機上進行簡單的跑步訓練,速度不快。
很快,身旁的那台跑步機便站上來一個人。
這人上來速度就很快,直接進入了快跑模式,一邊跑一邊跟陛下搭訕。
「你好,你也是來健身的嗎?」
霍稷脖子里掛著耳機,正在跟厲清弘聊天。
小厲同志離開了一個多星期,對方大概是真的很忙,除了每晚睡覺前會開視頻聊天,其他時候基本處於失聯狀態。
好難得對方今天休息,剛進健身房就打來了電話。
霍稷只能問武墨找了耳機,選擇了不怎麼累的跑步機,一邊快走,一邊跟對方聊天。
厲清弘休息的時間也不多,但休息的時候,總想聽著對方的聲音,隨便說什麼都行。
霍稷又走了兩步,覺得自己已經適應了這個節奏,便將速度調快了一點點。
厲清弘聽到這聲音了,忍不住說道:「跑步講究的是持久性,我感覺你的呼吸有些快了,這個速度還行嗎?」
霍稷:「你在瞧不起誰,這些天我已經適應了。」
厲清弘:「我怎麼敢瞧不起你,我這不是擔心你,欲速則不達。」
霍稷:「厲助理,首先我不是個傻子,其次,我健身是為了讓身體變得更好,不會做逞強的事情。」
耳機那邊的人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那邊傳來了對話聲。
「兄弟,你是一個人嗎?」
「我在這裡健身已經大半年了,有什麼不會的,我可以教你。」
身旁這位兄弟開的快跑模式,一邊跑還一邊跟霍稷說話,可見是有一點實力的。
霍稷掃了他一眼:「你也是這裡的教練?我怎麼沒見過你?」
那人一噎:「不是,我只是常來這裡健身,這不是看你一個人在這裡跑步,我好歹是有經驗的。」
霍稷乾脆地回絕道:「不需要。」
隨後又問耳機里的人:「你笑什麼?別以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就不能治你。」
那人還有些不甘心。
「你這樣跑是不行的,慢吞吞的跑步並不能鍛煉你的核心,需要間隙性的速度交替跑,要不要我教你。」
霍稷:「嘖,真煩。」
那人頓時臉色一變:「你怎麼說話呢?」
陛下臉色有些臭,如果武墨在這裡,就知道,這大概是他發火的前兆,畢竟相處了這麼久,霍先生的脾氣多少了解一點了。
厲清弘:「又有人找你搭訕了?」
霍稷直接關掉跑步機,轉身看著他。
「我愛怎麼跑是我的事,管你屁事,你家住海邊的嗎?」
那人關掉跑步機,停下腳步。
「嘿,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跟老子說話呢,要不是看你長得帥,你說這話,我就要揍你了。」
霍稷冷哼了一聲,從跑步機上走下來,站在平地上:「我就站在這裡不動,有膽你大可以試試。」
輪狂妄,陛下就沒有輸過。
那人大概是被霍稷給刺激了,真的從跑步機上下來,怒氣沖沖地就過來了。
可還沒有走到人面前,就從四面八方竄出來六七個教練,站成一排,擋在了霍稷的面前。
七個高大的男人穿著健身背心,露出手臂上雄厚而又結實的肌肉,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底發慫。
「這位先生,本店禁止鬧事。」
「還請你出去。」
那人不甘心地說道:「我可是你們店的老客戶,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
說著還將目光落在其中一位教練身上:「阿城,我可是給你面子才在這裡辦卡的,你看看你們這都是什麼態度。」
霍稷站在他們身後譏笑了一聲:「我來的時候不希望再看見他。」
教練們連忙回道:「好的,霍先生。」
霍稷就這麼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那個叫阿城的教練拉著人就出去了。
「以後你別來了。」
辦個卡還要看在他這個朋友的份上打個折上折,自己還經常免費給他指導。
那人急了:「我不就是想搭個訕,沒犯罪吧。」
阿城上下掃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霍先生可是我們這裡VVVIP客戶,搭訕之前,可以先照照鏡子嗎?」
說著轉身關上了健身房的大門。
霍稷壓根沒將這事放在眼裡,可隔著耳機聽了全過程的厲清弘卻是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只不過是一會沒在,身邊就會多出亂七八糟的人。
一時間,手裡的工作全都沒了興緻。
厲清弘:「那個健身房……讓武墨跟你一起吧。」
霍稷:「就在酒店旁邊,我還沒殘廢到這個份上吧。」
厲清弘:「我不是這個意思,萬一再遇到這種不講理的人。」
霍稷:「這個就更沒問題了,這裡的七個教練,現在可全都是我的人。」
陛下的鈔能力可不是說說而已。
厲清弘:「你的人?」
這話聽起來非常的耳熟,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追究,霍稷就已經掛了電話。
厲清弘:……
讓他健身這個提議到底對不對呢?
健身這種事情,其實是會上癮的。
霍稷之前抗拒健身,不過就是怕疼,覺得累的慌。
但是他現在發現了另一個樂趣,那就是累到極致之後,會覺得心情格外的不錯,什麼煩惱都沒了。
於是,霍稷的行程就變成了健身,有空去劇組遛一遛,睡覺,看劇,每天都過得非常充實。
而且,陛下發現自己的體力比從前好了很多。
健身是非常有效果的。
天氣已經完全進入了寒冬時節,這天早上起來,霍稷打開窗帘,發現外面竟然下起了雪。
他最近也沒怎麼關注過天氣,大概是體質好些了,連著抗寒的能力也往上提了很多,就沒怎麼在意降溫的事情。
沒想到,竟然下雪了。
雪下得很大,站在酒店的高樓上,從落地窗看過去,整個世界銀裝素裹,全都覆蓋在一片雪白之下,很美。
霍稷站在窗前,不由自主地撥通了厲清弘的視頻。
他想跟對方分享這樣的雪景。
對方也許在忙,手機開了靜音,視頻撥出去很久都沒有人接。
陛下稍微有些小遺憾,等到晚上,就照不出這麼美的景色了。
剛好今天不用去健身,霍稷就讓武墨帶著他去片場。
路上很滑,車子開得也很慢,等到劇場才發現,導演今天格外的高興。
他也等這場雪。
劇里有個場景就是在大雪中拍攝的。
年輕的帝王身體每況愈下,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最終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天氣里,駕崩了。
舉國奔喪,文武百官在雪天里跪了一地。
原本這個場景是用人工造雪,後期再加工一下。
沒想到,這場大雪來的這麼及時,簡直就是為他們這部電影量身打造的。
霍稷突然就想留下來看看這場戲。
謝宇航的妝容又變了,帝王明明不過三十齣頭,兩鬢卻已經有了白髮,眼神滄桑,滿臉病容,走兩步喘一下。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御書房裡燒著的炭火很旺,屋子裡也很暖和。
皇上手裡拿著奏摺,時不時咳嗽兩聲,咳嗽的厲害了,便放下手中的奏章,休息一會,再繼續看下去,直到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霍稷坐在椅子上,眼神微沉。
他現在開始好奇,這個劇本是誰寫的了。
「外面是下雪了嗎?」
「皇上,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這會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了。」
皇帝放下奏章,又咳嗽了兩聲,隨即緩緩地站起身。
「扶我出去看看吧。」
「陛下你身子可經不得風寒,外面這天寒地凍的,哪有裡面暖和。」
皇帝回頭看了太監一眼,這麼些年的皇帝當下來,他身上早就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只是這一眼,太監總管便被嚇的低下了頭。
「奴才這就扶著您出去。」
走出御書房,寒風夾雜著大雪撲面而來,當真是冷的徹骨。
可皇帝看著這場大雪,眼神里卻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悲傷。
導演給這雙眼睛一個極近的鏡頭。
霍稷握著扶手的手陡然間收緊。
皇帝抬起頭,伸出手接了幾片雪花,玄色的披風上已經沾上了一層白雪。
他喃喃地說道:「瑞雪兆豐年,朕可以放心了。」
說著就在這紛紛揚揚的大雪裡,皇帝再也支撐不住,閉上眼睛,倒了下去。
哪怕是死前,他惦記的,也是他的子民。
這一幕大概是太過於悲壯了,哪怕是平日里一齣戲就恢復正常的謝宇航也花了好一會的時間才緩過來。
助理給他拿了暖手袋,裹上羽絨服帶進了開著空調的房車。
霍稷目光沉沉地看著這場大雪,陡然想起來,他走的那天……也是個大雪天。
大概是看的太過專註,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後,陛下都沒有發現,直到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霍稷抬起頭,便看見厲清弘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來了這裡。
走了大半個月,這人看起來好像瘦了很多。
厲清弘看著霍稷身上的羽絨服,又看了看他的脖子,微微皺眉:「怎麼沒有將圍巾裹上。」
說著從自己身上將那條淺灰色的圍巾給拆了下來,替他圍上。
霍稷坐了這麼久,倒也沒有覺得有多冷,但是當帶著對方體溫的圍巾裹住他的時候,就覺得異常的溫暖。
「下雪天還穿著大衣,你不冷嗎?」
初冬剛到的時候,他就已經穿上羽絨服了,怎麼到深冬了,這人還是大衣。
厲清弘將手放在了他的臉頰上。
手是溫暖的。
霍稷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健身之路還很漫長。
這場戲拍完了,趁著大雪沒有停,還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戲。
那便是眾大臣在大雪中跪了一地,送別陛下的場景。
這個場景出現在劇里的時間並不多,但卻很重要,群演早就已經都準備好了。
霍稷還想看,厲清弘卻是拉著他走人。
「外面太冷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霍稷以為對方怕冷,沒有拒絕,跟著厲清弘上了車。
「我早上給你視頻,原來你竟然在飛機上,難怪不接我電話。」
厲清弘:「原本想著夜裡來的,但是因為大雪,夜裡的航班都停掉了,只能趕著最早的一班過來。」
夜裡來剛好可以趕到酒店,抱著人睡一覺。
霍稷奇異地領會了他這個夜裡來的意思,抬腳提了提他的小腿。
「你想的可真美。」
厲清弘偷偷地笑了笑,可轉臉看著窗外的時候,卻又沉默了下來。
霍稷:「這場雪好大,這麼一看,雪茫茫一片,還是很美的。」
厲清弘看著窗外,卻是慢吞吞說道:「其實,我不太喜歡下雪天。」
霍稷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有故事,而且不是什麼美好的故事。
他不想再問,免得讓他想起傷心的事情,可對方顯然想說。
厲清弘:「我父母就是在雪天去世的,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小沒什麼印象,是外公告訴我的。」
霍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厲清弘怪異地笑了笑:「我討厭雪天不光是因為這個,而是從小就不怎麼喜歡,因為一下雪,我就覺得很難過,就是那種莫名其妙的難過,好像大雪會發生什麼讓我覺得無法挽回的事情。」
霍稷沉默了一下,只能將手握的更緊了些。
「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厲清弘將手指穿過他的指尖,跟人十指相扣。
「好多了。」
車子一路往酒店開過去,路兩旁的商店前已經擺上了聖誕樹,還有聖誕老人玩偶站在馬路上,身上落了一地的雪。
開車的武墨突然說道:「聖誕節快到了。」
霍稷:「聖誕節?」
他沒有過過這種節日。
武墨一邊開車一邊說:「是啊,還有兩天就是聖誕節了,聖誕節過後就是元旦,很快就到了新年,這一年就要過去了。」
武雯:「哥,今年聖誕節你送什麼禮物給我。」
武墨:「你怎麼跟個小孩一樣。」
武雯趴在窗戶上看著路邊的聖誕樹,感慨道:「等我有了嫂子,就不能再問你要聖誕禮物了,那還不趁著現在多訛點。」
武墨無奈:「你想要什麼,說吧。」
武雯打開手機,開始尋找心儀的禮物。
禮物?
霍稷轉了轉手機,突然想起來之前在拍賣會上買下的那個綠寶石。
那個綠寶石他後來讓人送去加工做成袖扣,也不知道好了沒有。
回到酒店以後,霍稷就開始聯繫對方,這才知道,他定製的袖扣剛好做完了,對方也正想著聯繫他呢。
陛下頓時大喜,讓人將東西立刻給送到這邊來。
剛好可以在聖誕節將這個禮物給送出去,這樣厲清弘應該會高興一點,不用再想那些傷感的事情。
說起來,他自己就是死在下雪天的,按理說應該會更悲傷才是。
可是這會腦子裡想的竟然是怎麼安慰眼前這個人。
厲清弘來了之後,霍稷就沒有機會去健身房了,因為酒店裡就有健身設備,器材一應俱全。
厲助理搖身一變,成了厲教練,開始對霍稷進行貼身指導。
就是這個教練,手腳有些不老實。
霍稷彎下腰,感受著對方放在他腰間的手,正在左右遊走。
對方還在一本正經是說著:「再往下一點,腰部要與臀部呈一條直線,這樣核心才會使勁。」
霍稷動作倒是挺標準的,就是做的久了,難免受不住腰酸肚子疼。
他想直起身子緩一緩,卻沒想到厲教練手裡掐著表。
「再堅持三十秒。」
霍稷咬著牙,數了三十秒,時間一到,就塌下來腰,整個人都趴在了地墊上。
「厲清弘,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整我呢?」
厲清弘伸手捏了捏他的腰,恰到好處的揉了揉。
「動作不標準,時間達不到,不僅會受傷,還沒什麼效果,你找的那些教練……不行。」
霍稷聽著這話,察覺出那麼几絲酸味來了。
陛下突然伸手將坐著厲清弘推到,然後坐在了他身上,抬手挑起對方的下巴,微微低下頭。
「我請的那些教練可沒誰敢像你這樣,將手放在我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