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齊木楠雄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起來的時候，平等院拓也就已經明白了這個周末註定會發生一些不平凡的事。

從來都是自己呼叫楠雄A夢，他還懶得回應。

這一次竟然反常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惴惴不安的看向突然冒出來的楠雄A夢，拓也緊張的搓搓手。

「拓也桑，有個消息需要告訴你。你的夢境能力加強了。」

齊木楠雄的話如平地驚雷，一下子把躺屍的拓也炸了起來。

已經跨越過多個世界的拓也，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興奮。

現在的他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人。

「唉？！怎麼會這樣，這不是意外嗎？為什麼這種東西還可以加強啊！」

不是吧，在夢裡到其他世界已經夠離譜了，我還可以心安理得的說這是做夢，這還要加強是要鬧哪般啊。

拓也：我不理解，但我大為震驚。

齊木楠雄瑩綠色的眼睛悠悠的盯著他，「拓也桑，我是可以聽到的。」

訕訕的笑了下，拓也不說話了。

「最近，你的夢境波動的幅度變大了，甚至連你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以後可能會發生意想不到事。」

收回盯著拓也的視線，齊木楠雄繼續道。

聽到這兒拓也哪還坐得住。

他一把上前，拉住齊木楠雄的手，目光灼灼。

在發現齊木沒有理解他的動作之後，拓也退後幾步，原地深呼一口氣，直接來了一個土下座。

「楠雄A夢，拜託了，幫幫我吧。這一周無論要多少咖啡果凍我都願意！」

正準備說找哥哥給他做個抑制器的楠雄可恥的停下了，張嘴：「不夠。」

「兩周，不能再多了！」

稍微算了一下小金庫，狠一狠心，拓也再次退步。

兩周的咖啡果凍已經走在路上，齊木楠雄滿足了。

在拓也再三確認下，齊木楠雄十分肯定的表達了自己會幫助他解決這個小問題的堅定心態。

囑咐拓也這個周末暫時不要出門后，齊木楠雄功成身退。

懸在嗓子眼的心落下，困意也漸漸襲來，黑暗籠罩了拓也。

像被扔進洗衣機里轉了三百圈的熟悉感，讓拓也變成了蚊香眼。

這還真是說來就來啊。

感嘆了一句，他習以為常的等待著這陣噁心感過去。

真是該死的熟練。

稍微清醒了一點的拓也，睜開雙眼。

下一秒就被近在咫尺的老虎臉嚇到失真。

「哇！！！什麼鬼呀！」

這是什麼噩夢開局？

虎臉懟在面前，拓也幾乎可以看清那些根根分明的茸毛。

瞳孔緊縮，他僵在半空，一動也不敢動。

不過血腥的場面沒有出現。

老虎勁直得穿過了拓也的身體。

嘭——，它狠狠地撞到了地板上，揚起極大的灰塵。

「唉？」

危機轉瞬即逝，拓也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在異世界里，別人是觸碰不到自己滴。

撲了個空的白虎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兇惡惡的眼神立馬轉移了目標，死死地盯著拓也。

「哦呀哦呀，小朋友大晚上出來亂轉，是會被家裡大人打屁股的哦。」

還沒有從兇險中回過神的拓也看向發出聲音的人。

男子一頭黑色的捲髮，脖子和手臂上都纏著大量繃帶。

栗色的風衣因為躲避白虎的追擊變得有些凌亂，他一臉感興趣的看著拓也。

白虎之前的目標就是男子，聽到他的聲音，它猛地一躍而起，跳到半空。

月光下的白虎箭一樣的撲向男子，拓也情緒瞬間緊繃，眼也不眨的盯著他，有些害怕他被野獸撕碎。

不過，拓也擔心的情緒是多餘的。

男子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白虎，笑容更大。

他抬起手，單指指尖觸到白虎的額間，低吟：「異能力——人間失格。」

神奇的事發生了，白虎的虎爪消退，露出人的四肢，漸漸的，白虎蛻變成了一個瘦削的白髮少年。

『這個世界的設定可真是強大啊。』

這樣顛覆人世界觀的變化使拓也剛來到異世界的不安減少了不少，甚至有空吐槽了。

「解決完這傢伙，是時候該聊聊你的事了，小鬼。」

男子的話讓拓也晃了晃神。

下一秒，就被他直接從半空中拽了下來。

「？？？」

身著睡衣的拓也滿臉問號的被男子拎在手上。

就這麼容易？

震驚於男子能觸碰到自己的拓也開始方了。

在其他高危世界那麼悠哉，完全是仗著他們碰不到自己啊。

無論他們打的怎麼激烈，拓也只需要靜靜的躺好就行。

然而現在的情況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

畢竟還是個12歲的小孩子，拓也慌亂的在男子手上不斷地掙扎，一點也沒注意到又出現了一個人。

「混蛋太宰！！！你就留下這張便條有什麼用，完全沒抓住重點啊！！！」

金髮男子一拳砸到了太宰的頭上。

腦袋上的疼痛讓太宰鬆開了對拓也的束縛。

他揉著頭，雙臂像麵條一樣柔軟的搖擺著。

「哦呀，國木田桑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粗暴呢。」

拓也看準落地的時機，一個翻身保持住自己的平衡，並瞄到了身後有一個集裝箱。

不需要思索，他直接竄到了遮擋物的後面，警惕的看著兩人。

「他就是虎的能力者啊，那旁邊那小子又是怎麼回事？！」

國木田看著地上昏睡過去的中島敦神色複雜。

然後臉色突然一變，握著鋼筆的手直指集裝箱后的拓也。

此時拓也坐在地上，表面上很是兇惡地盯著兩人，心裡早就開始慫唧唧的呼喚楠雄A夢了。

然而還沒有等到齊木楠雄的回應。

下意識抬頭探查情況的他，就看見了與自己距離不到一米的太宰治。

太宰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提溜住想要後退的拓也，臉上滿是惡意。

「小鬼，你看到了我們的現場，恐怕是不能離開了。」

國木田忍不了了，上前一腳踹翻了太宰治，吼道：「混蛋太宰，不要恐嚇小孩子呀。」

已經嚇蒙了的拓也終於聽到了齊木楠雄的聲音。

他第一次覺得，齊木楠雄的聲音這麼好聽。

『拓也桑，你觸碰到了太宰治，導致你的實體掉落到了這個世界，我現在沒辦法讓你回來。等等我，我會很快解決這個問題的。』

晴天霹靂啊！

拓也心裡一萬頭草泥馬賓士而過。

人活著嘛，就要堅強。

拓也苦澀的抿嘴。

勉強靜下心來觀察形勢，他有了一些思路。

雖然叫太宰的傢伙表現得不怎麼正派，但到現在都沒有對自己動手，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人。

瞄一眼太宰治，對方立刻回了一個讓人惡寒的微笑。

拓也收回剛剛的想法，毫不猶豫的轉向了國木田。

「先生，我是平等院拓也。因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我無意間掉落到了這裡，現在我無處可去，請您不要大意的收下我吧！」

被小孩子堅定的語氣和真摯的眼睛震撼到，國木田的臉上飄起了兩團可疑的紅雲。

「不得了了，被當做可靠的大人依靠了呢，國木田桑。」

太宰調笑的聲音讓國木田掐斷了手裡的鋼筆。

賞了太宰兩個爆栗后，他看著眼前的小孩，有些搖擺不定。

這個孩子身份不明，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他沒辦法放心的將其帶回偵探社。

剛想拒絕，江戶川亂步走了進來，「沒有撒謊哦，國木田桑。」

既然是亂步先生說的話，那絕對是正確的。

「太宰先生，我是齊木楠雄。

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勉強算是這個小孩的負責人。

因為暫時趕不到這裡，希望您可以在這幾天保護一下這孩子的生命安全。

委託的報酬是關於書的線索。」

太宰的腦海里忽然出現了齊木楠雄的聲音，他瞳孔緊縮，然後瞬間恢復。

周圍人幾乎都沒有發現這個異常，除了江戶川亂步。

亂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宰，若有所思的用手捏了捏下巴。

「您這樣的能力，可不像是普通人能有的。」太宰漫不經心的道。

「不過，我答應了。」沒等齊木回答，太宰就接下了這個委託。

搶在國木田蠢蠢欲動之前，太宰三兩步走到拓也面前，兩隻手捏住拓也的臉頰，用力往外拉。

「小鬼，我是太宰治，這幾天就由我來照顧你哦。」

「啪」的打開太宰的雙手。

同樣聽到了齊木和太宰對話的他，揉了揉自己發紅的雙臉，沒辦法拒絕這個惡劣的男人。

「國木田桑，記得把敦君帶回來哦。」

趁著國木田的怒火爆發之前，太宰拎著拓也開溜。

悶悶的走在太宰的身後，猶疑了很久，拓也決定開口。

「喂，你是怎麼把我拉下來的。明明其他人都碰不到我。」

太宰手裡拿著完全自殺手冊，誇張的自導自演，完全無視身後的拓也。

「哇，這個死法真不錯吶。唉！這一個也非常厲害啊。」

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在聽到太宰治的話后綳斷了。

拓也怒了，很想讓對方表演胸口碎大石。

「喂，你」他媽，美麗的國際通用語沒說完，他的瞳孔本能的睜大，眼睛里只剩下太宰的臉。

對方呼出的熱氣打在拓也的臉上。

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太宰看著這張稚嫩的臉，乾淨，漂亮，什麼情緒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

明顯就是在幸福家庭的澆灌下開出的花兒。

如果當年的事沒有發生，或許幸介他們也已經和這個少年一樣大了吧。

想起了那個人，太宰渾身都散發著濃郁的黑泥氣息。

那股絕望讓拓也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太宰治低垂著頭，神色不明。

「是我的異能力呢。我的異能力——人間失格，是其他所有異能力一旦被我觸碰，便會無效化的能力。」

低沉的嗓音訴說著拓也想知道的答案，他卻沒有那麼期待了。

「人間失格嗎？」拓也的聲音飄在了空氣中。

這一次太宰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眺望著遠方隱約能看到輪廓的五座高聳的建築。

煞風景的聲音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啊，這條河真是清澈呢，它絕對是為我量身打造的。今天只顧著忙敦君和拓也的事，竟然完全忘記了呢，現在正好放鬆一下。」

說完這些話，太宰就直接跳了進去。

水花濺在拓也的身上，他瞪大眼睛，完全被這個操作驚呆了。

「騙人的吧。」他喃喃道。

回答拓也的是太宰暴露在空氣中的兩條腿。

以及水面上隱隱傳來的「幸福的死掉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