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血親的第十天
緣分這個詞,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
在屋內就聽到封游的動靜,想要走出來看看究竟的摩拉克斯,一出來就聽到這麼奇怪的對話。
不過摩拉克斯已經習慣了封兄日常的語出驚人。
問題不大。
摩拉克斯淡定地朝前走,推開了那扇半掩不掩的門。
一席白衣的金髮青年自然而然地朝著門開的方向看過去,捧著滿懷的甜甜花,背後天空帶了點暮色,那是烏雲壓頂之前的徵兆。
摩拉克斯扶著門的手一頓。
他記得,自己先前可沒往封游帽子里塞這麼多的甜甜花啊。
短短一段路而已,封游沒有管住自己的手,在路邊又摘了不少甜甜花。
也不知道這種性子隨了誰。
「摩拉兄。」封游好心情地揮揮手。
「終於等到你啦。」
摩拉克斯也不再多說什麼,走到了若陀和封游兩人邊上,朝若陀點了一下頭再看向封游。
「可是身體有何不適?」
封游原本還試圖往摩拉克斯背後走去,聽到關心也輕輕彎了下眼睛:「有摩拉兄這般的美人關心我,身體怎麼可能不適呢。」
在一邊旁聽的若陀滿臉震驚。
岩之魔神早就習慣封遊說話的方式,聽聞這類堪稱犯上的言語也不意外。
摩拉克斯冷靜地揚眉,手點了一下另一邊的胳膊。
「只是光說可不夠。」
封游心裡陡生一股不妙的預感,自己好像要翻車了。
「封兄,也正好,我有個主意,為了儘快讓你熟悉提瓦特大陸的語言書寫……」
「不如就以剛剛的話題為內容,寫一份文章讓我欣賞一下,如何?」
寫,寫什麼?
封游徹底失去了笑容:「寫,我怎麼誇你好看嗎?」
「此言差矣,封兄。」摩拉克斯搖頭,「人的美貌是怎麼治癒他人身體不適的,這點我實在很好奇。」
摩拉克斯臉上仍然是一副沉穩冷靜的模樣,彷彿是在向封游要求一份全新的規劃書,而不是要求他寫一份如何論證摩拉兄是個美人。
完全被拿捏了的翻車封游只好點點頭。
「好吧好吧,我寫就是了。」
聲音里竟然還有些委屈。
垂頭喪氣的金髮青年開始熟悉地裝起可憐來。
「我只是想來問問摩拉兄,你認不認識夢之魔神?」
「我看你之前和我提起的時候,可是對她座下的夜叉很感興趣啊?」
一聽聞封游提起夢之魔神,摩拉克斯也不由得正色了些。
「確有此事。」
夜叉一族,原本就是仙中貴族。
岩之魔神的座下,統領著不少的仙人神獸,稱其為一聲眾仙之祖也不為過。
不過在夜叉一族上倒是有些意外,此前他前去絕雲間召集眾仙家時,聽聞夜叉一族散失了幾支。
夜叉驍勇善戰,對付各類魔物技巧上很是精通,不過對應的,無論是魔神還是魔物,自身的餘威都不是普通人類可以相比,魔神死去后留下的殘渣也同樣可怕。
一旦殺死對應的魔物,夜叉身上也會多出相對應的負擔,其為業障。
「不過除夜叉之事外,夢之魔神近來的動靜也著實讓我苦惱。」
如果她在戰場上光明正大地朝摩拉克斯本人下手,也許摩拉克斯還會尊重她一下,向這同樣身為魔神的對手投下岩槍鎮壓。
但她不應該算計到普通的百姓身上。
這也是摩拉克斯生氣的源頭所在。
「好啦摩拉兄,你可別生氣。」封游拍拍摩拉克斯的肩膀。
「皺了眉的美人可就不好看了。」
摩拉克斯隨即抬眼:「報告,再加一千字。」
「哎?我的錯我的錯,皺眉也好看,可以了吧?」
完全不走心的道歉。
摩拉克斯抱著胳膊閉上眼,沉聲:「三千字。」
另一旁的青年試圖討價還價,想再少寫幾個字。
白色兜帽的魔神任由他怎麼述說,也不動搖,只在青年說完后再淡淡地添了一句。
「說得句句在理,封兄著實文采斐然,那就寫五千字給我。」
封游見狀立即岔開話題。
「我正好對夢之魔神很感興趣,幫你看看,先走了!」
開玩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金髮青年把甜甜花往聽得津津有味的若陀懷裡一塞,拔腿就跑。
看背影,還嫌跑得不夠快一樣,第一次拎起垂墜下來的披風跑。
算了,封游的實力他也認可,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
摩拉克斯放下手,看著封游往外跑的背影。
嗯……頗有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對,這不正常。
按封游兄的性格,可沒這麼容易就落荒而逃。
除非……他還做了什麼不得不快點跑的事情。
摩拉克斯放下手,看向若陀。
不過在剛看到若陀表情的時候就一愣。
因為,威武俊美的若陀龍王龍角邊上……被別了一束歪歪扭扭的甜甜花。
想到封游之前趁自己沒注意溜到身後的舉動。
摩拉克斯立即反應過來,抓起背後隨意披著的辮子。
果然。
發尾處別了一圈精緻一些的小甜甜花,花蕊也是歪歪扭扭的,被用了岩元素力箍起來。
倒是精妙的設計。
難怪溜得這麼快。
不過摩拉克斯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辮子放下來。
「看來封兄對岩元素力的掌握程度,已是爐火純青了啊。」
還能把脆弱的花瓣一起用元素力捆綁摺疊起來。
竟然連他都沒發現,儘管是因為剛剛確實在想別的事。
但也從側面證明,封游的進步有多大了。
若陀戳了戳龍角處那朵變扭的甜甜花,想起了剛剛青年離開時把甜甜花別自己角上時那個促狹的笑容,沒吱聲。
不是,摩拉克斯,你提取重點的能力是不是也歪了點?
.
封游跑了老遠,才把手中拎著的披風一起放下來,扶著邊上的那棵樹舒了一口氣。
跑這麼遠都沒追上自己,看來是沒有算賬的打算了。
不過封游不知道還有一個東西,叫做秋後算帳。
天輝砦周邊的景色確實不錯,即使天上已經籠罩了一層厚厚的烏雲,也不顯得過於厚重,與周邊衰敗的村莊比起來,倒是有一種獨特的生機。
就和這片土地一樣。
夢之魔神的領地主要在荻花洲一帶,離天輝砦不算太遠。
前路已經有些霧蒙蒙的,看起來快要下雪了。
.
「南天門那鬧出的這麼大動靜你竟然什麼消息都沒找到嗎?」
端坐於主座的魔神面露怒色,對屬下的辦事效率極其不滿。
聽聞有沉睡於地底的石龍出世,所有和磐石有關的事物絕對少不了摩拉克斯的干涉。
而自己座下的大魔竟然連丁點有用的消息都找不出來……真是,廢物。
儘管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勢,墨綠色頭髮上也同樣沾染了一些鮮紅的血跡,但金鵬夜叉還是不敢多說什麼。
只是低頭,任憑額前的碎發遮住自己的眼眸:「主人,我……」
反抗只會造成更多的傷口,金鵬早就在此前無數次的任務里明白了這一點。
但即使是這樣的逆來順受也不能讓夢之魔神滿意,主座邊上隨侍的僕從斂眉不敢噤聲。
「看來是這段時間,我對你過於優待了,讓你看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一看見眼前的夜叉,她就想起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最近自己的領地也被他的下屬瘋狂針對。
而這位金鵬夜叉,本就是因為年幼無知被自己抓住弱點,才拘為座下大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升起了二心,近來做事竟然接二連三犯錯。
思及此處,夢之魔神的神情愈發不耐,乾脆揮了揮手。
「把金鵬夜叉帶下去,正好荻花洲最外的地牢里還差個人待著,就讓他去吧。」
「這……」
連聽從指令上前來的僕從都猶豫了一瞬。
快下雪了,正是荻花洲最冷的時段。等到雪積起來,大片的水域也便要結起了冰,連尋常活動的鳥獸都找不出一隻。
何況金鵬夜叉的功績他們也都有所耳聞,只不過每次夢之魔神都對此十分不滿意——大概是摩拉克斯座下同樣有幾位夜叉,少年夜叉又怎能和這些久戰沙場成名的夜叉相比。
到時候,天寒地凍,金鵬上一次任務里的傷勢也都沒好全,便又把他關進地牢里……
「還廢話什麼?」
「是……是。」
唯有大庭之中視線的聚焦處沒有動靜,尚且瘦弱的夜叉低著頭沉默不語,任憑主上的吩咐。
臉側好像有血液劃過,不過不重要,他看不見也感受不清晰。
畢竟要下雪了,凍僵了也就不怕痛了。
夜叉輕輕地勾了勾手指,那是先前溫暖的岩元素金光觸碰過的地方。